敌手人多势众,一旦被缠住,必然是人海茫茫,车轮滚滚。我即便是恢复了先前气力和体魄,却也不敢跟其力斗,陷入重围之中,于是拉着林齐鸣,就朝着边缘奔走。
我们身后,无数双眼红光毕露的血人冲出,朝着我们追来,这些家伙除了不穿衣物之外,与阿摩王一般模样,看得旁边摩门教喽啰目瞪口呆。
场景诡异,诸多摩门教信徒不敢上前来拦。而就在此时。那阿摩王本体却比妇人知道轻重,冲着一众“分身”怒声喝道:“这厮手中的五彩石,方才是教门立身根本,你们快与我过来,将此人擒住。”
这些血人,也并非全然疯狂,有的听到呼声,立刻折转,朝着弥勒扑将过去。
不过亦有不少听了白衣女子的指令,朝着我们一阵狂追。
跑!
我们冲到了巨坑边缘,两人定住身子,我不待林齐鸣反应,将他给一把抓住,朝着上方猛然一掷。
我这双臂。本就有千钧之力。此刻又正是龙精虎猛之时,更是宛如投石机械,林齐鸣与我通过羽麒麟能够做到心意相通,知晓我的想法,身子一轻,却是腾云驾雾一般。向上冲了四五丈,接着双臂攀在岩石之上,腹部一吸,人却朝着上方快速爬动而去。
林齐鸣一走脱,我便是毫不犹豫地单脚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几个借力,却是也跟了上去。
从地面之上的腾挪跳跃之力终有落势,不过我接上壁虎神游功法,却是能够在这巨坑墙壁之处不断向上,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奋力向上,片刻间便已经攀上了十余丈高。
我所选之处,却是当日那摩呼罗迦承托着众人,突破天坑的路线,一路上有着它刻在石壁上深深的爪痕,如果一路朝上,却也能够凭着这些脱离险境。
然而就早我们夺路而逃的时候,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一道劲风破空而来,朝着我上方的林齐鸣袭去。
“快走!”
我一声暴喝,毫不犹豫地拔剑而出,陡然回身一斩,却是漫天的鲜血洒落,一根巨大的吸盘触角朝着我的这边砸落而来。
我用剑脊将此物拍飞,低头一看,却见那头从血池底部爬出来的触手巨兽,正张牙舞爪,伸出若干触手上来。
这玩意常年根植于血池底部,生长于五色补天石之上,自然是无数年滋养,长得那叫一个庞然,此刻爬出池水之中,通体看去,却是覆盖了小半个天坑之地,而几十根触手向上,却能够伸出二十余丈的长度来。
我若是什么也不顾,逃命而上,或许能给避开这些触手的攻击,不过弱我许多的林齐鸣,恐怕就要给拽下天坑底部去了。
林齐鸣以诚待我,为我可以舍弃性命,我又如何忍心他死于此地?
想到这里,我没有再向上爬,而是回转过身来,一边挥剑阻拦这些倏然而来的触手,一边催促上面的他道:“快走,我在这儿拦着!”
林齐鸣过意不去,犹豫地说道:“老大,我……”
我没有给他一点儿分辩的时间,怒目圆瞪,铿锵有力地吼道:“这是命令!”
那家伙方才不再多言,奋力上爬。
他知道自己越早脱离危险,我方才会越早地搁下心结,放手一战。
我单手抓着那山壁凸出的石块,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握着饮血寒光剑,望着黝黑坑底处那不断袭射而来的触手,心中豪气大发,狂声怒吼道:“来吧,让爷爷将你那鱿鱼脚都给削下来,回头搁点辣椒粉、孜然给烤了,填我肚皮!”
一剑在手,心气蓬勃,想起前些日我东奔西逃,苟且于洞中,接着又受尽凌辱,千般苦难于一身,我顿时豪气大发,手中长剑挥动,那些触角却是无一根能够袭到林齐鸣。
我或者斩断,或者拍飞,手段精妙得很,那水下的畜生也是知道厉害,不再试图将林齐鸣扯下,而是全力向我攻击。
它一发狠,那几十根触手便如机关枪一般频繁而至,饮血寒光剑与尖端那宛如蝎子尾刺一般的角质硬物陡然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之声,火花四溅。
我这边打得痛快,却不料脚下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余光打量,却见那些血人手脚并用,冲着我这边攀了过来。
这些家伙底子极好,身手敏捷,宛如猿猴一般,我若是被缠住,恐怕顶不住这上下其手,瞧见林齐鸣已经攀得极高,心中方安,当下也是左右一打量,瞧见左前方十几米处有个孔洞,于是卖了一个破绽,在山壁上飞步而走,朝着那洞口扑去。
对方来势汹汹,我一入其中,先是一根触手尾随而至,被我一剑斩断,随后立刻有两个血人扑入其中,朝着我不要命地杀来。
对方全身光溜溜的,着实有些难看,不过双手宛如精钢,与饮血寒光剑碰撞,却发出铮然之声来。
这些血人,只要是灌注了阿摩王的神魂,再融合几日,便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教主之身,而此刻即便是那无数黑煞入体,并不如阿摩王这般的神选之物,却也有两三成厉害。
一时半会,寻常人却也拿捏不得。
不过也有例外,我之前蒙着阿摩王羞辱,剥皮碎蛋,险些不能当做男子,这等仇恨记于心中,此刻瞧见这熟悉模样,立刻爆发出来,手中一把饮血寒光剑,纵横而上,奋力劈斩,剑意纵横,却也将来人一一劈翻。
这话说得简单,寥寥数语,但倘若是之前的我,或许又是一番缠战。
一连斩杀了四五人,我方才觉得经历过血池洗礼,再世为人之后的我,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
一切凝滞难行、力有不逮的地方,此刻却如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剧变,在不经意之间就发生了。
我来不及多作欣喜,持着一把血光四溢的长剑杀出洞口,瞧见那触手巨兽的注意力似乎转移到了天坑底部去,也知道恐怕是被纠集着对付起那弥勒来。
毕竟相比我这疥藓之疾,偷了摩门教镇教至宝的弥勒方才是心腹大患。
我随时都可以杀,但若是给弥勒偷走五彩补天石,那摩门教百年的基业,分分钟就会覆灭了。
因为信仰已然不在。
没了那触手巨兽的掣肘,下方那些不断攀爬上来的血人我倒也不会太惧,毕竟在这样垂直的地形之中,对方形不成合围,达不到优势兵力的话,狭路相逢之间,没有人是我这亡命之徒的对手。
趁着这间隙,我再次奋力向上,一口气又爬了几十丈,下方不断有人冒险攻击,要么被我斩杀,要么被我一脚蹬开,跌落坑底。
随着越来越上,我已经瞧不见林齐鸣的身影了,想必是翻身上了天坑之上,我也不敢懈怠,奋力而上,至于先前结盟者弥勒的安危,这个就不再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狗咬狗,一嘴毛,对于我来说,那阿摩王和摩门教不过是疥藓之疾,弥勒方才是宿命的敌人。
他若死了,我非得给阿摩王颁发锦旗不可。
就在我距离天坑顶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上方突然探出几个头颅来,瞧了我一眼,却是抛下了一根套绳来。
我此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瞧见有动静,立刻警觉防备,然而这个时候,却听到张励耘的声音:“老大,且接住这绳索,我们拉你上来!”
是七剑?
我眯眼向上,瞧见那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可不就是张励耘、小白狐儿和布鱼等人么?
他们竟然也来了?
我先前流落于茶荏巴错的瀑流之下,东躲西藏,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最担心的除了被抓起来的林齐鸣和朱雪婷之外,莫过于先前为了掩护众人返回地面,而引阿摩王离开的七剑等人。
我担心他们没有能够逃脱阿摩王的搜捕,也给抓了起来,此刻瞧见他们出现在这天坑之上,顿时就是欢喜不已。
抓住绳索,上面传来一阵巨力,我也是将身子一轻,飞身而上,与下方追逐的一群血人拉开距离,腾云驾雾一般地跃到了地面上来。
脚踏实地,我却见上面也是一片混乱,张励耘、董仲明、布鱼、小白狐儿和白合等人正在与摩门教留守上方的人拼斗,在不远处,汨罗红顶调兵遣将,誓要将我们给留在此处。
这些战斗我倒并不关心,而是一把抓住张励耘的手,焦急地问道:“小七,可见到雪婷?”
张励耘回答我道:“有一个叫做八达木的汉子去救了,告诉我们耐心等待!”
是宝窟法王!
我心中稍安,一边让布鱼等人防备下方爬上来的血人,一边抽出长剑,朝着前方扑去。
我一入其中,便若猛虎,剑下顿时就是无一合之将,势不可挡,围兵被杀得大败,汨罗红顶一脸惶然,突然从不远处的废墟跑来一人,冲着我们大声喊道:“老大,诸位哥哥姐姐,我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朱雪婷,她手上抱着一大堆东西,其中有好几把剑,却是他们受俘被缴的物品,而在她的身后,则是那八达木。
我知道宝窟法王俯身与八达木身上,与他遥遥施礼,而对方笑着回礼。
两人相视一笑,恩仇尽泯。
我想跟宝窟法王说几句话儿,然而就在此时,却是有一巨物从天而降,从半空中陡然落了下来,将他的身子猛然一压,却是化作了血糜。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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