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罗刹(十二)
之前那次,在祭坛的时候,所出现的,并非是真正的红莲圣火,可二师兄当时的反应,极大。
如今,真正的红莲圣火出现,他的脸色,反而在渐渐好转。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并未追究,而是耐心观战。
依普贤菩萨的法力,想要结束这场战斗,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全然预测不到孰胜孰败。
更惊奇的是,白妄所使用的,一直都是红莲圣火,按说红莲圣火应该是普贤菩萨的拿手绝招。
普贤菩萨即便不使用自己的拿手绝技,断然也对红莲圣火有极强的抗体。
可事实上,白妄的红莲圣火,普贤菩萨接地可谓是相当吃力。不止如此,他一直在防守,显然是没有进攻的打算。
作为佛陀,自然不会轻易杀生,也自然不会跟普通的芸芸众生计较,普贤菩萨处处忍让,原本也在情理当中。
然而,这两位可是剑拔弩张的情敌关系,不杀个你死我活,那绝迹是结束不了争斗。
心中甚觉蹊跷,但仍是思考不出端倪所在,于是偏头看向一旁的纳迦,见着她似乎也在盯着我瞧。
此时,耳边忽听一道声音传来,“道长,我有话要同你讲,还请借一步说话。”
这是纳迦的声音,是纳迦用千里隔音传来的声音。
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纳迦冲我点了点头,信步走到了一旁。
纳迦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呢?方才,与二师兄交手的是她,此刻又主动示好的也是她,如此反复无常,让人着实捉摸不透。
在二师兄耳边小声问道:“纳迦叫我过去说话,你觉得我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呢?”
二师兄猛然睁开眼,“你这是在咨询我的意见么?始终还是不大习惯。”
我白了他一眼,啐道:“你有受虐倾向是吗,我就不能对你好一些吗?少说废话,问你正事呢。”
“既然她叫你,就过去吧!怎么,担心她也会对你动手吗?放心,不会。”二师兄答道,语气十分肯定。
“你何以如此笃定呢?”我问,转而想到什么,自嘲道:“不会是因为我道行太浅,还不值得她动手吧?”
二师兄并未回答我的提问,而是再次肯定道:“放心,她不会对你动手的,不会伤你一根毫毛的。”
“她把你伤地这么重,为何就不会伤我一根毫毛呢?”二师兄显然在避重就轻,这次,我可绝迹不会再放过他,“方才你不是还说,什么都肯告诉我吗?你要再不说,那我直接走人,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转念一想,如此一来,兴许岂不正合二师兄的心意?
“你是原本不属于这世间的独特存在,她伤不了你。”
二师兄的解释,明显牵强附会,但我知晓,他绝迹不会害我,更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我安危的事情。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待完毕之后,再找你算账。”朝二师兄狠狠瞪了一眼,转身朝纳迦所在的方向走去。
纳迦去往的地方,离树林远方的河边很近,准确来说,是离河边只有数步之遥。
小河并不算宽,也不算长,河流湍急,河水清澈,碧蓝碧蓝,犹如天空一般明净。
纳迦走到一块岩石之边,坐下,伸手朝我指了指身旁,“道长,你也一起坐下吧!”
看这情景,纳迦是打算和我详谈。
待我坐下,纳迦目光看向远处,问道:“道长,你说,凡人的寿命,是否太过短暂呢?”
纳迦为何会有此一问呢?心里猜测着,嘴上答道:“于六界其他生灵来说,凡人的寿命自然算是短暂。不过,活地太长了,或许未必会是件好事。”
纳迦突然偏头看向我,“凡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实属稀奇。”眼里满是讶然和探究。
“说正事吧!”我直入正题,“想让我做什么?”
二师兄还在那里用功调息,我可没有闲暇的功夫和纳迦在此探讨这个深奥的话题。
纳迦能用如此客气的态度、如此诚恳的语气,显然是有事相托,抑或是,有事相求。
果然,纳迦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道长,我有几事相求,还望道长答应。”
不是一事,而是几事?亏纳迦也能开得了这个口。
“务须如此客气,有什么事情,请直言,能办得到的,我尽量去办。”虽不知纳迦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不过还是满口承诺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件事情,我和方茹的身份,还请道长不要对外透露半句。”
纳迦说到此处,我插语道,“可以,没问题,这不是什么难事,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纳迦朝我看了一眼,道:“第二件事情,相信道长已经知晓我们三位的身份,那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了,白妄和普贤菩萨之间的争斗,还请道长不要参与和干涉。”
“我倒是想干涉,可也得有那个本事。你这话,是在夸奖我呢?还是在贬低那两位呢?”我如实答道。
纳迦又朝我看了一眼,继续说道:“那看来这件事也不成问题,第三件事情,能否将道长身上的鲜血给我几滴?”
“鲜血?你要这作甚?给我下降头?还是施什么咒语呢?”我顺嘴问道,“身体毛发,受之父母,这东西可不能乱给。”
甭管纳迦何种目的,鲜血绝迹不成。
“道长放心,我并非是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救命而已。”纳迦解释道。
我讶然道:“救命?此言何出呢?”
纳迦答道:“这点,恕我对道长不能言明。”
“不能言明,那你凭什么指望我会给你呢?”纳迦的回答,引起了我强烈的不满和愤怒。
“道长,我以自己的性命对你起誓,绝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我只是为了自保,还请道长体谅我的苦处。以后若是能脱险,我定当对道长言明一切。”纳迦的脸上,有了一丝极为古怪的神色。
“信口无凭?你说不伤害我,那就当真不会伤害了么?还是换个我能办得到的要求吧。”严词拒绝纳迦的这个要求。
“道长,一滴血,就一滴血,可以吗?”纳迦哀求道。
从什么时候起,我身上的血,竟然也变地如此金贵。
“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绝迹不会答应。”无视纳迦的哀求,继续严词拒绝道。
纳迦眉头紧蹙,似乎深思了片刻,“既是如此,那道长就帮我写几个字吧?”
“你确定是写字而不是画符?”我问,十足吃惊。
“对,写字。”纳迦肯定道。
让一个道士不画符,而是写字,纳迦难道以为我这个道士多才多艺,还同时身兼书法家的身份么?
我无语道:“行吧,什么字?千万别告诉我,是梵文。”
纳迦面上一喜,随身掏出一张红纸,摊开铺在地上,“自然不会让道长写梵语,写大唐的汉字就可以了。”
“什么字?”我问。
纳迦又从身上掏出一张白纸,摊开,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至于写的是什么,细细分辨了半晌,着实没有认出那是何字。
大唐的文字,构造都有某种特定的规律。
从这些字的框架和构造来看,的确符合大唐文字的规律。
我自问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大唐的文字,不敢说所有都能倒背如流,都能默写下来,然而,最起码,看到之后,会知晓是何意思。
然而,这四个字,可谓是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
“这都是些什么字,又是何意思呢?”我问纳迦。
“这些是上古的文字,意思是保平安之类。”纳迦答道,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长放心,我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平安,不会用做其他用途,而且,就算是想用做其他用途,那也用不了。若不然,道长可以问问你那师兄。”
明知这其中有猫腻有古怪,可就是察觉不到端倪在何处。
纳迦明明与二师兄方才打斗地如火如荼,何以此刻浑然之间,就如同二师兄的老熟人一般?
“不必了,何如如此劳师动众?不就是四个字么?”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照着白纸上的字,在红纸上写去。
写完之后,嘴里默念了一句口诀,伸手朝红纸指去。
霎时,红纸上的四个字变得清晰可见,字的颜色,也逐渐变成了浅紫色,如同我所画的符颜色极为接近。
纳迦将红纸捧在手心里,慢慢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喃喃低语道:“这回,总算万无一失了。”
看到纳迦这个举动,更是令我疑惑不已,一边朝她打量,一边问道:“我可以起身了么?”
纳迦抬头看向我,神情极为诚恳,“道长,谢谢你,你不知道,因为你这几个字,兴许以后会救活万千生灵。”
纳迦在说些什么,正欲追问,见着她从我眼前忽然消失不见。
这四个字,我虽则叫不上名字,也不知晓何意,但总觉得自己以前在何处似曾见过,直觉感觉不是什么坏的意思,似乎正如纳迦所言,好像是平安祥瑞一类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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