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叫我。”
父亲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出去了。
而沈悦,一连五天,都没有一点儿苏醒的迹象。而我,也就没有去叫父亲过来的必要。他每天做了饭,让我们过去吃。
我爸爸呆着的这个地方,说得好听了,这就是一个清水绿水环绕的世外桃源,特别的适合清修。但是,说得不好听了,这地方就是一个鸟儿不拉屎的穷山僻壤的鬼地方。
网线没有,电话信号没有。
只有一个中国移动的信号,还必须到楼顶上去。
而我的父亲,在我记事之后的许多年,就一直是在这个地方。守着我母亲的坟墓,从未离开过。
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所以对于很多年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平平整整的四合院。
院子里的水泥地空隙里面长出来很多的杂草,都被我父亲给拔掉了。嫩嫩的断口处又长出来新的芽,过一段时间院子还需要再拔一遍草。
戴叔叔在**躺了两三天,怎么都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爸,就连肉都没有。我是个病人,要补起来,不然,伤口长好要到了何年何月。”
天天吃的青菜,都是我爸爸自己种的。
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有人来送东西。
我爸皱了皱眉头,问戴叔叔:“你想吃什么肉?”
“起码得有点儿猪肉吧,你看看,菜里面就连油水都是素的,没法吃了。”戴叔叔一脸的苦相,他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吃过了苦头,已经养尊处优了很多年。
一连吃了三天的素菜让他熬不住了。
“小晨,你想吃什么?”戴叔叔也问我。
“随便吧,吃什么都行。”
沈悦现在生死未卜,每天躺在那里,像是冰封的美人一样。哪怕是满汉全席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能吃得下去。
我父亲虽然不说话,但是我觉得他看着我挺心疼的。
戴叔叔呵呵一笑:“这世上,什么东西哦都好做,就是这个随便不好做。你倒是说说,随便是个什么东西,让人怎么给你做出来。”
我哑口无言了。
我爸爸笑了笑,然后就扛着锄头出门了。
不到中午的时候,屋顶上面的我的手机响了。我爸让我往北边走一里地,他让我把刚刚打死的山猪给扛回来。
我去,用不用这么牛掰。
小时候,经常过年的时候我爸爸会送点儿东西给戴叔叔。有时候是兔子,有时候是猪和羊。我一直以为是他闲了没事儿,自己养出来的。
我现在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漫山遍野的打得。
“去吧,你媳妇儿,我给你看着。”戴叔叔现在的身体还是不能走远路,只能在园子里稍微活动活动。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把这头山猪扛了回来。这玩意儿足足有一百二十斤,胖得不像话。这么重的傻逼玩意儿,也不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打死的。
我只知道,小时候,他带着我流离失所的时候,在工地上扛水泥钢筋,给人家当农民工赚钱来给我买奶粉。我从来不知道,我爸爸居然
能赤手空拳的打死一头野猪。
我爸爸烧了一个大地火,在大铁锅里面炖了满满的一锅猪肉。剩下的,他直接洗干净冻在了冰箱里,他让我们留在这里,等着这头猪吃完了再走。
炊烟袅袅升起。
给空落落的青山带来了不少人气。
炖猪肉的味道香气四溢,戴叔叔直接搬了一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等着吃饭。而我则是没有被勾引的意思,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沈悦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我不知道,她会躺到了什么时候。
她的身体特别的冷,就像是冰镇过的饮料一样。
我每天早上起来,都先打一盆水,给沈悦洗脸。她是爱美的姑娘,穿戴的裙子和首饰,一般都是流行的最好的。
我怎么能让她的脸邋里邋遢的。
可是我不会画眉,也不会给她化妆。我希望,这一辈子,能够有机会看着她天天在我面前化妆。
我爸爸说,能不能醒过来,就看第七天了。
第七天。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炖好之后,我爸拿了一个碗,盛了满满一碗肉,让我摆到了沈悦的床前。
水汽升腾起来,好像是真的朝着她的方向过去了。她能够感觉得到,我一直在等着她醒过来,对吗?
“是肉有补,唯猪肉无补。”
戴叔叔一边把个骨头磕的嘎巴嘎巴响,一边说猪肉不利于他养伤巴拉巴拉的。我爸爸不理他,反而是对我说:
“明天,让你戴叔叔给你弄点儿其他的野味。”
戴叔叔说:“老骆,可不能这样,我可是个病人,你总得给我好吃好喝好招待不?”
“你也是个文化人,能不能不那么粗俗?”
我爸爸还烧了一壶茶水,是他种的茶花上面揪下来的叶子。完全是不怎么的讲究了,完全和戴叔叔的派头不一样。
不过,戴叔叔是个文人,自然又是忍不了。
看着这两个老对家现在这么活宝,我也高兴了不少。他们都是我敬爱的长辈,我总不能一直在长辈的面前摆着一张臭脸。
“小骆,这就对了,人这一辈子,过不去的事情多了去。”戴叔叔顿了顿才说:“这一辈子过不去的事情,完全能等到了下一辈子。”
下一辈子。
那我等吧。
第七天马上就到了,沈悦还是没有醒来。我握着沈悦的手,在我的脸上摩挲着,温柔而且冰冷。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沈悦是怎么度过的。
我爸爸准备了祭坛,要进行开坛做法。我看到他的符面上的签名是徐,用的字体是李斯一统天下之后的小篆。
有些事情,已经心知肚明。
人艰不拆。
我只想知道,小悦能不能醒来。如果她醒不过来,我应该怎么办,我把小悦扶起来,放在了祭坛上。
那么长时间的飘**,已经让她的身体出现了实体。
所以,就像是真的一样。
如果她死了,那么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凌晨,新旧交接的那一刻,如果醒不过来。那么,我就要永远的失去了小悦。戴叔叔拿了一把铜钱,正在屋后算卦
。
“今天晚上的星象有些奇怪呀。”
戴叔叔一边算着,一边走过来。
而我爸爸只是淡定的告诉戴叔叔:“尽人事以待天命。”
“小悦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我着急了,我难以承受小悦醒不过来的一切后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或许为了一个女人在一些正道人的眼里看不惯。
但是,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要让我喜欢的人能一直活着。
别无所求。
“难说。就看凌晨那一个点。”
凌晨的那个点,是阴气到了最盛的时候,同时,也是阴气从盛转衰的时候。而阳气出现的十分的微妙,在那个点能做成其他的时候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起死回生。
我爸爸就是要在那个点为沈悦唤醒魂魄,但是,投资有风险,入行需谨慎。戴叔叔显然不赞成这样做。
“我能不能帮忙,我要加大成功的概率。”
要我的血,要我的肉,或者是要我的命,都能。
戴叔叔看了我一眼:“你就在旁边等着吧。”
一直到了午夜十二点,我爸爸把招魂幡请了出来,然后,戴叔叔把十二枚铜钱放在了沈悦的四周,用来锁着魂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就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沈悦的手先动了动,然后眼睛慢慢地睁开。
“小悦。”
我激动得像是身体里钻了一个兔子,恨不能把沈悦给抱起来。而沈悦疑惑的看着我们,我爸爸把招魂幡给撤了,然后拔出了桃木剑。
我这才看到,伟贤就在不远处。
一身笔挺的西装,桃花泛滥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饿了很久的狼,恨不得一口扑上来。
真可怕。
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再伤害沈悦。
“你们几个老东西让开,我只是想要把东西拿过来而已。”伟贤大剌剌的把刀扛在肩上,邪魅而且霸气,无形的压力让人紧张的很。
打架最怕这种没有套路,又阴狠的不行的。
“也要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走。”
我爸爸的桃木剑一个回转,上面渗出血来。他现在已经达到了不需要割手指,人剑合一的水平。
而沾了道士的血的剑,就有着道士自身的力量。
我吸了一口气,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我爸爸是个道士。那他和我妈在一起,就是犯了忌讳。而现在,又为了我,把从前丢失的东西捡起来。
我心里感动的不行。
风把这些蜡烛吹动的摇摇晃晃。
我扶着沈悦,小声的问沈悦,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把伟贤这个伟贤给解除了。但是沈悦只是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
越是平静,就越是预示着结局的单一性和悲惨性。
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到了不可逆转的那一步。
“也不是不可以,等会儿,伯父如果遇到了麻烦。你就去拿住剑打,因为你身上戴着我给你的玉。”
对呀,荆芥能够用那块玉把魂魄收回来,那么,我也能用这块玉来把这个不要脸的伟贤给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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