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跟邪泽说好是一天的冷恋人可实际上我只给了他一夜的时间,第二天天刚亮时我就让寒灯将他接回了冥界。
邪泽走的时候,天刚好下了雪,抬头看着飞舞的雪花从天而降,我心里多少有一丝遗憾。毕竟没能陪他再看一场雪。
“还记得当初我们说好的事情吗?”寒灯将邪泽送上轿子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问起了之前我们商量好的那件事。
我点头默认,视线一度落在了那顶轿子上,“他到底还能活多久?”
“没有你的话起码还有一二百年的时间。”寒灯道,眸光凌冽极了。
“是吗?”我颔首,不再多说什么,“回去好好照顾他吧,我想我应该是不欠他什么了。”
说罢,我便想离开了。
只是还没走多远身后就又传来了寒灯的声音,“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不怕薄冷还有他找我算账吗?”
“如果您鬼君大人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又何必当初跟我提出这个要求来。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情,余下的我不会多管的。”我坦然道,“早知道我是这么一个复杂的人,何故还要借助凤凰的力量重新做人。遇上你们,不知道是我的幸,还是你们的劫。不说了,我得走了,希望薄冷那边你能给他一个好歹的交代。”
“那雅……”寒灯欲言又止,沉默了很久才小声道,“你保重,其实我也不是想看你去送死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恍然转身看去,这才发现他跟身后的轿子已经彻底从我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走了也好,走了,我就可以毫无顾忌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冬中的冷风,森森的冷意将我包裹着,头顶飘下的雪花还没彻底落下就已经消失了。
现在是到了该去见见他的时候了。
不过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了,怀里揣着的除了一部手机还有几张毛爷爷之外,就剩下一张从碧水那里拿来的老照片。
我顺势从口袋中摸出了那张老照片来,雪花落在上面立刻化成了水,伸手一摸,又模糊了。
关于曾经那段记忆,我还是一样忘记了。
说真的,我对帝临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当他还是我舅舅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殊不知他才是那个伪装最深的。
很难想象,多年前,我竟然还跟他在一起过。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也许说得就是我这样的吧。
我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照片,最后又将它塞回了口袋中。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而来电显示上出现的名字竟然是——舅舅。
呵!这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按下了接听键,那端果然传来了他的声音。
“小雅……”他轻而易举的叫出这个对我而言有些久违的称呼。
我捏紧了手机,愣是扯不出一丝表情来,良久我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你找我做什么?”
“不是因为你想我,我才找你的吗?”他轻笑,声音莞尔极了。
我下意识咬紧了嘴唇,却不得不承认,“是,我想见你。不过我得去哪儿找你呢?”
“血神庙吧。我现在无处可去了……”帝临这一笑有些牵强,竟生生的让人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心疼来。
“好,我现在就去,你在那里等我。”我匆匆挂了电话,刚准备把手机收回了口袋时却突然想起了昨晚上跟邪泽的自拍照,我似乎还没看。
想到这里我立刻点开了相册来,可是看到照片的那一刹,我忍不住捂住嘴巴小声的啜泣起来。
原来不是所有的回忆都可以拍下来的,原来不是所有的美好都可以定格在那一刻的。
看着屏幕中只有我一人的自拍,我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能做的压根就没有多少。
“邪泽……”我抱着手机蹲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真的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从现实中醒悟过来,匆忙擦干了眼泪之后便拦了一辆车直接往血神庙所在的小山赶去。
一路上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世界看上去一望无垠,大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越是靠近血神庙我心里的紧张感反而更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看到帝临才会这样,还是因为别的。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到达山脚时,司机说上不去了,我只好下车离开。
抬头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山,我才意识到这场雪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帝临问我到了哪里,我说到了山脚。
他说不急,先让我在山脚等一会儿,说是有惊喜给我。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我本想问他要耍什么花招,可惜他电话挂的太匆忙,我只好照他说的在山脚下等了会儿。
只是左等右等依旧不见他的身影,倒是天色越发的晚了,不多时天色就彻底暗沉了下来。
就在我等不下去准备给他打电话时,山顶上突然传来了响声,霎时间五彩缤纷的烟火在夜空中绽开了,伴随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反倒成了一种奇妙的景象。
“还记得七十多年前的今天,我拉着你的手说,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都会给你放烟花看。你说好,可是后来……”身后忽的传来了帝临的声音,我猛的转过身去,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黑色长袍的男人。
他笑语盈盈的看着我,手里还拿着两根长长的烟火棒,而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他将其中一根递到了我的手边,“你找我,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吧。”
他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同归于尽”这四个字来。
一霎间,我的眼角疼得厉害。
我没有伸手去接他递来的烟火棒,而是往后退了两步。
夜空中的烟花依旧在璀璨绽放,可惜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帝临顺势抬头看去
,良久才浅声笑了笑,“烟花易冷,情事易伤。你忘了我……”
“够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个!”我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从他手中抽出了那两根烟火棒直接丢在了雪地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能跟以前一样回到我的身边,这难道很过分吗?”他苦笑着,本想上前,却被我阻止了。
“别过来!”我伸手拦住了他,“我别这样好不好,你越是这样我反而……”
帝临没说什么,只是弯腰捡起了那两根被我丢弃的东西,他盯着手里的烟火棒看了很久,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来准备点燃它们,可惜沾了雪水,怎么点都点不着。
我看着他这样,忽的想起了小时候,我还记得有一年的圣诞节他从外地回来因为没有给我买圣诞礼物所以我生气了,后来他去了很多地方才给我买来两根烟火棒。
本想讨好我的,可惜那两根都怀了,怎么点都点不着。
此情此景竟然跟今晚如出一辙。
可惜,应了他说的那句话,物是人非。
“我去了茅山,也看到了这个。”我哽着喉咙,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照片递给了他,“说吧,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这照片上的两个人是我们俩吧?”
帝临接过照片静静地看了许久,表情出乎我意料的平静,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可从他的动作中我却察觉到了异样,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隔了很久很久才道,“原来照片一直都在,我还以为没了……”
“没了……”我忽的别过脸去,有这么一瞬间,心像是被什么给剜了一刀,“我倒是宁愿没了,我倒宁愿什么都没留下。帝临,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用来报复的工具,还是你野心的牺牲品?”
“你觉得呢?”他扬脸看我,笑得是那么的肆意,“算一算时间,阴脉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如果我没猜出的话,邪泽跟后卿是想牺牲自己去镇压阴脉吧。”
看样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
我点头默认,可正因为他们要这么做我才会来找他。
“你明知道他们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所以你还要打开阴脉?”我反问他。
帝临勾唇一笑,笑容落下的那一霎,夜空中的烟花也彻底消失了。
他没有否认,并且直说,“邪泽经此邺陵一困之后元气损耗了一大半,这也就是他寿命是所剩无几的原因,而后卿的另一半分身被困在其他地方,以他们两个能力压根就镇压不住。就算你亲自来求我,我也不可能告诉你镇压阴脉的办法。”
“为什么?帝临,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氐氏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一个已经消亡那么久的氏族为什么不能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华胥一族都没了,你又何故……”
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下去呢?
“我的执迷不悟,也许不单单是因为我的私心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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