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哼"了一声,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又恢复了那个懒洋洋的神色。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他对着建国和三叔公说道。这潜台词的意思大概就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别再这里添乱了。
三叔公神色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谢谢您救了小黑。之前的事,我表示抱歉。"
师父大度地咧咧嘴,这是三叔公第二次道谢了,"小事情。还有啊,小黑这件事,你还真得是要感谢村长的。"
他指了指村长的双手,"你看看他的手。"
村长慌忙将手背了过去。
"伸出来,我看看。"
"没什么。没什么的。"
"伸出手来。连三叔的话都不听了吗?"
三叔公摆起来三叔的架子,村长尴尬地将双手伸了出来。
那黝黑粗短的十根手指头,变得肿大,而且还渗着鲜血,其中有三根手指的手指甲都掉了。
先前只觉得村长不要命,现在看来,村长当真是一条汉子。
十指连心啊,他竟然连喊都没喊过,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怪不得说赵老师不够男人,现在看来-----我在内心吐槽道,也都还好。
"苦了你了。"三叔公鼻头抽搐,小黑也趴在村长的脚下,蹭了蹭他的裤子。
这狗真是有灵性。懂得人想些什么。
"哎哟,没事。三叔你别这样。小黑,也是我们村子的一份子。"
村长说道。
这话一出,三叔公的眼镜都有点发红。
"三叔,三叔。你看,你怎么还哭了!"
汪汪。汪汪。
小黑小声地叫道。
过了好半天,老人家的情绪才微微收敛。
"小黑之前怎么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建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把事情的经过小声给他说了个大概。
建国听得一愣一愣的。冲着那村长竖起来个大拇指。"服了",他说。
"时间也不早了。三叔您要不早点回去休息?"村长先是不好意思笑笑,又向着三叔公提议道,"我送您回家?"
三叔公摇摇头,"我有事和道长说。"
他擦了擦眼泪,看着那一旁呆愣一旁的建国。
建国两眼看小黑,看我,看师父,看村长,但就是没有看三叔公。
"建国,你要不?"
"三叔!我知道你想告诉到道长什么事,那件事我也知道!"建国慢悠悠说道。
语气淡淡,但透着一种坚定。
三叔公叹了一口气。样子仿佛是妥协了一般。
"道长,我想跟你说一件二十年前的事。"
师父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我在听。"
二十年前,三叔公还算不上是村里最老的老人。那时候,落凤村比现在要大得多,人口也多了近乎一倍。
至于为什么变成如今的模样,三叔公说,那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也是下了这么一场大雨。天上打雷打得特别响,人是怎么都睡不着。因为当天村子里来了两个外地的游客。说是要开发落凤村,带领我们发家致富。我们当然开心喽。但就是这么大的雨,他们说是要出去转转。"
三叔公叹了一口
气。
"我们是在山脚下的小村子。平日里暴雨都不出门的。出门就容易出事。但当时的村长为了照顾外地游客,还特地喊了十几个年轻人作陪。当时,我和老村长也在。"
"出了门。他们俩却不急着走,拿出来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停了一会儿,这才决定去哪个方向。"
"当时真的是觉得邪门啊。那圆盘上的东西就一直转啊转的,最后直接指向了西边。"
"当然现在我知道了,那叫罗盘。"
三叔公萌萌哒说了这么一句。
师父点了点头,"那之后呢?"
"之后,"三叔公又进入了回忆当中,"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
"我们陪伴着那两个外地人向西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当时雨下得很大,就像今晚一样。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时间,因为当时我很抱怨这事,总觉得这俩外地人不靠谱,所以我一路上都在看时间。"
"半个小时嘛。"师父点了点头。"你继续。"
"他们当时背着一个很大的包。下雨天出门,还背负着那么大,看起来又很重的包,村子里的人也觉得可疑,纷纷问是什么。一开始那两个外地人没说话,也不向我们解释。后来等到他们停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真相原来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俩外地人从背包里放出来一条蛇!"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蛇?"
三叔公点了点头。
"只是一条蛇罢了。"师父虽然目光有惊讶一闪而过,但仍旧没有表现出来。
三叔公缓了缓,说道,"如果只是蛇那当然没有那么可怕。但那蛇放在地上之后便开始袭击村子里的人。那两个外地人,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再说,慢点吃,不要急,活人还有很多!"
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但其中一个有我。
"村子里那晚死伤了好多人。活着回来的没有几个。而更为可恨的是,那蛇竟然是把人活活咬死,然后慢慢吃着你的肉。"
一旁的建国开了口,"三叔你是怎么回来的呢?"
"我是死里逃生捡回来一条命,那天下雨,还打雷,轰隆隆的。我发现那蛇很怕雷,哪边雷声大我往哪边跑。最后跑到了离村子四十里外的地方。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好多人都死了。"
"所以,我们村子自此以后都不怎么欢迎外地人。而更为诡异的是,有几个人侥幸活了,却变成了哑巴。无论是怎么医治,都是治不好,去了医院,大夫却说他们的身体没有问题。不想说话,是因为他们不想说。"
"当天,他们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三叔公说道。
空气里很阴沉。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看样子恨不得把当年的那个人给杀死!
"另外还有几个,他们会写字,却拿着菜刀把自己的手砍了下来。并且喂狗吃了。没错,当年村子里也养狗。而且很多。但那一次,村子里的狗集体自杀-----"
"自杀?"我咬牙道。很是怀疑自己听错的词眼。狗也会自杀?
三叔公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是的,你没有听错,它们的的确确是自杀,要么是自己撞
墙,要么是跳河淹死-----总之各种各样稀奇的死法都有。"
小黑呜咽。
看起来那些狗里,应该也有它的朋友,有它的玩伴。
"所以,小黑能活下来也算是奇迹。"
"小黑当年也寻死吗?"
我问道。
师父虽然高坐太师椅,没多说话,但探着的脑袋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想法,我知道,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也想知道。
"小黑,就是叫了三天三夜,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就蹲在我们家门口,叫了三天三夜。"
"一直没停过吗?"村长也问了一句。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些事我一直没听说过。当时老村长还在的时候,统一的口风是发生了泥石流。我虽然一直感到奇怪,那尸体太恐怕,就跟被人吃了一般。现在看来,我当初猜测得是对的。"
三叔公点了点头。
"当年也是为了避免村里人的恐慌吧。反正经历那件事的人,全都是死了。我是小黑算是唯一的幸存者。"
三叔公说道。
"即便是他们咬断舌-头,砍断自己的双手,但阎王爷仍然不放过他们。后来,没过一星期,接连死了十七个人。"
"他们也都是自杀。"
"房屋是锁着的。门也没坏。"
自杀?
又是自杀?
这是个什么剧情?
难道说是经历了"那晚"的事,所有的人就都得死?但那三叔公和小黑为什么却成为了例外呢?
我想不通,脑子又成了一团浆糊。
"那两个外地人呢?"
赵老师侧了侧身子,也问道。
我一砖头,这才看到,他们两个竟然也一脸好奇,耳朵竖了起来,活活像个八卦的隔壁大姐一样。
三叔公颤抖的声音继续飘**在房屋里,"他们也死了。而且是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掐死了。当时警察还特定成立了一个破案小组,但直到现在,那件事仍然定性为"普通的自杀案件""。
这怎么可能?如果他们是为了害你们的话,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交上吧。这样的牺牲也忒大了点,这样的仇恨也忒大了点。
"我也不相信。但这事情的的确确是发生了。"
"村子里的人大多对这件事都不愿意再提及。"
三叔公看了看我们,"你们也别怪我们之前太冷淡。实在是当年的事,真的把我们吓傻了。"
"哪有?"
"不怪不怪。"
"我倒是觉得人之常情。"
我们几个虽然说是先后表达了态度,但仍旧是众口铄金原谅了三叔公。
说实在的,我是很佩服他们的,如果当年这事是发生在我们村长,估摸着说破大天,我们几个也不可能逗留在村子里,哪怕是半天呢!
"您觉得二十年前的事,和今天有联系吗?"
师父看着三叔公,问了这么一句。
这还不算联系啊?
我都觉得这是一场复仇的宣战了。
"当然。我觉得,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会再度发生!"
会不会发生,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了一件事,我很确定,三叔公一定是个乌鸦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