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时候也特别不理解我自己的思路,有些事情好像明明跟我没关系,但是就是想管,说白了,就是天生的没事儿找事儿,唐克还不止一次说过,凭我这种性格,早晚要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不过唐克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
我这个人的性格上有一个特别不好的毛病,就是容易放弃。
一个人的性格,其实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上,比方说吧,我大学的室友,他买东西的时候就是挑便宜的买,买完了之后先凑合着用,等到哪天有钱了再买个好的,但是旧的那个也舍不得,就一直扔在角落里。
我后来就发现他的这个性格也体现在他的恋爱里,凡是个姑娘,只要差不多,符合条件,他就上去追,虽然说有好感就算是喜欢,但是也不管真爱不真爱的,先追上了再说。追上了再继续寻觅目标,寻觅到了之后继续追,但是在这一过程中,他又不肯告诉之前的姑娘,说你就是个破碗,赶紧自己去找主儿吧,就这么拖着,新的也要,旧的也不放。
而我的性格弊病就在于,一件事情,如果我不确定自己能有十足的把握、完全的准备,能实实在在的把这件事情拿下,那我就会轻言放弃了,耸耸肩膀,劝自己说其实无所谓,放了就放了。
就像我看到这件事情一样。
然而就在我心中的正义和罪恶正在挣扎拼杀的时候,唐克突然皱着眉头,“哎”了一声,指着我道:“齐不闻,你看。”
我的目光沿着唐克指着的方向溜过去,就看到他手中指着的,是地上的一个坑。
坑挺大的,直径半米左右吧,椭圆形的,单独来看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放在一起看,一眼就看出来这尼玛之前埋着一个人!
这是人从土里面拔出来之后留下的坑,空洞洞的,和其他的坑联系在一起,让我的心跳有些加速。
有人从这里面逃出来了?
唐克之前还给我介绍这地发蛊是如何如何恐怖,可如果能从里面逃出来呢?这证明什么?人太厉害了?还是这蛊其实并不怎样?
我心里纳闷儿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声。
那呻吟声十分特殊,就好像一张纸被人折皱了,捏在手里时发出的那种声响,干干巴巴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听这声音,我被吓了一跳,旁边又响起一声响动,是唐克像兔子一样,已经蹿进了前面的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半晌,唐克手里捧着张纸,纸上不知道是什么粉末,唐克上来就将这纸往其中一个人的鼻子下面送了过去。
粉末被那人尽数吸入,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那人终于睁开眼睛。
看到我们,就是一声惨叫,哆哆嗦嗦地蠕动着嘴唇看了我们半晌,浑身仍在不停颤抖着。
准确地说吧,他好像是在看着我发抖。
这弄得我很是不解,我又不是鬼,你看着我害怕个屁?就听到那人哆嗦得话都说不利索,而且神经明显也错乱了,上句不接下句道:“先生……错……知道错了!先生,别杀我!”
最后的几个字,这人几乎是狂吼出来的,疯了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之中除了哀求,还有恨意。
那种眼神就像即将被屠宰的牲畜望着磨刀霍霍向自己而来的屠夫,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关键问题在于,我好像突然觉得这人长得很熟悉,怎么在哪儿见过?
转眼看看旁边的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绝对是见过,我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儿,对!这些人就是我在寺庙里见过的那批人!
我一下明白了地上多出来的一个坑是哪儿来的了,我没有见到给我香灰的那个姓叶的男人!
我有些激动,恨不得跳进地窖去把每个人拔出来看看究竟,哪个姓叶的男人到底在不在里面?而且我记得小和尚说过,这群人中有一个和我家老爷子长得特别像,现在也没看出来到底是哪个。
见我要下去,唐克连忙将我拦住,大喝一声道:“别动!不要命了你?这些人身上有毒,还把地底下的毒给引上来了,你现在下去不是找死去了吗?”
唐克没去过寺庙,所以压根儿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激动,我拽着唐克的肩膀,激动不已道:“就是这批人!这些就是我在寺庙里见过的那伙人!”
我问唐克刚刚用的是什么粉末救了刚刚那个人的,能不能再用一点,唐克却很为难,局促地搓着手道:“这是地*的粉,就找到那么一点儿,而且毒性很大,这个根本不是救他,齐不闻,他这个是回光返照罢了……”唐克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反正,你知道,半死不活的也是难熬,咱这个不说是安乐死吧,但是……”
我现在也顾不上是不是什么安乐死,看到醒来的那男人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淡下去,我使劲儿晃着男人的脑袋道:“醒醒!醒一下!我问你!齐名央呢?和你们在一起吗?我爷爷齐名央呢?”
现在轮到我激动得语无伦次了,我觉得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我用来死死盯着眼前这男人,只等他开口和我们说句话。
男人煽动的鼻息变得微弱,最后只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这一刻,身体里的希望仿佛化作有型的实体,正在一点一滴地渐渐从我体内溜走,我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无奈,看到男人的眼睛好像夜幕,沉沉地垂了下去。
就在最后的一瞬间,我听到男人的鼻腔中气若游丝地吐出来了几个字。
“龙鼑……”
我激动不已地冲下去,脑袋尚未作出反应,身体已经跳进了土坑里,耳朵贴在男人的耳朵旁边,就听到他说出了最后两个字,“没了……”
龙鼑没了?也就是说,这群人从寺庙里拿到的龙鼑被人给夺走了。
既然这伙人是老爷子的团队,他们是为了龙鼑而来的,那么现在来看,任务失败,龙鼑没了,他们被人关在这里,这是一系列顺理成章发生的事情,而在这一整个事件中,我只关心一个问题。
我家老爷子在哪儿。
我恨不得掰开他的嘴巴,挖开他的脑袋,只要让我知道真相,怎么都行!
可是没了,没希望了。
就在我内心愧悔不已又极度无奈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什么东西向我撞过来,将我扎扎实实地撞了个跟头,我来不及回头去看,就听到唐克在我身边骂了一声,有人把他推进了坑里
紧接着,头顶上的地窖盖子瞬间掉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我们的头上,疼得我呲牙咧嘴,脑袋闷沉沉的,一时间人都有些发愣。
谁把我们关在里面了?
唐克气得大吼大叫,我一下想起来他曾说过,这些人的身体和土地是有剧毒的,心里慌张不已,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就觉得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我的身上爬!
死亡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如同潮水般覆盖过来,我打了个寒颤,本能地用尽了全身力气冲撞头顶的地窖盖子,想从里面冲出去。
然而地窖好像被人顶着,我和唐克一起用力,竟然不能将这地窖盖子撼动半分。
地窖盖子被人死死压住了,我屁股下面,手底下,随手可得的地方所摸到的都是那些人的脑袋,手里也没有什么家伙事儿,命运仿佛这被压住的地窖盖子,似乎除了静静等死之外,我就没有什么别的可做的事情了!
就在我万分绝望的时候,地窖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声,紧接着就是打斗的声音,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地窖盖子却松开了,我和唐克立刻从里面冲出去,就看到眼前,月下的空地上,两个人正在扭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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