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盒子的出现,让我想到了很多事情,当初我和唐克做的很多事情其实就是被疯子一步步引导着的,可以说是他在幕后指挥,用一些手段将事情描画得好像很理所应当,但是即便如此,我们的确是在被他暗中操控,这一点已经坐实了。
疯子口口声声说他也想寻找真相,那么现在真相的一部分就在我们面前,谁能确定这不是他给我们设计的另一个局?
说完这话之后,我一直凝视着疯子,目光没有任何避讳,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用匪夷所思的语气道:“齐不闻,你怀疑又是我设计的?我把你们俩折腾下来陪我找什么镇宅,还要把咱们三个做成桩,我有这样做的理由吗?”
疯子凝视着我,目光突然让我觉得有点儿……畏怯?差不多是这样的感觉,总之他的眼神儿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疯子如此认真地对我发怒了,这种没有争吵、没有恫吓、没有任何虚张声势的怒意反倒格外真实。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容不得我收回去,只能憋着劲儿对疯子道:“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角落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团黑影突然冲了出来,紧接着,猛地撞向了我们面前的博古架。
这东西居然是有智力的!
博古架倒下来虽然没把我们三个压在下面,但是也顾不上去追那东西,它就趁着这个时间上的空挡冲出门去就不见了。
唐克急了,原来捉这东西的时候费了他们不少力气,是通过我的身体招来了鬼,才破了那东西的障眼法,发现它竟然在墙上趴着,这才拽下来又是一阵穷追不舍纠缠不休,现在眼睁睁看这东西跑了,唐克根本是凭着本能将博古架猛地一把给推翻过去,我心说不好,唐克这一下子带翻了两个博古架,我光是听到碎响就是好几声,估计是什么瓷器玉器被摔碎了。
还不等对这家伙破口大骂,唐克已经如同一道黑影般冲了出去,速度之快,我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人就没了。
疯子紧随其后,我也跟了出去,都忘了一只脚上没穿鞋,一路沿着刚刚来的方向跟了出去。
井绳是固定的,但是一下上不去那么多的人,疯子让我先在下面等,就看到唐克上去之后,疯子也像是只猴子一样,双手抓着绳子往上爬了上去。
按照我以往的经验,疯子和唐克这时候怎么也会留下来一个人帮我一把,但是今天人家两个根本没顾上管我,我看到疯子从井口爬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出现。
就剩下我自己了,在一口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枯井里面,谁他妈知道这下面有没有死过人,我一想就觉得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着,觉得有些阴风阵阵的。
我克服着心里的恐惧,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去想那些事儿,专心琢磨琢磨我爬上去之后和他们一起抓那东西的事情,我琢磨着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人,又不完全像人?难道是怪胎?变异种?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已经爬到了一半儿,因为当初设计这口井的时候就是打算另作其他用途,所以井壁上的青砖和青砖之间特意留下了一些空隙,方便落脚,上下爬起来还算是很轻松的。
就在我已经到了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时,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走路。
这声音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反正是通过井壁传声,但是无法确定是在上面还是下面,不过从这脚步声来判断,走路的人人数不少,怎么也有十几个,这走路的速度不急不慌的,而且非常整齐,就像是一群人正在集体散步一样。
但不管是怎么回事儿,这种脚步声出现在这种地方,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甚至怀疑下面已经突然出现了一批“人”,这种想法刚一出现,我连忙试着让自己打消这种念头,手脚并用地加快速度往上爬。
差不多爬了有两三分钟,我终于从井口探出头来,留心观察一下,刚刚那种脚步声已经不见了,这么一想,声音还真是可能从井下面传上来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疯子和唐克早就不见了,前院传来了唐克叫骂的声音,我顺着声音追过去,就看到唐克和疯子站在正对院门的地方,两人望着墙上,估计是那东西翻墙爬出去了。
见我过来了,唐克和疯子才转过头来,我们仨累得够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唐克扬着下巴指了指疯子道:“赶紧,先把你这镇宅给处理了,处理完了之后咱赶紧出去吃点儿饭,我都饿死了。”
疯子没做声,只见他将镇宅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两只手捏住了盖子,表情十分慎重,一脸虔诚的样子,毕竟是对待自己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有这种表情也算纯属正常。
我站在旁边,也是一脑袋的问号,我想到了我们在地下见到的那个盒子。
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盒子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我当初从老爷子口中也没打探出来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里面装的是一样少数民族的东西,满族的。
那个时候我还一直觉得意外,为什么在湘西的深山里面会出现满族的东西,但是现在联系上了疯子家的身份,事情就显得合情合理起来了,疯子家是前清遗贵,当然会有一些满族的东西,至于深山里面,被人藏在蚁蛊下面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家人放的。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不明白,猜一猜的话,差不多是疯子的爷爷干出来的事情,我后来问过疯子,他倒是承认了,他爷爷的确几次出入过湘西一带。
我们等得有点儿迫不及待的,上次的事情在我心里就像个坎儿,怎么也过不去,迫不及待想让疯子赶紧打开盒子让我看个究竟。
只见疯子缓缓掀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刚露出来,我立马觉得胃里面一阵恶心,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截手指头,大拇指,上面还带着扳指。
场面有些震撼,疯子显然也相当惊讶,一失手就将盒盖放了下来,对面的唐克还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好奇地凑上前来,看到我和疯子的表情,唐克啧啧两声,亲手打开了盒盖,我瞪了他一眼,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出奇的是,唐克倒是没我们的反应那么激烈。
想来也没错儿,他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那么长时间,别说是一截手指头,估计人头他也没少见过,当然没这么惊讶,倒是疯子,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己家里的人的手指头,所以心理上接受不了吧。
这一截手指头已经被风干了,估计之前也是经受过特殊处理的,不然早就烂了,手指头呈现一种灰黄色,从骨头受伤的部分来看,应该是被砸断的,而非刀伤,因为断口参差不齐,看样子还不是一次性断掉的。
我突然想到以前看的一部电影,一哥们儿被卡在了山石中间,为了保命,用石头把自己的腿给砸断了,那可真是一下一下地往下砸啊。
虽然不知道这截手指头是不是主人自己砸断的,但是看这断口肯定也是挨了好几下,我想不出来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需要一个人亲手将自己的手指头砸断。
太残忍了。
唐克和疯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唐克喃喃道:“行,疯子,我对你另眼相看,合着你们家都是汉子。”
疯子没那么乐观,而是盯着那只手指头上的扳指,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时,疯子突然开口说了句话,他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和唐克道:“这不是我们家的手……”
我差点儿叫出声,唐克倒是不给面子,当时就笑场了,“你真神了啊?光这么看就知道不是你家人的手指头?”
“不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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