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疯子的这一席话,唐克的猜想也得到了肯定,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一口口大缸,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疯子道:“真有这玩意儿?”
疯子苦笑一声,望着唐克道:“要不是那东西的话,你说还能是什么?”
见我始终一头雾水的样子,唐克深吸了口气给我解释道:“蛊师虽然都会炼蛊,但是彼此之前也分三六九等,这个等级当然是靠他们炼出来的蛊来划分的。末等的蛊师会用蛇虫鼠蚁这种低级的东西来炼蛊,高等的蛊师,会用人来炼蛊,而最顶级的蛊师,会用灵来炼蛊!”
唐克说,这个划分方式其实很简单,而且是很公平公正的,首先,末等的蛊师用蛇虫鼠蚁和花草树木来炼蛊,用的都是有生命但是没有意志的东西,所以这种蛊,大部分人都能炼出来,不算什么稀罕的。
而用人来炼蛊的,需要的是胆气,说白了这个人,其实都是死人,除了一些丧心病狂的黑巫师之外,是不会有人用活人来炼蛊的。所以用尸体来炼蛊,首先需要的是勇气,自己炼出来的蛊,自己要有气势将这个蛊镇住,而不是将来被它所反噬。
听起来,用尸体炼蛊和用灵体炼蛊好像很相似,反正都是用死人,但是实际上却有很大的区别,说最大的区别吧,为什么必须要将用灵体炼蛊的高等蛊师和用尸体炼蛊的中等蛊师分开,因为召唤灵体,本来就是需要很强的能力,这在炼蛊的法术上,就将两者区分开来了;其次,灵体更不好控制,蛊师要将灵体禁锢起来,以其怨气,来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如同我们刚刚看到的这种东西,本身只是想要表达怨气想要逃离,但是在无形之中,反倒成为了蛊师的利用工具,为他自己达成目标;最后的一点,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是用灵体炼蛊和用尸体炼蛊本质上的区别--虽然用灵体炼蛊非常艰难也更加危险,但这就像很多降头师练习飞头降一样,是以身涉险但是一本万利的本领,一旦能够练成用灵体炼蛊的本事,那么天地之间灵体众多,等于有无限的灵体能够为自己所用。
这样一来,光是炼出来的蛊,就比其他蛊师炼蛊的数量多得多。
而且,就像用飞虫走兽炼蛊能炼出阴蛇蛊、蛹虫蛊等等一样,用灵体炼蛊也分成很多种,炼得好的,比养小鬼还要厉害,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唐克说得唾沫横飞,我在一旁听着,人也有点儿发愣,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这也是在此之前我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
大概是看到我一脸惊讶的表情,唐克大笑一声道:“所以说,这个算是走运。”
我瞪了唐克一眼,低声道:“行了,别嘴硬,差点儿被这东西给弄死,还叫走运?”
“这是你不懂蛊师的执着,”唐克砸吧砸吧嘴,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道:“我虽然不是蛊师,但是至少我能懂,能理解,对于蛊师来说,一辈子的执着追求就在于炼出更厉害的蛊,这对一些人来说是生活所迫,可能是被人追杀,必须要保命,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就像电视剧里面的武林高手一样,就是为了追求极致。身为蛊师,哪怕自己不能炼出最厉害的蛊,但是哪怕能够因最厉害的蛊而死,死前能够看到一眼,也算值了。”
我撇撇嘴,不大赞同唐克的说法,或许他说的没错儿,这就是蛊师的想法和蛊师的追求,但是我的确不能理解,也不打算这样做,这也是我的实话。
唐克不再和我争辩,而是歪着头看着旁边的疯子,他捅了疯子一把道:“我说!感慨也感慨得差不多了吧?既然不感慨了,咱们是不是先琢磨琢磨怎么过去啊?”
刚刚疯子是用头发对付了这些头发,但是整个过程非常凶险,看起来也是相当的恐怖,哪怕我只是在旁边作为他的防护措施,但光是看着那情况,也不由得感到心中无限愕然,反正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看了看疯子又看了看唐克,两个人各怀心思,我干脆转身去看之前那口缸,不知道那头发被扯出去了之后,缸里面还会有什么东西。
然而正在我打算探头去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啸巨响,那声音是从我们头顶的楼上传过来的,响声非常刺耳,我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那是枪声!
有人在楼上开枪!
我立马就想到了河奈,疯子和唐克也是猛然一抬头,尤其是唐克,只见他此时的脸色显得格外难看,我顿时就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想法,心说这货该不会还在惦记着他那阴狠毒辣的前女友吧?
反正不管上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肯定的是,河奈必然是上去了,只要被她抢在我们前面,肯定是没好事儿,说不定我们这九死一生全都白费,被她拿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我有点儿坐不住了,手中拿着火把看了疯子和唐克一眼,“怎么办?上不上?”
火把上面的火光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了,我干脆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了下来,裹在了火把上面,反正不管怎么说,好歹有这火把给我们壮胆。
而这些排列整齐的缸虽然遍布了整个房间,但是在房间边缘的位置,还是有着一些缝隙,能够勉强允许我们从中通过,我指着那缝隙就打算去试试看。
疯子和唐克刚刚都受过伤,我让他们两个休息一下,自己一咬牙就往那缝隙处走了过去。
之前,我曾经帮疯子和唐克打掩护的时候,用火把对付过这头发,所以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点儿经验,至少心里面不那么后怕了,我知道这些头发只要看到火光就会缩回去,中间有个两秒钟左右的时间差,只要把握住这样的时间……
我心里对自己这样暗暗说着,但实际上人已经不敢去多想,生怕想多了反倒没了勇气,反正事情就摆在面前,一咬牙一跺脚,干干脆脆的往前走就是了!
带着这样的勇气,我已经来到了缸和墙壁旁边,中间差不多有二十公分左右,够我吸着肚子平贴着墙壁往里面走。
我将火把平举着,就听到缸里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那些头发正在蠢蠢欲动,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我只觉得身体好像已经被头发包裹住了一样,总觉得浑身发麻,皮肤也痒痒的。
就在我已经走到了第三排的时候,只听到一阵劲风疾驰,只见一股头发突然从离我较远的缸里面蹿了出来,一下就卷住了我的手臂,与此同时,另外一侧也有头发即将向我扑来,幸好被我一挥手中的火把,将其逼退了。
横着将那火把扫了两圈儿,头发连忙都缩进了缸里面,但是余光之中,简直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我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危险,就好像是一柄无形的鼓槌,不停地敲击着我的心脏,在我心中砰砰作响,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头发居然比我刚刚看到的时候显得癫狂了许多,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而这一点意味着,我刚刚所有的盘算,所有看似非常安全、顺理成章的判断,在这一时刻通通全都失效了。
然而我已经走到了中间,现在我需要考虑的不是退回去或是继续往前走的问题,我必须意识到一点,不管是往前走还是退回去,对于我来说,都同样的危险。
这叫做进退两难……
手中的动作不停,脑袋里也在胡思乱想,脖子一下便被一团乱发缠住,我下意识想要用火把烧断脖子上的乱发,可是手上还没开始动作,火把只是稍稍向上扬起,突然就觉得又是一道头发缠住了我抓着火把的右手。
火把被横在了中间,霎时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而脖子上的头发仍旧在不停收紧……
糟糕。
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眼前仿佛是一片灰暗,如同死亡的脚步正在逼近。
“齐不闻!”
灰暗之中,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声。
不是唐克,也不是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