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老陈家的时候,他儿子陈大斌正蹲在屋檐下头埋头哭,至于那个和狗睡在一起的女人,则是被锁在了里屋,齐士问我是怎么回事,咋我们营子里老出这种邪乎事儿,我摇了摇头,看着陈大斌心里越发着急起来,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整个营子很快就完蛋了。
陈家的事传出来也丢人,换成以前营子里喜欢张家长李家短的那些婆娘闲汉又不知道私下里会怎么说,但是现在人人自危,没人再有闲心去管别人家怎么样,个个都想回家锁上门看好自己的一家子。
我和齐士从陈家出来,我爸脸色也不好看,我说我再去找找刑秋,就让我爸先回去了,我爸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我以为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会告诉我关于火神庙的事情,但是最终他啥也没说,冲我摆了摆手就回去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是紧箍咒一样勒的我脑袋疼,我和齐士俩人蹲在桥头各自点了一根烟,齐士说:“哥们儿,姓刑的不见了,咱少了个鸡蛋就做不了槽子糕了?齐爷我给你出个招怎么样?”
我闷了口烟,不以为然的看向他:“就你,能想出什么好招?脑满肠肥,满脑壳都是脂肪。”
听我不拿他的话当回事儿,齐士立刻不乐意了,“这话怎么说的?你还真别小瞧齐爷我,就哥们儿这脑仁儿?抠出来上称称也比你多二两。”
我斜了他一眼,让他有话说有屁放,别东扯西扯的。
齐士看着桥头即将弥漫过来的浓雾,讪笑道:“你们也别瞒爷们儿,我知道你们之前没跟我说实话。想让我出招总得透个底吧?你们这儿到底他娘的发生啥了不得的事儿了?”
我翻起眼皮看了看这快二百斤的胖子,这家伙老奸巨猾的很,之前我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他,是因为留了一手,怕这家伙没安好心,但是现在刑秋不见了,我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索性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大概说了说,当然,我也没全都说。
听完这些事之后,齐士倒抽了口冷气,“我了个乖乖,那个女尸是活的啊?”
我点头,说女尸的确是活的,我和刑秋一直认为这鬼雾是那个女尸搞的,但是上次见到女尸之后,刑秋又说搞出这些鬼雾的可能另有其人,说道这里我又看向旁边一脸后怕的齐士:“也有可能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
齐士一拍大腿,骂了句娘:“姥姥的!我说这俩人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就不想是正经人,敢情是让老子来送命呢,幸亏老子我机智,要不然还真阴沟里翻了船了!”
我摆摆手说也没那么严重,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胡月定性,是鬼?还是尸体?
抽完一根烟,我问齐士到底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是土生土长的营子人,这几百口子老老小小的我大部分都能叫出名字,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这劳什子鬼雾给弄死吧,陈大斌他媳妇儿和魏老四家的事儿只是开始,后面谁知道还能出什么邪乎事儿,照这么下去,就算不被鬼雾弄死,大家也吓死了。
齐士让我先别慌,容他想想。
眼见一盒烟见底,齐士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问我不是跟那个女婴有感应吗,我们再上一次猞猁沟找女婴不就得了?只要女婴现身,女尸肯定就会出来,或许女尸能帮忙找到克制鬼雾的办法呢?
我使劲闷了口烟,心说就这么滴了!
但是刑秋寻尸的办法我不会,不过我立刻想起了一个人,六婆,她之前是出马弟子,这种事情她应该知道,我跟齐士一说,我们俩没
废话,立刻起身去六婆家。
路上我还以为这个点儿六婆已经睡了,没想到没敲两下门,六婆就开门了。
把我和齐士请进屋之后,我看到六婆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二三十公分的小棺材,里边装着一些黑乎乎的油脂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齐士伸手去摸,六婆嘿嘿一笑露出一嘴发黑的牙齿,“那是尸油,你不怕中毒就拿去看看。”
齐士赶紧把手抽回来,我没闲心管其他的事,开门见山的问六婆知道不知道寻尸的办法,现在鬼雾已经把整个营子都围上了,有几家已经出事,再这么下去营子就完了。
六婆点起烟袋,问我:“上次跟你来的那个小伙子怎么不在了?他可不是凡人,这点办法都没有?没想到他还真会寻尸的本事,那引魂灯可不是一般人会做的,那东西只要点起来,周围的孤魂野鬼都会见光既来,他能保住自己不被孤魂野鬼怨气侵体已实属难得,还能保你,是个可造之材。”
我没瞒着,把刑秋失踪的事情跟六婆说了,她抽了口烟袋,“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也罢,这寻尸的本事我不及他,招魂的办法老婆子我倒是会一点。”
说完六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我和齐士等一会儿,她佝偻着腰身亦步亦趋的进了卧室。
没一会儿卧室门帘掀开,六婆拿着三根颜色诡异的蜡烛走了出来,看我和齐士都盯着她手里的蜡烛看,六婆坐下来把蜡烛放在桌子上往我面前推了推:“这蜡烛还是我师父留下来的,只剩下三根,是用死人的天灵盖和尸油炼成的,里边还加了别的东西,能沟通阴阳两界,至于管用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你尽可拿过去试试,还有……这东西一般的火点不着,拿上这个……”
她把桌子上盛满尸油的小棺材推给我,“这里头是阴童尸油,把蜡烛放在这里边浸过才行。”
借着微弱的白炽灯,我看到六婆浑浊的双眼角有眼屎,她脸上呈现一种很古怪的笑意,我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说,自己来营子也这么多年了,现在能帮上点忙就算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我安慰了她两句之后,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蜡烛还好,不细闻的话没什么味道,但是阴童尸油就恶心多了,一想到这玩意儿是从尸体身上炙烤下来的,我就恶心的慌,这玩意儿粘稠的很,时不时的往外散发出恶臭,不过这小棺材制作的倒是挺讲究,盖子一推上,立马严丝合缝。
和六婆道谢之后我和齐士两个人出来,现在天已经亮了,六婆说这招魂的事必须在子时进行,那就必须得等到晚上,我和齐士俩人干脆先回家睡一觉,等晚上再去后山的猞猁沟。
回到家我爸已经熬了粥,山里人也没啥好吃的,早餐是稀粥配的咸菜,我胡乱的扒拉了两口就回屋睡了,临睡前我跟我爸交代过,让他注意点姓齐的。
我一觉睡到下午,我爸叫我起来的时候,齐士还在打呼噜,我爸说他睡的挺老实,本来他还想让我再睡一会儿,但是营子里几个人跑出去了,正组织出去找人呢,这才把我叫起来。
听到这个我二话没说就从**跳了下来,跑到院子里一边洗脸一边问我爸什么情况。
我爸说我也不看看营子里现在都成啥样了,自从被鬼雾围起来之后,营子里早就是草木皆兵了,一开始没出什么事大家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魏老四家的事儿,和昨天陈家的事大家都心里清楚,这不一大早就有人看到大春一家三口朝营口跑了,到现在也没见人。
听完这个我心里不是滋味,问我爸去人找了没,
我爸说没人敢去,这鬼雾谁知道是怎么来的,隔一两米就完全看不见人了,胆子再大也不敢去人。
“那也得去人找啊,难道不管他们?”我把毛巾往洗脸盆里一扔,赶紧让我爸叫几个胆子大的一起去找。
齐士这时候也醒了,他立刻说跟我们一起去,人多有个照应,我也没拦着,这时候正需要人,况且他是在鬼雾里走过一次的人,情况比我们熟悉的多。
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我爸一共叫来了五个人,有和我差不多的大的,有比我大点的,大家各自拿着家里的猎枪朝着桥头的位置去。
雾气似乎比前些天更加浓重,潮湿气浸的人骨头缝发凉,之前齐士跟我说过鬼雾走不出去我还不全信,这一次我们七八个人在雾气里穿了三四个小时,每次觉得走出去的时候,我们面前就会出现营口的桥,连番走了三四次,大家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不得不返回营子里。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营子真的出不去了!
可是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让我爸去组织所有人往村子中心汇聚,离那些鬼雾越远越好,我和齐士则是去找糯米,晚上上后山要用。
下午整个营子又活跃了起来,成群结队的往村子中央的几户人家去,这仿若黑暗当中燃起的一点希望,这点希望给了他们无限的力气。
晚上十点半,我和齐士两个人到了后山火神庙。
从火神庙到猞猁沟的路我清楚的很,所以也不担心会走错,在火神庙休息了一会儿,我和齐士俩人出发去猞猁沟,路只有一条,而且后山雾气比营子里淡薄不少,我们俩走起来也不费劲,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们俩终于到了猞猁沟上面的山包上。
这里的一切仍旧是之前的样子,我们先找到了那棵有纸扎房的老树,经过大雾的蔓延和潮气的侵袭,纸扎房几乎快烂完了,齐士问我接下来怎么搞,我说这地方点蜡烛就行,上次引魂灯带我们来的也是这个地方,估计胡月她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查看完周围的情况没异常之后,我把蜡烛和小棺材拿出来,蜡烛放进小棺材里的阴童尸油里侵泡过后,齐士直接拿过去,按照六婆给我说的位置放好,我这才掏出打火机点了。
蜡烛刚一点燃,周围蓦然吹来一股子阴风,我心中一喜,知道这是蜡烛起作用了,赶紧拉着齐士往后退。
“爸、爸爸……”刚和齐士退后没一会儿,我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
知道是女婴要现身,我赶紧抬头去看,果不其然,那棵大树后面的薄雾当中咿咿呀呀走出来个女婴,正是胡月的女儿,这小丫头脸上还洋溢着可爱的笑容,粉嫩的小指头放在嘴里裹着,笑咯咯的朝我跑来。
我正想上前去抱她,地上的三根蜡烛突然腾升而起三道火光,“嗖”的一声朝着女婴飞了过去,霎时间,绿色的火苗轰然而起,女婴立刻被一团火龙裹住!
哇——
撕心裂肺的哭声源源不断的撕破整个山包,我吓的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齐士骂了我一声:“傻逼了吧?还他妈愣着干啥呢,赶紧救人啊!”
说完齐士拽着我就朝女婴冲了过去,我这才反应过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朝着女婴身上不断扑打,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火越扑越旺,不减反增。
眼看女婴的胳膊都烧黑了,我和齐士背后忽然传来刑秋的声音:“闪开!”
嗖——
话音刚落,一张黄色的符篆贴着我的耳朵直接飞到了女婴的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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