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南锣鼓巷,老刑我们俩轻车熟路的直奔东方休止的破院子。
正值上午,老头儿仍旧是之前的一副打扮,坐在院子里和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娃娃俩人蹲在地上下棋,旁边自然还围着他养的那些小鸡仔,这些黄橙橙毛茸茸的小东西都吃饱了,在一起追赶,相互啄。
我和老刑没有打扰,反倒是静悄悄的走过去站在旁边看这一老一小下棋。
棋盘自然是没有的,这地是土的地面,没有灌水泥,用院子里这棵老柿子树的枝杈画的棋盘,那棋子也不是什么棋子,用的是黑米和白米,各自做子,围追堵截。
关于围棋,刑秋这厮是懂一些的,观棋不语。
我注意力倒是都在和老头儿对面蹲着的这小孩儿身上,这光屁股的娃娃撅着腚,吭哧吭哧的,竟然也真有那么几分意思,俩小眼睛时而滴溜溜乱转做思考,时而都放在棋局上,皱着小眉头。
这孩子,要么是极其聪慧,要么就是故作老成。
可是看这个样子,多半是真的聪慧的很,连东方休止这老头儿眉头都皱了,显然在棋局上他这个足以做人家爷爷的老头儿,并不占什么上风。
两个人对峙了有一分多钟,老头儿始终没把手里捏的白米粒下在棋盘上,似乎十分懊糟,然后这老家伙嘴角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奸笑,蓦然回头看我和老刑,赶紧道:“哎呀,有客人来啦,招待不周啊招待不周,那什么,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叫我一声,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老头儿说完,做羞涩状,接着让我们谁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老头儿伸出手胡乱的在地上一通乱抹,棋盘和用来做棋子的黑白米粒顿时搅成一片,被几个小鸡崽盯上,美滋滋的跑过来撅着屁股啄进肚中。
那小娃娃气的脸都红了,站起来掐着腰指着一边做贼心虚的东方休止,“哼,你这老头儿,赢不过就耍赖,我再也不来找你玩儿了!”
说完,小家伙扭头就走,东方休止估计怕在我和老刑面前丢了面子,嘴硬道不来就不来,你以为老朽我愿意和你这小屁孩儿玩儿啊,你走你走,下次别来了啊。然后默默的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哝了一句,“好聪颖的小子,要不是老头儿我机智,竟然要输给他……了不得,了不得……”
我和老刑相互对看,无奈摇头笑,这老头儿,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人家小孩子耍赖,真是为老不尊!
目送小孩儿离去,东方休止这才想让我们进屋,这老头儿让人觉得一点舒坦,就是不会客套,一切随心随性,所以就免了许多寒暄,多了几分纯真之性,让我们进屋后,老头儿二话没说,一定让我们中午留下来吃饭,他的厨艺那可是厉害极了,一般人想吃还没这个口福。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我们便答应下来。
沏好茶,面对他这般智慧的人
,我也不扯许多题外话,直言不讳问他,既然和我父亲以及刑秋师父认识,去没去过我们营子,随后也说了营子后山说神庙的事情,最近诸多事宜缠身,沉香盒的事情一直耽搁下来,不想在帝都能遇到我老爹和刑秋师父的故友,想来肯定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东方休止听到这个,一改之前的满脸老顽童样,皱眉道,那后山的东西又出来作祟了?
我心狂跳,知道问对人了,便道那后山到底是什么,还有那火神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闻我说这些,东方休止就断定我和老刑还不知道后山的许多事,喝口茶,靠在椅子上,缓缓朝门外远处的天空看去,似在回忆一件极其久远的事,我和老刑虽然心中焦急知道答案,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这老头子的性格捉摸不定,孩童一般,倘若我们说错了什么,他再不开口讲,那便得不偿失。
好在也没让我们等太长时间,老头儿便叹口气,兀自自嘲道:“看来当年,只有我,从那个地方出来了,年代不同了,到现在死守着那些还有什么用?那些人想要的就是那个破盒子,给他们,又何妨了?你们啊,死守着,当年叫你们走也不听,现在好了,你说说还有谁记得你们?没有了,平白无故耗费在那个地方。”
这一番话我和老刑似懂非懂,都没做声。
正当我还在消化老头子的这些话时,他接着道:“那火神庙里的女人,是僚人后裔,火神庙是满人建的,为的就是供奉这个女人,提起这些就必须要说到很早很早以前的事,多早?明末清初,准确来说整个事件的起因在明朝,你们兴许也知道,明朝享国尽三百年,这三百年的风雨交加,朝纲更替中,诞生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件,比如三千宫女被杀,又比如九丝城之战,以至于后来的满人入关,这些事情,兴许都和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有关。”
我和老刑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与迷惘。
是的,之前我只认为后山火神庙镇压着附近几个营子里的邪祟,火神娘娘胡月也是镇压之物,但是万万没想到胡月会是僚人的后裔,更没有想过老头儿所说的这些和我们遇到的这些会有什么关联。
这个命题太大,我没有做好接受的思想准备。
看到我和老刑脸色各异,东方休止笑道:“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知道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有一点你们兴许不知道,在明朝之前,统治整个朝代走向的很可能根本不是这些历代君王,而是另有其人,如同明朝永乐年,朱棣杀后宫三千宫女,当真只是因为一个后宫嫔妃,老朽看未必,这当中是有别的因由。古往今来,等大宝者,哪个不是黄龙之气缠身,历史由王者书写,自然是他们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我不明觉厉,老刑也一副完全不知道老头儿提起这个到底是想说什么。
东方休止感叹完,抬
着眉头看了看我和老刑,“我只能告诉你们,火神庙里的东西,事关龙脉,事关我历史交叠朝代更替,你们所知道的历史,课本上所学的那些历史,未必正确,那些逐臭之夫,为的就是将那东西据为己有,以饱私欲,还有一点,我也不放告诉你们两个小家伙,这件东西觊觎的人不在少数,你们找到,未必是好事,但落在有些人手里,也不是好事,就应毁了它,断了人的欲望!”
说完这些之后,老头儿便没有透露更多,不容我们消化完,老头儿立刻回复了一副老顽童的模样,非要拉我和老刑两个人去菜市场买菜,说什么也要做一顿好吃的。
拗不过他,只能同去。
到了菜市场,老头儿如同归海游鱼,貌似跟这些买菜的卖菜的都十分熟悉,不断打招呼,还有人看我和老刑跟着这老头儿,便纷纷问是不是他儿子,老头儿乐呵呵的点头,弄的我和老刑十分尴尬。
大概是这老头儿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太长,平时也没怎么做饭,厨房里乱糟糟的一片,收拾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然后老头儿把我和老刑撵出去,自己关上房门也不知道在厨房里做什么。
我和老刑本来心中有事,都还在思量着老头儿之前说的那番话,索性坐在院子里交换想法,老头儿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我不知道,当时我记得徐擎天曾经提过一句,说僰字沉香盒里很可能记录着有关长生的秘诀,我信以为真,若从可信角度来说,我当然更相信东方休止。
但是仔细一想,似乎两种说法也并不冲突。
古代帝王,晚年有几个不是祈求长生的?无论是千古一帝秦始皇,还是大汉天朝汉武帝,到了晚年都开始信奉方士术士,炼制长生不老药,要说那盒子里和长生有关,也说得过去,可是我抓到一个重点,东方休止显然知道很多,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对我们和盘托出,他一再提到明朝,而且僚人的确在明朝遭受过灭族,难道他是意指,让我们去查这些?
知道这些,也就知道营子的秘密、火神庙里的胡月、僰字沉香盒以及后山祭祀洞穴的事?
如此推算下来,八九不离十了!
老刑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总会有意外收获。
中午近一点的光景,老头儿终于把厨房门打开了,我原以为会闻到扑鼻的饭菜香,没料到厨房门刚打开,里边浓烟滚滚的冒出,我和刑秋大骇,以为是走火,刚冲到门口,东方休止这老头儿就灰头土脸的从里边钻出来,呛的老眼昏花,十分尴尬的对我们说,看来他这辈子也学不会做饭了,人间五感五味,他恐怕是参不透这一味了。
没办法,只能带着老头儿从南锣鼓巷出来,找了一家小店凑合。
吃完饭之后,我们和他告别,说明有事要离开帝都,等事情结束,我们再回来吃他做的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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