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谁在后面
圣历3 1 7 4年三月四日，王都格兰蒂亚，月朗星稀。
明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就像众神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下方这片波云诡异的世界。
“今晚天气不错啊，很有利于我们的侦查。”布鲁斯特手搭凉棚眺望着远方的夜空。
里斯却皱起了眉头，“但这么明亮的夜晚也不利于偷袭，搞不好爱德华他们会放弃劫掠这批‘金币’的计划。”
“不，”布鲁斯特摇了摇头，“首先如楚鹏所言，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其次，就算夜晚如此明亮，但他们肯定有办法实施伏击。从青岚庄园到元帅府，要穿过小半个王都，一路街巷密布，这可不是旷野之外，也许他们就是潜伏在几十米外，我们也发现不了，或者说不能及时发觉。
更重要的是种种情况表明坎伯兰和加布里埃尔已经联手起来，尤其是坎伯兰，数十年军旅生涯，他如果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就枉为军务大臣了。而加布里埃尔手下也有不少武技与魔法高超的下属。”
里斯默默点了点头，默然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一副大为感慨的模样。
布鲁斯特看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里斯微叹了口气，笑道：“当年你我第一次跟随楚鹏出王都去剿匪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在王都内和坎伯兰这样的大人物正面作战？”
布鲁斯特怔了下，失笑道：“用楚鹏的话来说，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伤春悲秋起来了。”
两人相视而笑，好一会后布鲁斯特才道：“何止剿匪之前，想想第一次在我家门前和楚鹏相遇。至今也不到一年，而这段时期回想起来，真和做梦差不多。当时你我还是只会胡闹的一群贵族学生，欺负一下其他同学，调戏调戏女孩子，把老师气得暴跳如雷，我们就很得意了。
而今呢？你我现在胸口绘制了上校的军徽，顶着和父母一样的子爵爵位。手下率领了数万战士。更重要的是，如今更担负着整个王国地安危。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都会达到父辈们从未企及过的位置。
如果一年前有人跟我说起这些，我肯定会一个火球塞进他嘴里。”
里斯笑着点头不已。“对对，就跟做梦一样。这一切。都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让人道不清说不明的奇怪矮人。”
“的确。一个奇怪的矮人，我敢保证这世界上没人搞得清楚他脑子里究竟装着些什么。”
两人哈哈大笑，周围正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看到两个主帅如此轻松的模样，紧张地心情也放缓了下来。
这似乎也是楚鹏潜移默化带给布鲁斯特这些人地影响之一，无论面对如何严峻的现实，总能放松自己的心情，从容以对。
里斯停下笑容，轻轻拍了拍布鲁斯特肩膀道：“家里还好吗？”
布鲁斯特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午我回去过一趟，母亲他们一切安好，我已经将她接到了元帅府去。坎伯兰倒还有几分良知，没有伤害母亲，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
“这和良知无关，”里斯摇了摇头，“只不过伯母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价值，而且如果连伯母也抓了去，势必会在造成王都贵族中造成恐慌，这是无论他还是加布里埃尔都不愿看到地。”
布鲁斯特露出深思之色，片刻点头道：“还是你细心些，应该是这样了。”
“担心伯父吗？”里斯轻声道。
布鲁斯特摇了摇头，“楚鹏已经有了安排。我现在该做的是尽好自己地责任，全力打赢我们回王都的这第一仗，相信就算父亲他在这，也会认为我该这么做。”
里斯点点头，右手紧紧环抱住了布鲁斯特肩膀。
这时一个瘦小地身影飞蹿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里斯笑道：“行啊，奔波这么久，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丹尼尔傲然道：“那当然，要不枉费楚鹏对我的这么长时间的指导了，我敢说现在就算顶阶盗贼在纵跃奔行技巧上也比不过我。”
“行了，少在这自吹自擂，”布鲁斯特笑骂道，“情况如何？”
丹尼尔收起骄傲，正色道，“在长云街，格兰大道，菲奇大街三处地方发觉有敌人潜伏，应该都是近卫军战士，每处都在三百左右。”说着他脸上显出几分得意，“那些家伙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哪骗得过我的眼睛。只要看那些地方行人稀少商户关门，和旁边热闹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就很清楚了。”
他说的三处地名对于自小在王都长大的几人来说，不用看地图就清楚形势了。里斯想了片刻，眉头深深皱起，“这事有些奇怪。这三处街区均匀分布在前往元帅府的路上，看样子好像将我们最可能前往元帅府的几条线路都封死了。但对于我们这样一支运送沉重货物的队伍，最佳策略应该是广布侦骑查探，锁定位置后集中力量打击，而不该分得这么散。坎伯兰当年率领金雷集群威震北疆，他儿子诺兰继任后也很不凡，不该如此失策才是。”
丹尼尔愕然张大了嘴，半信半疑道：“如果按你说的，他们何不直接进攻青岚庄园？”
“猪头！”布鲁斯特白了他一眼，“卡特家族累世经商，是王国数一数二的大商贾，连皇宫的酒水都由他们供应。如果他们直接在王都内攻打青岚庄园，势必会在整个王国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无论坎伯兰还是加布里埃尔，你觉得他们会蠢得背上这种黑锅吗？”
“而且有我们在，借助庄园有利地形，他们能不能打得下来都难说，到时他们会更难堪。争取民心是他们现在正力图做到的事。”里斯补充道。
丹尼尔讪讪道：“这种事还是你们想的周全些。”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布鲁斯特急忙问道：“你把这个情况告知楚鹏没有？”
“对了对了，你不说差点忘了。真该死，楚鹏让我给你们传句话。”丹尼尔捶了下脑袋。
布鲁斯特没好气的瞪着他，“这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马虎，我看该建议楚鹏撤了这侦查大队大队长的职务！”
“是我错了，”丹尼尔尴尬的做了个投降姿势，“查探清楚后我先去了楚鹏那一趟，他听了后让我告诉你们按原计划行动。另外还说。让我们这支行动队当好一只合格地螳螂，抓不抓得到那只肥大的黄雀，我们是第一关键。”
“这话是什么意思？”里斯愕然，片刻后苦笑。“他以为我们的脑子都和他一样吗？”
布鲁斯特却笑了起来，缓缓道：“这是以前楚鹏跟我讲过的一句谚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句话意思很好理解，我们这只螳螂意图伏击坎伯兰他们这只蝉。而实际上，坎伯兰他们却是意图当一只黄雀来伏击我们。”
丹尼尔一副傻相，对于布鲁斯特这番有些拗口的话根本听不明白。
里斯想了一会，悚然一惊道：“这就是说，坎伯兰和加布里埃尔他们已经意识道了我们这趟运送金币是故意设下的陷阱？而他们索性装出一副上当的模样反过来算计我们？”
“正是如此。”布鲁斯特点头道。
“那岂不要糟？”丹尼尔现在明白了，急声道，“我们的计划不是都针对反伏击他们地偷袭军队做出地么？”
布鲁斯特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过楚鹏带着我们落入敌人的陷阱吗？他一定早有准备，否则他现在就该和我们在一起，全力击退坎伯兰他们的伏击军队，而不是待在森德罗斯的酒楼里了。”
“我说呢，”里斯恍然道，“当时他说在他和伊莎贝拉去位于伯兰洛街地森罗大酒楼设立什么中央指挥部的时候，我就很奇怪。攻击肯定是围绕我们这支运输队地，干嘛还要什么指挥部。原来是这样。”
“楚鹏真是算无遗策，这种事也能预计到。”丹尼尔满脸钦佩。
“不一定是他预计到了，”布鲁斯特摇摇头，“你们忘了他教我们兵法的说过地一句话吗？未料胜先料败，他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才做出这种决策的。”
“我们要学的还太多了。”里斯叹了口气。
“唔，既然如此，我们这也做出些变动，”布鲁斯特沉声道，“丹尼尔你去看看詹姆斯布置诱敌车队的事完成没有。我们主力分成两队，里斯你带领昂斯他们的狼骑为后队，我率领伊莎贝拉的亲卫骑兵作为保护车队的主力，两队之间至少拉开一条街的距离。而且一旦遇敌，里斯你一定要等我这边陷入苦战后再出现，让坎伯兰他们以为我们全力防范他们的偷袭。”
丹尼尔点了下头立即跑开了。
里斯犹豫片刻道：“这……你能坚持住吗？虽说伊莎贝拉的亲卫骑兵战力极强，但毕竟只有一百人，街道上也不适合大规模骑兵冲锋。”
“所以我才要你带着更灵活的狼骑潜伏在后面，只有狠狠击痛坎伯兰他们放下当诱饵的蝉，他们的黄雀才会更快飞出来！”布鲁斯特眼中闪烁着寒冰般冷厉的光芒，“我的安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战能不能赢！”
里斯默然片刻，回头看了眼后面实际上装着石块的车队，忽然笑了起来，“我们双方这第一战，居然是围绕着一堆并不存在的金币展开的，偏偏双方都心知肚明，真是有趣。”
布鲁斯特神色舒缓下来，轻笑道：“跟着楚鹏，永远都是这么有趣。”
“哈哈，”里斯大笑，狠狠一拳捶上布鲁斯特胸膛，“好兄弟，保重！”
布鲁斯特也一拳捶了过去，“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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