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超一流的医院外边,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各个媒体闻风而动,派出大量的记者,想要搞清楚具体状况。
出了这么大的伤亡事故,想要彻底隐瞒住是不可能的,而且新政府也没有必要隐瞒。
“李先生,您知道具体的伤亡情况吗?”
“李先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是材料不合格吗?还是工作人员的疏忽?”面对疯狂地想要闯入医院的记者们,一些荷枪实弹的士兵,迅速堵在了门口,紧接着一名穿着西装的专家,亲自接受了采访。
“据我所知,是在测试行星级电磁轨道炮的时候,因为操作失误,出了工程事故……详细的结果还在调查当中。”
“受伤的大概19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的有1人,目前还在紧急抢救中……大家不要急,整个事情还没有定性!”
这个医院不仅仅是普通医院,还是大脑神经科学方面的科研重地!除了病患的家属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当然也包括这群记者。
而在紧急抢救室内,一百余位负责硅基化改造手术的专家,也济济一堂。时间不等人,人都快挂了,他们根本没有太多的功夫去针对性研究,只能随便商量了几句,然后按照平时的研究数据,硬着头皮上了。
……
“没办法啊,这个身体肯定不能用了,所有的器官都处于内出血的状态,许多部位已经缺氧死亡了。我们只能移植出最重要的大脑……”
“这么严重的受损,首先要用干细胞进行修复,然后尝试着安装辅助大脑……额,辅助大脑,知道吗,这是一种最新的技术。”
“然后,等大脑被修复后,再安装生化克隆体,也就是机械化的人体……原先的那些全都不要了。克隆体表面是细胞成分,摸起来一模一样,和原先的不会有任何差异。”
几个女人早就哭成了泪人,什么移植大脑,克隆体之类的,听起来就有些骇人听闻。以至于这名负责解释的专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他嘴里吐出一连串的专有名词,反倒让对方哭的更厉害了。很显然,这位年轻的专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病人家属。
这几位女性只是一个劲地哭,处于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她们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其中的一位,可能是患者的妻子,还有一位应该是母亲,另外一位长看上去稚嫩一些的……应该是女儿。
三个人有年龄差距,但样貌差不多年轻,根本分不出年龄大小。
诺亚号中零死亡率这么多年了,怎么灾难突然轮到了她家?!怎么可能不哭!
而且因为保密协议的缘故,这群普通平民,根本不知道辅助大脑已经有许多成功的例子,对这种玄幻的技术不太相信。
最后还是于易峰急匆匆地赶到,他看着外边、里边全都一副混乱的样子,皱眉说道:“到底什么个情况,你们也知道了。脑袋都被压扁了,换做以前早就死了!”
“这是最后的一条路,人能不能救过来还不好说……但是如果不立刻进行手术,人一定会死!”
在领袖的公信力下,患者的妻子,才茫然地在手术单上,签署上自己的名字。
好吧,就算不签名,手术早就已经在进行了。这既是必要的流程,也给了她们一点点的心理安慰。
大脑的严重受损,带来了很高的修复复杂度,好在这么多年的时间,人们已经渐渐将脑部的功能摸清。一种特殊的药剂能够将干细胞重新激活,让成人也能像婴儿一样,重新生长神经元。
当然了,在这之中,还用上了纳米虫改造技术,将部分位置硅基化改造,人与机器将会有机地结合起来。
整个手术总共用了36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这群专家们,才疲惫地走了出来……
……
几天后。
张瑞恩突然睁开眼睛,脑袋里处于一片浆糊的状态……
“张瑞恩”就是这名重症患者的具体姓名,也是一位电磁力武器方面的科技工作者。
他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天花板,时不时抽搐一下,似乎翻着白眼。这种状态好像只是大脑清醒了过来,却没有活过来,除了偶然眨几下眼睛外,他没有任何的应激反应,也没有自我意识。
医疗机器人的反应速度很快,第一时间就自动将苏醒报告呈递了上去。
很快,一群医学工作者,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这个房间,他们看到张瑞恩的苏醒,并没有特别的惊讶。
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操作起周边的仪器,做起了各种检测。
这位名叫“张瑞恩”的病人,他现在的样子相当可怕,只有一个光溜溜的头颅,浸泡在某种浅蓝色的“营养液”里,脑壳上边插着各种导管,脖子下方还隐隐露出某些机械零件。
头下方……没有任何身体。
在这个头颅中,除了原本的一些大脑细胞外,其余部分,完全是人造的。
也因为这种原因,就连张瑞恩的家属们,也不被允许进入这种重症无菌病房。毕竟,普通人大多都是外貌协会,看到孤零零的一个头颅,还插着各种管子,估计会被吓个半死。
这样的检测,总共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张瑞恩依旧傻乎乎地盯着天花板,翻着白眼,就像一个傻瓜机器人。
除了本能的眨眼睛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他现在根本没有肺,连呼吸都不能。但在电脑仪器显示中,他的“脑干”部位,时刻处于激活状态,似乎想要完成呼吸反应。
房间里边静悄悄的,十几位专家有序地忙碌着,一列又一列的数据,正在分析对比。
就在这个时候,于易峰也听说了此事,悄悄地走了进来。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无菌隔离衣服,轻手轻脚的。
于易峰盯着这颗头看了半天,看到他翻白眼的样子,微微皱眉。这种“人头”,在这些年看得多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怎么样?实验成功了吗?怎么这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其他的实验不早就醒过来了吗?”
“还不好说……暂时处于记忆复苏阶段。”回答他的,是生物学家中田村教授。
他指着大屏幕说道:“以前的实验,大脑至少是完整的,这一次不一样啊。这一次的实验,为了保守起见,并没有使用最先进的技术,只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
于易峰凑近看了看,分辨是各个脑域的功能标准图案。按照他现在的知识面,也算勉强能够看懂。
“你看,简单的生理功能是人造脑干负责的,这一部分我刚打包票,肯定没有问题,脑干负责呼吸、消化、心跳等功能。经过检测,完全符合标准。”
“其实我觉得这些功能没有太大的必要,既然要使用人造身体,什么心跳反射等等,完全可以去掉,使用一个人工的水泵……岂不是更好?”
这位中田村教授,是完全意义上的仿生学派崇尚者,倡导把人体一切没用的东西全部改造,包括消化系统、循环系统等等。
随着科技的进步,这种仿生学派也是近年来开始流行的,他们认为胃、小肠之类进化不完全的东西,用一个焚烧炉代替就是了。小肠的上皮细胞3-6天就会更换一次,麻烦地要死,也非常容易生病,焚烧炉就没有这种问题了。
也可以用营养液、纳米虫来代替血液,呼吸机来代替肺等等……
好吧,仿生学派倡导的东西,涉及到一系列的伦理问题,暂时还没有被法律通过。这一次实验的机械仿生体,依旧克隆了大量的人体组织,倒不是纯粹机械化。
中田村教授看到于易峰,倒是非常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我们目前的辅助大脑,只有简单生理系统,并没有完整的主导逻辑系统,会辅助人思考,却不能主导人的思考。毕竟,人的逻辑疆界,我们还没有摸清,盲目设计一个,只会限制人的创造能力。”
“逻辑方面还得靠原始大脑来执行……”
“还有,我们为他安装了电子眼以及机械鼻,感知上会更加灵敏。不过这些功能全都可以关掉。”
“好了,你就说,人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吧?”于易峰直接问道。他看到这颗头依旧那傻乎乎副样子,又联想到那群家属哭天喊地的场景,心中微微有些焦躁。
这件事情,在媒体的报道下,甚至引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议论。如果这样严重的损伤还能够救回来,毫无疑问,对民心的鼓舞是非常巨大的。但如果失败了,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原先的安全检查程序,正在全面排查中。系统有bug并不可怕,只要找出来,然后对症下药,也就是了。
中田村教授微微摇了摇头:“不好说,病人的海马区遭到了一系列的损伤,大脑修复后,记忆有所丢失。现在就看,病人的记忆是否能够形成有效自我逻辑。否则就要清除记忆,像小孩子一样重新学习了,这不是换了一个人吗……”
“清除记忆?如果没能形成自我逻辑,又不清除记忆,到底会怎么样?”于易峰又皱着眉头问道。
中田村双手一摊:“会变成傻子。你想想,脑袋中塞了一堆无用的东西,又不能串联,和垃圾有什么差别。如果没有人的自我逻辑,就只能像动物一样,只有本能了……或许连本能都不会有。”
“这样一来,还不如清除记忆,重新学习。”
“好吧……还是没有把握啊。”
于易峰点了点头,了解完具体的情况,他也只能转身走出重症室。
见到病人家属后,他又将这些信息有选择性地转告了一部分。反正现在,手术没有成功,但是也没有失败,人们只能尽可能地做到最好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在张瑞恩的脑海里,各种记忆片段胡乱地跳转着。
一会儿是小孩子玩耍的形态,一会儿又是地球爆炸的场景,一会儿又跑到了尼克斯星挖矿。反正各种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有,很多都已经模糊不清,也有一些还算比较清楚。
这些记忆必须要通过一条逻辑主线串联起来,否则也只是单纯的片段,不能形成真正的人格。
或许是因为生命本能的顽强,也或许是新人类专家们的技术高超,也可能是辅助大脑的作用……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部分记忆片段终于被慢慢地梳理清楚。
张瑞恩的大脑活跃度越来越强,脑波越来越清晰。
“我……”
“死了吗?”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爆炸前的最后一秒钟!
一系列的脑波数据从原先的平坦,变得剧烈抖动起来。在他恢复自我意识的一瞬间,一大堆科学家就像兔子一样,疯狂地往重症室赶去。
为首的正是罗曼以及中田村两位教授,他们简直就是喜气洋洋,浑身冒烟,喜气地不能再喜气那种!
有几个甚至激动地浑身颤抖……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一条人命……”
“还是……弱壁垒的跨越?!”
这项技术已经成功推广到了新人类身上。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不喜悦!
很快就有人打电话给于易峰,汇报了这件事。“什么?”于易峰立马放下了办公室中的工作,急急忙忙地往医院赶路。
当然了,最终的结果还有待考证,张瑞恩有没有变聪明,有没有变正常,还有待考察。
“我……”看到这么一大波人的时候,张瑞恩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被浸泡在了一种淡蓝色的液体中,根本只是在张嘴。
这是因为他只有一个头,连气管都没有,不能够发出声音。
“不要惊慌,我们帮你修复了大脑,但还没有安装身体。你脑海中想要说什么,可以直接在电脑屏幕上反馈出来。”一位年轻的教授,用温和的声音不慌不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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