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透过对综合司开办,索要办公用品这样的小事,严宁对审计署推委扯皮,人浮于事的现状有了长足的认识。以点带面,以小见大,透过审计署也就折射出国家各大部委在管理体制上存在的诸多的弊端。不过,这些事跟严宁没关系,有多大的能力,承担多大的责任,严宁就是一个名不见经转的中层干部,若是不想被辗压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唯一的办法就是随波逐流。毕竟在官场中,异类的存在都是不得长远的,严宁想要走的更高,更远,就不允许有特立独行的情况存在。
不过,董处长的滑不溜手,有恃无恐的做派,以及从头到尾王连洲都在沉默不语,一副事不关己,却又心事重重的样子,也给严宁提了醒,从董处长个性来看,圆滑有余,个性不足,绝对不是一个较死理的人,之所以咬着所谓的规矩不松口,无非是有领导对他有过交待,或者有其他的什么暗示,使得他敢于同自己坚持原则。否则,有权不使,过期作废,慷他人之慨,拿公家的钱去结交自己的感情和友谊,这么简单的事情,傻瓜都知道该怎么去做。所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有人的地方就斗争,严宁不知道自己刚一上任就冲撞到了谁,但事实证明审计署也并不是一块乐土。
“王处长,麻烦您跟我跑了一趟,耽误了不少事,谢谢了。还有个事麻烦您,关于综合司的人员配备,人事处别都安排满了,给我留下三个编,我有用处,具体的情况我会向审计长汇报,不会让你为难……”从自己和董处长讨价还价开始,王连洲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且,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猜测到了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权衡利弊之余,摆明了不想跟着自己淌这趟混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的道理,王连洲这个人事处长比谁都明白。
“严司长太客气了,无非就是带个路,跑个腿,也没帮上什么忙,还谢什么啊!要我说老董这个人,也挺为难的,您也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个拉赞助的事,你刚来,人还不太熟悉,不好开口,要不我找找驻各大部委审计局,给综合司置办一下吧……”谁当领导都会在自己的后院里安置几个自己人,这在部委里都成了惯例,严宁的要求不算过份。这刚刚承了严宁的人情,帮着出出力,这不是什么问题。何况严宁还表示会向大老板请示,已然给了自己的台阶下,若是自己再不懂得配合一二,可就把严宁得罪的透透的了。
算起来王连洲也是审计署近乎于元老级别的存在,工作经验可是丰富的紧,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王连洲都能把握的最清楚不过。之所以热情的陪着严宁一起到后勤处,就是想着帮严宁解决些实际问题,进而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只是事与愿违,今天董处长一反常态,倒让王连洲不好决定了,若是干看着不帮忙,这心里总觉的有些亏欠,毕竟谪亲的外甥可不是进了综合司的大门就万事大吉了,今后还要在严宁手下工作不是。
“几套桌椅罢了,小意思,就不麻烦王处长了。若是王处长有心的话,想着帮我把董处长手里的一千块标准配置款要回来就行了……”每个人一千块的办公用品标准,落到综合司的头上,不过是两三万块的样子,钱虽不多,但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也没必要便宜了董处长。
至于拉点赞助,虽说严宁没在京城工作过,但拉个几十万的赞助都能把严宁难住,那还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去。不管董处长背后站着谁,严宁已然打定了主意见招拆招,等把综合司的架子搭起来,稳定了后方,总有算总帐的时候。
“您心里有谱,我就不多嘴了。您的办公室在十楼,您可能还没过去看看吧,一大早我就让云伟去打扫了一下,这会也该收拾的差不多了。人员调配的事我会抓紧,有事您让云伟知会我一声……”严宁的婉言拒绝,王连洲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从头到尾王连洲都没说过一句话,不是不想帮严宁出头,实在是有些事情自己把握不准,猜不透原由。
以王连洲对董处长的了解,这人纯粹就是一个无力不起早的主,见风使舵,见机行事的本事最强,以他的精明,绝对不会往高层的斗争中去掺和,毕竟神仙打架,小鬼遭秧的例子多了去,之所以能跟严宁丁是丁,卯是卯的摆足了规矩,不是不得已而为之,就是有恃无恐。直觉告诉王连洲,这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自己可没必要参和进去。
“司长,您回来了,您的办公室我都收拾利落了,事先没得到您的允许就擅自取了钥匙,你千万别介意……”跟王连洲分了手,严宁径自回到十楼,准备看看自己的办公室。不知道是计算好了时间,还是恰恰赶到了一起,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张云伟颇为卖力的端着一盆脏水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没什么介意的,刚才王处长跟我说了,倒是辛苦你了……”严宁的办公室是标准的套间,光线很足,桌椅,沙发、茶几、电脑等办公用品早就阵列整齐,都是审计署统一的配备。整个房间无论是装簧,还是陈设,比之严宁在双江的办公室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这一点看,部委的经济实力比地方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后勤处给综合司分配办公室可不包括严宁的,严宁是主持工作的副司长,已然跨入了高级领导干部的行列,行政级别赋予了严宁相应的政治待遇,这是具有一定政治意义的原则性问题。所以,别看董处长在分配综合司办公用品上斤斤计较,但只要他不傻,不想成为被攻击的靶子,他一个小小的后勤处长是不敢在严宁的办公室上动手脚的。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刚才署纪检组袁书记让人给您送来了一些文件,我都放到了您的桌子上……”受到了舅舅严厉警告,想想舅舅发起脾气而狰狞的脸,张云伟收起了对严宁的小视,处处陪着小心,极力地展示着恭敬的态度,期望着自己的卖力表现能入得了严宁的法眼,若是一不小心对了严宁的脾气,被严宁留在了身边,那不说是从此飞黄腾达,却也是进步有望了。
“嗯,你先去忙吧,下午上班你过来一下……”从刚才王连洲一言不发的表现看,严宁可以肯定王连洲机关坐久了,棱角早就磨圆了,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最多也就是借着彼此提前交往的几分情面,给自己提供些便利。若是再想深入一些,可能性就变得微乎极微了。至少在严宁展示实力前,动向不明前,王连洲靠向自己的可能性全无。
既然和王连洲没有成为一路人的可能,严宁对张云伟的心思也就淡了,培养的再好,跟你不是一路人,最终也是平白为人作嫁衣,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严宁是不愿意做的。若非此时综合司新立,手上暂时没有人可以使唤,严宁连打扫办公室的工作都不会交给他。严宁已然打定主意,等到综合司的架子搭起来,人员配备一到位,第一时间就会把张云伟打发到下面科室去,能有什么样的进步,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看他王连洲的能力了,跟严宁可就没关系了。
“石司长,醒酒了没,我就想看看你新年长假后的第一天上班,是不是在满嘴说酒话,若是被领导抓住了,可千万别怪到我头上来……”袁依静送来的文件足有十几分,装满了整整一个档案袋,严宁一边心不在蔫的用眼角的余光在文件上扫着,一边拔通了发改委综合司石司长的电话,东拉西扯,满嘴跑火车的打趣着对方,这个拉赞助,置办办公用品的任务,严宁就打算落到他的头上。发改委有权,石司长下面有腿,哪怕简单的一个示意,有大把的人抢着来给买单。有这么一个有优势的人物存在,若是不利用起来,严宁都觉得对不住他。
这一年来,严宁和石坚司长走动的比较频繁,严宁推进税费改革,需要得到发改委这样的实权部门在资金项目上大力支持,而严宁深厚的背景也是石司长自身进步而迫切需要的。就这样,在两个人彼此都有心交好对方情况下,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有了石坚这样的实权司长做内应,严宁在双江推进税费改革试点,巧立名目频繁向发改委伸手要资金。可以说,双江税费改革的成功,石司长功不可没。
有了工作上的交往做基础,两个人的关系直线升温,严宁一回到了京城,两个人走动的就更近了,隔三差五的就要小聚一下,拉进彼此的感情。昨天是春节长假的最后一天,严宁随着凌震参加一个小范围的酒局,就把石坚也引起了这个小圈子,碰上凌震这样的酒鬼,除了严宁以外,包括石司长在内的所有人都醉倒在酒桌上,结局很是壮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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