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将刀向前推了一分,刀刃紧贴宁泽动脉,这就是回答。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你还要这样做,你不仅可以得到《太玄策》,我这条命也任你取走,怎么样?”宁泽淡然道。
“问…”
“你是怎么来我们侯府,又是如何入我泽轩的,我不问,我想你来之前一定对我做过调查,应当了解我的性格?”
“自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七公子,智慧过人的七公子,在这宁侯封地,谁人不知。”
“那你有何自信我会屈服在你的胁迫之下?”
“是人都贪生怕死,何况七公子这样的智者,我想七公子不会为了对你已是无用的经书,而误了自家性命。”
“你可有高堂在世?”宁泽另行问道。
少年先是一愣,回道:“家母早年病逝。”
“你可有兄弟姐妹?”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只有一个出阁的姐姐。”
“你可惧死?”
“我说过是人都怕死,但为了让我父亲九泉之下安心,我却不惧死。”
“哈…哈……”宁泽大笑不止。
少年大怒,宁泽竟然嗤笑他对父亲的敬重,刀稍向前,就出了血……
“你敢嘲笑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是笑你,却不是笑你对令尊的敬重,而是笑你的愚昧,你可知你此时已是笼中鸟,插翅难飞……我弟弟宁宇刚才出去,自然会调动族卫,你若杀我,必然身死,我若死去,我父亲必不会善罢甘休,请问以你们任家,现在的实力,是否可以承受宁侯的怒火?你姐姐是否会因为他愚蠢的弟弟,受到牵连?”
黑衣少年,手上的刀稍稍撤回。
宁泽接着问:“你祖父有子,所以你父祭他,你父有子,你可以祭他,你若死后,谁人祭你父母?你又无子,谁人祭你,你任氏一脉香火,谁人延续?祖宗宗祠何人尚飨?”
少年手中的刀开始抖动,头上出了汗……
“你死后见到你父母祖先,如何交代?你为了一本经书,杀掉了对你有恩的我,你很荣耀?这就是令尊令堂的教导?你们父子二人死于同一本经书,却谁也没有得到,哈哈……确实可笑……”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少年失控大吼道。
“怎么?你要杀了我,随你,我告诉你,我宁泽怕死,但绝不背信,说我愚也好,蠢也罢……我死之后,以荣耀令主之尊入宗祠,自有宁氏祭祀,我父亲子嗣众多,无伤根本,而你沦为孤魂野鬼,连累祖先父母,哈哈……”
“你…你……”少年眼睛圆睁,瞳孔毫无焦距,握刀的手慢慢垂下。
宁泽又添了一盏茶,给少年递了一杯,温和说道:“其实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刀锋相见,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我也有难处,我当时答应过阴川道宗,要将经书归还,今日我若失信于他,明日也会失信于他人,无信之人,何以求道,我不想失道啊……”
“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我说不过你,如你所说杀你太愚蠢,你看怎么办吧?”这位果然混过官场,软硬兼施,现在耍起了无赖。
宁泽笑道:“其实也简单,我当时答应过阴川道宗,自然不会食言,但如果我能力不济,被人夺去,那自然非我之过……”
“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少年鄙夷道。
“非也,我是说你夺取,但你能不能夺去,还在两说,我只是提供一个我们两人都不违本心的方式。”
“如何不违本心?”
“我们正大光明比斗一场,你赢,自然经书归你,我实力不足,自然无愧,你输了,是技不如人,即使令尊在世,也不会因此怪罪于你,输的一方回去苦修武道,等修为有成再来挑战,赢者得经,你看如何?”
少年听了,神情振奋,这果然是两全之策,他朝宁泽行礼道:“七公子唇枪舌剑伤人无形,智慧更是高绝,在下佩服。”
“既然兄台无异议,那我们就约定地点时间,战上一场……”宁泽也豪气凌然。
“好,宁兄有伤在身,我们就约在年后,正月十五,东岭绝顶一战,如何?”
“一言为定,任兄不送。”
少年跨出一步,回头道:“外面除了你那个傻弟弟,应该没有族卫,是不是?”
宁泽笑了笑没有说话。
“哈哈…哈,宁兄厉害,我叫任逍,正月十五……”说完消失在夜里。
……
“宇弟,进来吧,你呀……”宁泽有些感动,自己这个傻弟弟,一直守在泽轩门外……
宁宇走了进来,不好意思道:“七哥,我怕你有事,稍等了一下,没事了吧?是不是和东岭老者有关?”宁宇从刚才一起上山,推出了一点。
“有点关系,但是另一件事,现在没事了,你不要瞎猜了,快回去吧,你明天还有比试。”
“哦,那我走了,七哥真的没事了?”
宁泽瞪了一眼,宁宇挠着头走了。
今日之事虽然凶险,却也算处理得当,其实他有方法留下少年,比如他和宁宇合力拖住片刻,毕竟这里是侯府……留下又能如何,杀了?
他还真做不出,人家为父还愿也没有错。
他累了,也未梳洗,就上了床,闭上眼睛,脑海一片血光,无尽杀戮,惨叫声,悲嚎声,交织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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