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宁泽坐在白鹿拉着的小车上,缓缓而行……
瑞皇子要宁泽用他的车驾,宁泽拒绝了,不合礼法,他只要一驾车就行,找一位熟悉路径的车夫,一位随侍即可。
宁泽身着礼服,端坐车内,身后站着一位十来岁的小童,手捧礼盒,鹿车驶向礼乐府方向。
卯时,礼乐府外,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头戴高冠,身穿紫色礼服,须发整理的一丝不苟,老者双手而参,合一胸前,后面站着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一脸儒雅,三缕花白胡须飘于胸前,他恭敬地站在老者身后,望着东方。
“轱辘…轱辘……”车轮声,老者眼睛发亮,顺着声音,一头白鹿拉着一架小车,车上三人,一坐二立,车到百步外停下……
宁泽看到白发老者立于门前,赶紧下车,整理礼服,小跑上前,快到六尺之时,老者向前迈步,两者距三尺而立,宁泽躬身作揖,老者也躬身行深深揖礼,两者同时礼成。
老者行的是迎贤礼,而宁泽行的是尊贤礼,然而他们却是同礼。
宁泽和老者虽是初见,一老一少,却似神交已久,两人同时伸出手,相携而行……
钟山和小童各随其后。
宁泽随着老人穿庭过院来到礼贤堂,礼贤堂内并无座椅只有蒲团,两个蒲团并列而放,宁泽和老人各坐一边,老人居左,宁泽在右。
宁泽从小童手中接过礼盒,双手奉于老人,老人双手接过,交予身后钟山。
两者同时闭目,一语不言,大约半刻钟……
老人先出声:“何为礼?”
“恭敬为礼,”宁泽回答。
老者再问:“何为礼?”
“不逾越为礼,”宁泽答道。
老者再问:“何为礼?”
宁泽再答:“心乐为礼。”
老者大笑:“好一个心乐为礼,当为礼宗。”
宁泽笑道:“礼宗过奖,初出茅庐,安敢称宗,今日泽前来向礼宗问礼。”
老者更喜,说道:“今日见你,无憾矣……礼乐府有:古礼三卷,尚礼六卷,封禅大礼两卷,当传授予你,勿使蒙尘。”
宁泽肃然而拜:“礼宗教诲,必不敢忘。”
宁泽便在礼乐府中,随着老礼宗学习礼法……
宁泽先读礼典,每遇不懂,先入定思考,然后将自己见解告诉礼宗,问其是否正确?
礼宗告诉宁泽他的理解,若是不同,两人辩论,如果辩不通,再思,再辩……老少两人沉侵于礼法知识之中,不知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中午两人只用了点心茶水。
宁泽起身告辞,很自然地说道:“明日再来。”
行礼离开,钟山代师送至门外,宁泽乘鹿车而去。
司卿钟山返回,老礼宗问他“今日我‘礼之三问’,你可明白?”
钟山低下头,道:“弟子愚钝,请老师示下。”
老宗师叹息道:“你应该向亚宗学习,他每逢问题,必先思考,然后请教,绝不依靠为师解答,即使我给他答案,他也会三思,如不认同,必会反我,我听到甚喜,乐不知食矣。”
老宗师接着说道:“我先问他,什么是礼?他回答,对人恭敬是礼,我再问他,难道这就是礼吗?他回答,不逾越规矩是礼,我再问他,这就是你的礼吗?他回答,我的礼是心中有礼,为能依礼行事而喜悦。”
老礼宗停了一下,说道:“钟山你之所以还是礼法大家而不为礼法亚宗,就是你只将礼当成了为师给你的责任,而忘记了‘礼’是一种信仰,为它喜,为它悲,这就是礼宗。”
次日,宁泽卯时到礼乐府学习礼法经典,和老宗师讨论礼法的古与今,对与错,正和偏,不断提出自己的见解,又是一日匆匆而过。
离别时,老礼宗问宁泽多大了?
宁泽说自己三月十七生辰,马上要十四了。
老礼宗蹙眉道:“今天三月十四,还有三天就是你的成人礼了,你长辈不在身边,该当如何?”
宁泽对这种成人礼没有什么感觉,况且侯府庶子的成人礼,都是自己母亲帮结发,宁侯爷不会为每个子嗣都去结发。
宁泽想了想说道:“三日后,还请礼宗屈驾瑞王府帮我加冠行礼。”
老礼宗苦笑了一下,你都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这样决定了?果然是年轻人,行事就是雷厉风行,老礼宗想了想,自己的身份确实可以,好像除了自己还真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便点头答应了。
宁泽之所以要选在瑞王府,是因为一般弱冠礼都是在自家宗祠举行的,宁泽客居在瑞王府,自然以此为家,而礼乐府是不和事宜的。
宁泽回到瑞王府,对瑞皇子说:“瑞兄,再过三天是小弟的弱冠之礼,我的冠礼将在这里举行,礼宗老大人将会为我加冠,告知你一下。”
瑞皇子差点没被茶水呛到,兄弟你就这么不见外,礼宗他老人家要来,你就通知我一下,你也得早说呀,我还要给你准备冠礼必备之物,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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