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临走的时候也交代了,说若是您醒了也不防去瞧瞧。全当年下里给自己添点乐子。”
唐韵撇了撇嘴,知道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把戏说不准又是乐正容休搞出来的。万公公肯定是授了他的意,这俨然是要将萧芷溪往死里折腾呢。
“她如今在哪呢?”
“万公公说觐见主母要有诚意,主母若是不肯召见就该在院子里头跪着。万夫人如今就跪在外头雪地里呢,有小半个时辰了。”
唐韵眸色一闪:“叫她进来吧。”
乐正容休究竟是得了什么依仗,这么作践萧芷溪,就不怕她那个爹脑子一热来跟他作对么?
这件事情究竟在传达什么讯号呢?
功夫不大便听见脚步声响,秋晚挑起了帘子,一抹纤细的女子身躯便跌跌撞撞进了屋子。
唐韵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萧芷溪,不过是一夜不见,她怎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今,萧芷溪的身上换了件五品宜人的宫装,头发已经尽数盘了起来,俨然是个妇人的打扮。往日里那一张娇嫩的面孔之上却看不见半丝的笑意,一双眼睛死板板的仿佛失了生气的一条鱼。
而,你若细心看的话,她束的高高脖领露出的缝隙间明明能看到斑斑的青紫和血痕。她行走的姿势也很是奇怪一瘸一拐的,双腿分的极开,似乎正忍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两条腿根本不敢合拢在一起。
凭着唐韵前世的经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萧芷溪昨夜定然是被破了身子。
万公公还真是……
“见了郡主,怎的不跪?”秋晚见她木呆呆的站着半晌没有动静,便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萧芷溪便抬了抬眼看了看唐韵,那一双杏核大眼睛里面仍旧是木呆呆的没有半丝神彩。
“二妹妹真是好福气。”唐韵缓缓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这一夜不见竟成了五品的诰命,你可是咱们王府里头第一个封了诰命的人呢。”
脆糯的女子声音缓缓说着,清脆的声音如珠玉相机。却仿若浸透了雪山之巅的泉水,带着些微的冷。
萧芷溪听见这话眼珠子动了动。唐韵分明看到她眼底之中的木然似乎裂开了一条缝,之后便如蛛网一般皲裂了去。而她的身子却不住颤抖起来。
“你……”她伸出手,指尖也在忍不住的打着颤:“唐韵,都是你害的我。是你!”
说着话,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尖利的指甲便朝着唐韵抓了过去。那一下用的力道极大,秋晚在一旁瞧的胆战心惊。唐韵却仍旧端坐着动也没动。
眼看着萧芷溪尖利的指甲便要抓在唐韵脸上,斜刺里一道掌风劈了过来。萧芷溪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便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人给一把攥住,然后便给扭在了身后。
半空里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之后便是萧芷溪一声惨叫。秋晚眨了眨眼,那个声音,该是萧芷溪的手骨叫人给一下子折断了。
眼看着大冷的天,从萧芷溪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几乎是转瞬之间,她脸上的汗水便已经成了豆大,整张脸都*的,俨然已经扭曲的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哪里还能再说得出话来?
唐韵也不去理会她,将端在手中的茶水浅浅喝了一口才朝着半空里挥了挥手。萧芷溪立刻便觉得手腕一松,扭头看去,身后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但那钻心的疼痛却半丝不假,萧芷溪只觉得从心底里升起了一丝恐惧。
唐韵缓缓将手中茶盏放下,清眸在她面庞上扫过:“宫里头可不比旁的地方,二妹妹做事情可得过过脑。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贵人,是要拿命来赔的。”
萧芷溪右臂以一个极度怪异的姿势垂在身侧,左手死命按着右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韵知道她是疼的狠了,便也不等她回话,继续说道:“哎呀,本郡主竟是忘记了。如今二妹妹的身份已然大不相同了,本郡主得称呼您一声万夫人才是。”
眼看着萧芷溪双眸中再度溢出一丝怨恨,唐韵骤然离了座位。秋晚只来得及看到水色光芒一闪,便如一阵风。
下一刻,房间里面便再度响起萧芷溪尖利的惨呼。
她声音尚未落地,唐韵却已经悠然的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万夫人的胳膊不疼了吧,可不要太感激本郡主,到底姐妹一场。”
清冷的声音原本软糯动听,却仿若染上了外头的冰雪,落在人的耳朵里面只觉得刺骨的森寒。
萧芷溪抬头望去,清丽娇柔的女子正捏着条雪白的丝巾,一点一点仔细的擦着自己嫩白如玉一只小手。擦了这只又换了另一只,之后便听到她懒洋洋的说道。
“这帕子脏了,秋晚,拿去烧了吧。”
萧芷溪眼皮子一跳,眼看着秋晚接了帕子转身出去,自己半晌都没能动弹一下。
她不开口,唐韵更不会开口。房间里面一瞬间静的出奇,唐韵索性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身子朝着椅子里面缩了缩。越发慵懒的猫儿一般。
“唐韵。”耳边陡的响起女子尖利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得意:“你昨夜是睡在玉衡殿的么?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还没有大婚便跟个男人睡在了一起。太子殿下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唐韵眯着眼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我自然是比不得二妹妹,不知你昨夜洞房花烛可还过的愉快?”
眼看着萧芷溪眼中的得意和张狂突然之间顿住了,下一刻那一张脸上便骤然染上一场狂风暴雨。
“唐韵,你……”
“你该恨的人是我么?自己有脑子就不能好好想想看,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给自己招下这场祸患?”
萧芷溪张着嘴,声音给卡在了喉咙里。她脸上还带着方才狰狞的面色,这样的神色叫人瞧着只觉得诡异。
“把她带走。”唐韵皱了皱眉,声音淡淡的。
秋晚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一阵风突然卷了进来。不过眨了眨眼,眼前的萧芷溪便已经不见了。
“去告诉万公公,我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半空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是,声音中似乎夹着外面冰雪的寒气,叫人听着便能冷到了骨子里。
秋晚抬眼看去,上首坐着的女子闭着眼睛,纤细的手指捏着自己眉心。脸颊上带着丝淡淡的倦意。
“小姐,可是觉得乏了,奴婢来给您按按吧。”
唐韵点了点头,秋晚便凑到她身边给她松着眉心。却不知为何,指尖触到的眉峰始终紧紧绷着,无论她使了多大的力气怎么也不能松动半分。
“小姐可是有心事?”
“没有。”唐韵仍旧闭着眼睛,声音却越发的清淡起来:“只是突然觉得……累的很。”
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将萧芷溪当过一回事。那人却几次三番的来找她麻烦,但凡受了点子委屈就来找她发泄。
她就不明白好好一个人为什么就总是不长脑呢?
她回回都被柳明萱当枪使,临了了又被卸磨杀驴。总来找她吵吵有意思么?
“秋晚,你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日就搬到瑶光殿去。”
“什么?”秋晚手指一顿:“小姐是要……搬家?”
唐韵缓缓睁开了眼:“萧芷溪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如今在宫里不比外面。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这般一直住在玉衡殿里的确容易落人口实。”
秋晚眨了眨眼:“这事……国师大人知道么?”
唐韵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
秋晚:“……”这种问题需要问么?
唐韵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你去办吧,这事他不会反对。”
乐正容休狂妄而又残忍,从来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碍了他眼的人,都叫他在第一时间直接给清理掉了。
但她不同。
昨夜乐正容休将她直接从长信宫里拎过来之后,只怕不少人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种时候,她必须小心谨慎,万不能落了任何人的口实。
毕竟,如今她身上还背着与宗政钥的婚约。这么公然与乐正容休住在一起,怎么都不合适。
冬天,是唐韵最讨厌的季节。觉得到处都冷的叫人难受,整个人都舒展不开。只要一出去便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是以,自打秋晚出去以后,她便一直懒洋洋缩在椅子上面。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能这样呆上一整日。
“小姐,小姐。”
地龙的舒适温度烤的唐韵昏昏欲睡,耳边骤然响起秋晚急促的一阵呼声。下一刻,小丫头便带着风一般冲进了殿里。
秋晚显然是遇见了急事一路跑过来的,整张脸给冻得红扑扑的苹果一般。唐韵觉得她一进来便将外头的寒冷也给直接卷进来一丝。
于是,越发将身子缩的紧了几分。
“出了什么事?这么急吼吼的?”
“方才安公公过来传话说,今日一早萧王府便递了牌子说是有人要进宫面见小姐,这会子人已经到了无极宫外头了。正等着小姐通传呢。”
唐韵眼眸一眯,神色间有些晦暗不明:“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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