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晴分明掌握了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东西,所以对崔昭的身份起了疑心。【.baoliny】她会那么听他的话?
“很简单。”崔昭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她的心里头原本就住着一只魔鬼,只需要稍加引导,自然就能将魔鬼给放出来了。”
唐韵看他一眼:“你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不会就是为了将这事告诉我这么简单吧。”
“和聪明人说话最省心了。”崔昭呲牙笑着,月色下夺目的白:“那么,你今晚到听雨阁拿了什么?”
唐韵清眸中立刻就浮起一丝冷然:“你是昏了头么?”
“别当我是傻子。”崔昭朝着她摆了摆手:“你像是个对萧王府有感情的人?那么大张旗鼓的赶走萧芷晴说你没有目的,老子便从今日起彻底姓了萧。不然,这大半夜的你偷偷摸摸来了听雨阁,是看风景么?”
唐韵眯着眼:“秘密知道的太多,有时候自己就会成了秘密。”
四下里静了半晌,只有夜风不紧不慢的吹着。夏夜的风实际上还是很温暖的,但此刻却叫人觉出了那么几分莫名的冷意出来。
“啊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崔昭突然一阵低笑:“我对你们萧王府的事情半点都没有兴趣。”
“我找你只为了一件事情。”
他慢悠悠伸了根手指出来:“你说了和宗政如茵大婚那一日老子就可以走了,可那小娘们就是个贱皮子。一直拖着不肯大婚,你想法子叫她快一些。老子一天都不想等了。”
唐韵嘴角抽了抽,你说脏话的时候,可以不要摆出这么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么?
“就这样。”崔昭点了点头:“老子现在得回去崔家露个脸,再见。”
眼前男子的身躯便如乳燕一般的轻盈,再见的余音尚且还没有在空中彻底的消散,他的人影已经到了数丈之外。
唐韵眸光眯了眯:“土魂,今日之事给我守口如瓶。我们也走吧。”
土魂却先朝着崔昭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深处分明有那么一丝纠结。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到底是指得哪一件呢?
眼前一暗,湛蓝色一双眸子与他对了个正着。那人眼底深处分明毫不掩饰森冷的杀气。
“小姐不是让走么?还不跟上?”土魂翻了个白眼,足尖一点第一个跟了上去。
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萧王府却注定了只能是一个不眠之夜。
唐韵却是一夜的好眠,直到第二日让人直接从床榻上给扯了起来。
“秋晚!”唐韵闭着眼,不满的咕哝着:“我不是说了么,除非天塌了会砸着我,你再来通知我起来挪地方。否则,不许叫我起床。”
“小姐,是苏妈妈要见您呢。”
“苏妈妈。”唐韵猛然睁开了眼,整个人都清醒了:“她怎么来了?”
秋晚苦着脸:“若不是苏妈妈来了,奴婢哪里敢来叫小姐起床?”
“拿我衣服过来。”
自打苏妈妈回了楚京以后,几乎没有出过她的屋子。唐韵可不敢叫她等的久了,三两下便跑了出去。
“苏妈妈,您找……我?”
唐韵盯着满满一院子的人,缓缓吐了个我出来。眼前看到的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她居然看到整个聚贤庄的院子都摆满了披着红花的大箱子,密密麻麻的一眼瞧过去,几乎已经成了片红色的海洋。若不是得留几个人守着箱子,院子里几乎连半丝缝隙也无。
清美的眸子从院子里的箱子缓缓滑向站着的几个人,那些人虽然都穿着粗使下人的衣服,但一个个眼睛却是极其的明亮。尽管他们刻意的掩饰,唐韵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院子里这些各各都是高手。
“这是……。”
“小姐。”土魂笑眯眯自人群中走出:“国师府的聘礼已经尽数送了过来,这是聘礼的单字,请您过目。”
唐韵盯着递到自己眼前大红烫金的帖子,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聘礼……单字?”
她与乐正容休的大婚不就是做场戏么?这么做也……太逼真了。
“属下等,见过王妃!”
院子里陡然响起男人们整齐划一的一声大喊,响彻了云霄:“祝王妃自此后,无人敢来再相欺!”
男人们的声音中夹杂了内力,传出了极远,带着些微的回声。唐韵的眼眶渐渐便有些微的涩意。
那一日,花前月下。
他问,你自荐枕席到了本尊身边是为了什么?
她答,我只求自此后无人敢来再相欺。
如今这句话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分明便是他给她的承诺。她说的话,他都记得,一直记得。今日借了他人的口说出来,楚京大约许多人都听到了。
他就是为了叫她明白,他绝对不会负了她。
“赏。”她吸了吸鼻子,也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出来。
“谢王妃。”
土魂笑嘻嘻谢了赏赐,心里头几乎乐开了花。初时听到主子叫自己负责送嫁妆,他内心实际上是拒绝的。后来会答应,不过是因为主子说他只要将这句话说出来,便会得到厚厚一笔赏赐。
如今看来,主子真真的是料事如神,小姐瞧上去似乎真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眸光微闪,飞快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想叫女子心甘情愿点头,阵势要大,人数要多。表白什么的叫旁的男人说出来,比自己说出来效果好的多。
那个时候的土魂并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东施效颦,他如果知道了便不会做出后日那一件事情出来,险些就叫自己孤独终老。
此刻的唐韵可没有心思来理会土魂在想些什么,秋晚已经连拖带拽的将她往花厅里头扯。
“小姐,您可算来了。”苏妈妈一眼瞧见了她,微笑着自椅子上起了身。
“苏妈妈快别动了。”唐韵飞快走了过去,一把将苏妈妈按在了椅子上。
清美的眸子在花厅里迅速扫过,来的还真齐呢。
秋喜秋扇跟在苏妈妈身后寸步不离,秋彩则盯着个四十岁上下的盛装妇人。
“这位是……?”
“小姐吉祥。”妇人微笑着朝着她福了福身子:“小人是楚京天衣阁的掌柜凌巧巧,往日里国师大人的衣衫都是小人亲手裁制和设计。”
“哦。”唐韵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所以呢?
凌掌柜笑道:“大人吩咐了小人来给小姐裁制大婚的喜服。”
“……嗯。”唐韵咽了咽口水:“不需要这么在意吧。”
大婚就是做戏,做戏,做戏!先是送聘礼,现在又裁制喜服。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大人的大婚怎么能不在意?”凌掌柜对她的不在意似乎并不赞同:“大人说了,万不能叫他的女人受了委屈。”
“凌掌柜说的正是呢。”苏妈妈轻声说道:“大婚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大人这会子对您这般的尊重,说明对小姐是真的在意呢。反倒是小姐您,这么随意终归是不大好。”
唐韵:“……。”
苏妈妈不是一直反对她与乐正容休相交的么?如今脸上那丈母娘看女婿的一脸满足是怎么回事?
“老奴已经答应了做您大婚时的媒人。”
“这怎么行!”唐韵立刻反对,苏妈妈的身体状况那么不好还出来瞎折腾,这是要闹哪样。
“我去找我师父,叫他换个人。我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他来支配。”
“小姐误会大人了。”苏妈妈摇了摇头:“做您大婚的媒人是老奴自己求来的,老奴此生别无他求。只想亲眼看着小姐出嫁。”
……好吧,她还能说什么。
“但愿您的身子不要再出什么问题。”
“自然不会。”苏妈妈笑道:“能给小姐送嫁,老奴什么病都没有了。”
“那就好。”唐韵微笑着低头,掩去了眼底那一抹忧虑:“来量尺寸吧。”
苏妈妈今日看起来的确精神了不少,若不是她脸色还带着些微的蜡黄,任谁都瞧不出她早已缠绵病榻。这种现象绝对不是她的身子大好了,而是……
唐韵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回光返照。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啊!
她渐渐将四肢舒展开来,任由凌掌柜折腾。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够决定的,老国师说过苏妈妈时日无多,随她去把。只要她高兴就好。
“二小姐忙完了么?”
院子里骤然传来龙叔的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郑重。
唐韵缓缓睁开了眼,今天这样的日子聚贤庄里里外外大约都处在魂部的掌控之中。能叫龙叔都觉得郑重的事情,那便是真的郑重了。
“龙叔请进来吧。”
“二小姐。”龙叔一只脚刚踏进了花厅里便忍不住出了声:“宫里头来了懿旨,请您接旨去呢。”
懿旨?
唐韵眨了眨眼,懿旨是什么鬼?
北齐帝的赐婚圣旨早已经叫乐正容休贴满了楚京的大街小巷,长信宫那一边是还不死心么?
龙叔见她半晌无语,眸色便冷了下去:“二小姐若是不愿意去,属下这就去找个由头推了。”
“不必。”唐韵眸色微闪:“去瞧瞧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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