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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和东武荒界相邻,江云荒界和“强大”一词是搭不上干系的。
地方小,人口少,缺传统,武风不盛。此等种种,就是江云荒界强大不了的主因。
同为苍茫三千世界里的一份子,江云荒界的总体面积比之北海荒界尚且不如,又怎么能跟东武荒界相比。
当然,嘴上不能说,而实际存在的是:江云荒界先天不足,又处于强大世界的势力覆盖下,往往只能选择依附强大势力。
东武荒界就曾是这一带最强大的世界,多年来,来自东武荒界的势力往往轻易占领帝王势力,或者把影响力覆盖周边世界宗派势力。即便如今东武荒界没落了,依然对周边世界存在传统影响力。
两千年来,暮血帝国曾大大小小发动过多次战争,企图打开这边的道路。这其中有三次堪称规模最大,也统统失败,值得深思的是,这三次失败都是无奈的在东武荒界推动下失败。
最久远的一次,是暮血帝国两千年前崛起时,自不量力来进攻,结果被胖揍一顿就乖乖回去了。
最近一次是三百年前,东武荒界的本土帝国腐朽不堪,暮血帝国本以为是一次机会。结果,东武荒界发挥影响力,令暮血帝国陷入泥潭,最终宣告失败。
不能说暮血帝国毫无存在感,至少正是因其入侵,令得前朝榨干了最后一丝活力,放掉最后一口气。苦苦挨了一百年,终于还是分崩离析了。
风水轮流转的事过去发生过很多,未来还将继续发生。没人知道,这个较为弱小的江云荒界在将来某一天,会不会诞生一个纵横天下的超级强者。如果有,就意味着名誉和地位。以及保护。
就像青龙荒界,本不是一个繁盛的大千世界,正因后来的荒界第一人是当地人,所以才一跃而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地位。
其实,像江云荒界这种地方小,人口少,资源少,先天不足的世界,往往也只能靠着一个本土超级强者而雄霸一时。如果有先见之明。能奠定好的修炼风气,未必不能长期的强大下去。
可绝大多数时候,依然是中央荒界东武荒界之类的大世界为主。
不过,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妙。像江云荒界这种小地方,是做不了第一,可是跟着强大势力屁股后边,反而更能安安稳稳过点好日子。
小江国是江云三国中最小。实力最弱的,恰因这一点。有时虽然处境尴尬,可日子反而比较舒坦。
鲁钫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江云荒界。
呆久了,鲁钫就想得明白,为何很多前人往往有所成功后,就会渐渐失去进取心。实在是因为他现在这种生活。太舒坦太安逸了,有时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懒散了,提不起劲头来。
曾有大儒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鲁钫是小江国的一个非重要官员,严格的说。尽管身上有一个不轻不重的职务,其实他更像是一个散官。作为一个打着标签的外域人,收敛一下低调一点肯定不是坏事。
乡土情结,是谁都有的,也避免不了的。
即便鲁钫从某种意义来说,发挥的作用比较倾向于小江王的外事顾问,以及国家武力。作为投效才二十年的外域人,想成为朝廷的重要官员太难了,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错。
好在七皇子对鲁钫的任务要求,不算太严苛。鲁钫相信,他对小江王的对外政策有一定影响,此乃关键。
三百年前那一战太令人扼腕了。
他和王谦私下谈起,都暗暗承认,若有七皇子的布局,三百年前定然就不会无奈败退。
暮血皇帝的儿子不少,可在鲁钫和王谦心目中,七皇子崔思雎才是一个真正有雄才大略的那一个。可惜,因种种缘由,始终没有定下皇储,如今终于露出这个苗头了。
紧闭的那扇大门,终于打开一丝缝隙,露出一缕崭新的希望。
“希望七皇子顺顺利利登基。”
鲁钫深吸一口气,放下狼毫笔,捻起纸张看着刚写下的密信。沉吟一会,又取来毛笔在手,始终没落下笔,直到一滴墨汁垂在纸上,才惊醒过来,在能力范围内为王谦添上两句好话。
王谦来访,当然不是顺路来看朋友。鲁钫知道这位同僚兼朋友的来意,说好话是其一,想起其二就不由皱眉:“王谦那厮是为难人啊”
“区区一个小江国,就只有一个神照强者,想拦谈追都拦不动。”鲁钫叹了口气,他能影响小江王的外事策略,可不等于能唆使这个国家无端端跑去两个世界之外跟东武侯莫名其妙的打一仗。
“若有拦住东武侯的办法,我也愿意,可是真的没有啊。”
鲁钫轻轻放下狼毫笔,缓步走出,深深吸一口气,满鼻都是雨水和泥土的芬芳。他沉思着登上阁楼,凭栏远眺,黑压压的天气里,只看见整个世界都仿佛快要被暴雨淹没。
失神之下竟丝毫没察觉,一名青衣人屹立在阁楼之巅,不知何时来临,犹如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屹立在其上,竟似一点气息都没漏出,就算偶漏出一些,也被这暴雨给尽数掩盖了迹象。
灰暗苍茫的天空下,青衣人相貌俊美和英气,那一份平素的阳光气息,不知是因天气的关系,还是因杀气满怀的缘故,已是转变为凌冽。
矗立暴雨里,青衣人缓缓抬头四顾,穿过雨幕依稀看见鲁府宅院三个方位各有三人若隐若现。再远一点的地方,能瞧见王都好几个地方都积水不浅,正在扩大成一场水涝灾难。
连近在咫尺的青衣人都没发现,鲁钫就更加发现不了其他三人了。
其实王谦没说错。东武侯若是一统天下,那就平添变数鲁钫神色凝肃,谁都知道,不论谁对这一带有野心,东武荒界就是一个永远避不掉的问题源头。
王谦的任务,其实就是在七皇子登基前维系霸天军和东武军的平衡。令两强各有胜败,互相放血,拖住两强的发展和壮大,又不准给其他势力冒出来添加变数。
眼看老皇帝快要退位,崔思雎快要登基的前夕,居然发生这等变数。
阁楼之巅的青衣人默默聆听鲁钫的自言自语,忽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的像是一丝空气涟漪都不曾带起。如果不是有影子,当真就和幽魂一样。
鲁钫一刹那感到一种头皮发麻的恐惧。像是阳光一样铺在整个背上,涌出来的汗水立刻湿了全身:“唔”
像闪电,也许比闪电更快,鲁钫疯狂的扭动身子冲在暴雨中,一身强大的灵游气息正要爆发,就被一道青色光芒穿过雨幕打在脑门上。
鲁钫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青衣人和剑。
人是一个很俊的人,一袭青衫,像是一种温润的力量。
剑是一柄看上去不漂亮。却绝对够锋利的剑。最重要的是,它能杀人。
嗤的轻轻一声就掠过鲁钫的脖子。猩红的鲜血随之一道喷溅在暴雨里,转眼就晕化在积水中看不出来。
良久后,一名仆人匆匆冒雨跑来:“老爷,您怎么躺在雨水”
当仆人发现积水被鲜血染得泛红,老爷早已经不知何时咽气了,顿时就倒抽一口气。作为鲁钫的下属。他知道鲁钫是谁,来自何处,此时心惊肉跳的环顾一眼,在柱子上发现了一行一剑雕刻的文字。
“告诉崔思雎,我叫谈未然。”
一时间。王谦成了灾星。
从他逃出东武荒界的那一刻,就成为一颗必将给同伙带来鲜血和死亡的灾星,所到之处无不变作血淋淋。
“悦来居”不是第一个被谈未然摧毁的地点,凡是王谦路过,去过的据点,谈未然一行四人一路上统统摧毁并杀死。当然,总会留上一两个次要的活口带话回去。
“悦来居”不是开始,鲁钫也绝不是结束。
杀戮,由王谦假传屠城令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一场杀戮对杀戮的报复。
谈追和徐若素以为儿子是愤怒屠城令,是为追查其他而来,却不知,谈未然的目标直指即将继位的“垂死君王”。
东武荒界在古代是个百战之地,即便没落,某些战略意义被替代,没人能否认,那依然是一个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
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谁一统东武荒界,谁就要在这个四战之地面临来自周边的无数强敌,强大而且危险。
唯有谈未然明白,所谓的强敌将在今后泰半变成了土鸡瓦狗。
所谓的强大势力,多半都腐臭,失去战争的勇气,失去了把家当砸烂了打仗的骨气。很多势力在强大的外力之前,就像前世的行天宗一样不堪一击。
不用等黄泉道和三生道来横扫天下,一个“垂死君王”就能令周边各大势力在高压下惊恐,并垂下自以为强大而且高贵的头颅。
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具备这种远见。
东武荒界是战略要冲之地,周边强敌无数,可是,落入谈未然眼里,真正的强敌只有一个。
崔思雎
这一带的各路诸侯在今后的岁月里,死的死,败的败,降的降。除了崔思雎,没有一个能笑到最后。
那个将在后世横扫九曲海,成为九曲海最大霸主,拥有八十个大千世界,拥兵八百万的“垂死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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