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芳仪在山庄外等着,皇烈和牛有道出来后,她就出来了,一直在山庄外看着。
待牛有道过来了,她一脸狐疑道:“你们在干什么?”
牛有道乐呵道:“没干什么呀!”
管芳仪:“皇烈刚才在向黑牡丹鞠躬?”
“人死为大,人家客气一下而已。”牛有道笑着从她身边走过。
两人回到山庄内不久,又有客人来了,牛有道等的客人来了。
金州那边万洞天府的掌门司徒耀率人赶来了,一听到南州出征的消息便连夜疾驰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水榭内的茶具撤下,换了一套待客。
司徒耀同样没有心思喝茶,坐下开口便问,“老弟,南州真要出兵平灭苍州叛乱?”
端茶请用的牛有道自己先嘬了口,颔首着放下茶盏,“的确如此。”
司徒耀神情紧绷,“韩国与燕国大军对峙,已无心掣肘赵国,如今南州大军又要离开南州平叛,我金州孤悬,海无极上回那口气还没咽下,焉能放过我金州?赵国三大派怕是也拦不住海无极!你我两家结盟,这么大的事,事先是不是该和我通气一声?”
之前获悉南州截下燕庭军粮,还以为牛有道这边另有打算,谁知一转眼就和燕庭穿了一条裤子,不但是万洞天府,不知多少人被这变故闹了个措手不及,须知商建雄是要杀牛有道的啊!
牛有道摇头:“司徒掌门,之前别说你,我连商朝宗都瞒了,其中牵涉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能对外吐露真相,我不得已而为之。”
司徒耀:“你不得已?你一个不得已,我金州就要面临灭顶之灾,这岂是盟友所为?”
牛有道摆手,示意他消消气请用茶,“如果燕国完了,韩宋忙着瓜分燕国之际,就算我南州不出兵,你觉得赵国朝廷就能放过金州?”
司徒耀正要张口,牛有道抬手打住,继续道:“我知道司徒掌门想说什么,想说南州还可以联手金州对抗赵国,燕国怎么办?燕国完了,南州人马跑去和你联手抗赵,你觉得韩宋人马能放着南州不要?到时候我南州上下去哪,留在金州继续抗赵吗?腹背受敌,你我又能支撑多久?”
司徒耀:“我知道局势艰难…”
牛有道再次抬手打住,“的确艰难,而且是两难,这个时候,你不会为了我不顾金州的利益,我也不会为了你不顾南州的利益,你不让我出兵,可能吗?”
司徒耀愠怒,沉声道:“照你这个说法,大难临头各自飞,咱们之间的联盟就这样一拍两散了?”
“非也!”牛有道摆手,“此事我和蒙山鸣商议过,不管南州出兵平叛能不能成功,金州这次怕都将是在劫难逃!唯一的希望还是得平叛成功,只有顺利平灭苍州叛乱,稳住燕国局势,令韩国放弃攻燕,会将注意力投向内乱的赵国,待我平叛大军调转头来驰援金州,双方联手才有可能逼迫赵国放手!”
司徒耀知他说的在理,可面临此劫的毕竟是金州,万洞天府多少代人的心血,不禁略带悲愤道:“那该等到何时?燕国叛乱又该多久才能平灭?金州何时能等到南州援军?赵国朝廷倾力来攻,我金州挡不了太久!”
牛有道:“金州必须尽力而为,能挡多久算多久!南州这边的人马不会全部出征,仍会留下相当部分的人马,金州若实在挡不住了,便放弃抵抗,人马撤入南州境内,与我南州余部固守南州,还能再拖延点时间。若赵国人马敢攻入南州,若是还挡不住,则继续撤,随我南州留守人马一起撤入定州…司徒掌门,如今局势,我这样安排已算是仁至义尽!”
司徒耀沉默了,在旁的几位万洞天府高层皆神色黯然。
都知道,牛有道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不是能感情用事的时候,金州不会为南州而死,南州也不会为金州而死,牛有道能这样协助,真正已算是仁至义尽。
道理很简单,也许赵国不会攻入南州,可南州一旦放了金州人马进来收留,极有可能令赵国侵犯南州,这让南州又多承担了一份巨大的危险!
人家做到了这个地步,已冒险为金州留了后路,的确已算是仁义,还能有什么话说?
换了大禅山只怕未必会为万洞天府冒这个险,不是未必,而是肯定,得亏牛有道能做南州的主!
……
南州刺史府,后园内,商淑清从内宅一座院子门口经过时愣住止步,看向里面屋檐下孤零零坐在廊椅上的凤若男。
清清瘦瘦的凤若男一脸迷惘,每日里浑浑噩噩的样子。
商淑清有些诧异,走了进来,径直朝屋檐下走去。
“王妃,郡主来了。”里面的丫鬟提醒了一声,才让凤若男回过神来。
凤若男起身,露出一脸牵强笑意走向台阶相迎,“清儿来了。”
“嫂子。”商淑清登上台阶见礼之余,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有点奇怪的问道:“大军已整备齐当,就要出发了,嫂子怎么还没换衣裳?”
这话倒是把凤若男给说愣住了,大军出征和我换衣服有什么关系?不由问道:“清儿,是要我送行吗?王爷没发话,我是不能随意出去的。”
这话说的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哪像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满身带刺的女将军。
经历了一些风波,曾经的那些棱角已经给磨没了,也已经认命了,形同朽木般就这样着。
总的来说,她如今比以前好过多了,自从商朝宗的两个美妾被牛有道给折腾走了后,这里已没人敢再对她无礼放肆,不是看她的面子,而是看牛有道的面子。
有牛有道做靠山,连王爷都不敢惹,连王爷都乖乖将那两个美妾给处置了,那些下人自然是都老实了。
可这并不代表商朝宗就能喜欢她,首先是她的姿色的确不怎么样,其次有些事情已经闹到了刀兵相见死人的地步,凤家杀了商朝宗的弟兄,商朝宗又杀了凤若男的哥哥,两人之间的裂隙哪是能说弥补就能弥补上的。
这话却是听的商淑清鼻子一酸,她终于明白了道爷为什么要让嫂子跟着冒险出征,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道爷是不是对刺史府内的情况一清二楚?杂念闪过,上前握了凤若男的双手,“嫂子,哥这次要带你出征,你不知道吗?”
“带我出征?”凤若男一脸迷惑地摇了摇头。
商淑清又问:“哥没告诉你吗?”
凤若男又是一脸牵强表情地摇了摇头,她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早就和商朝宗分居了,见面都少,就更别提说什么话了。
商淑清不禁暗暗责怪自己,回来的时候她特意来拜见过嫂子,只是在蒙山鸣开口前、在哥哥答应之前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万一哥哥不答应,怕反而引起夫妻之间矛盾。
后来晚些时候,她亲眼见到蒙山鸣开口了,也见到哥哥答应了,本以为这边会知情,谁想这里居然还不知道。
“嫂子,蒙伯伯向哥开口了,让哥带你出征,哥已经答应了。这是道爷的意思,我们离开茅庐山庄时,道爷特意向蒙伯伯提了这事……”商淑清把牛有道特意叮嘱的经过说了个清楚明白。
凤若男听着听着,已经是稀里哗啦泪流满面,最后直至颤抖着哽咽。
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这种时候的牛有道还能惦记着她,还能想着她的处境,这次是明确帮她说话了!
原本以为连亲生父母都靠不住,却不想,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一直把她放在心里当回事,一直牵挂着她。
“骗我的一万金币…”凤若男哽咽着呓语,顿时又哭的收不住了,蹲在了地上,哭的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
脑海中是某人死皮赖脸骗她钱的那一幕,她今天不管过的好不好,都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牛有道当年的介入,真正是彻底改变了她一辈子的命运。
之前不管牛有道做了什么弥补,她心里都还是有点恨牛有道的,但是这一刻之后,真的不恨了,再也恨不起来了。
不管将来商朝宗待她如何,自己的命运又如何,有了今天这一回,她都不会再恨了,哪怕有一万个恨的理由也不会再怨恨牛有道!
她很清楚,如今的牛有道哪是缺那一万金币的人,哪是还不起那一万金币的人!
商淑清也哭了,跟着蹲下了,安抚着。
院子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车轱辘声。
商淑清抹了把泪看去,只见商朝宗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蒙山鸣进来了,商朝宗身穿着战甲!
商淑清赶紧提醒了凤若男一声,凤若男也赶紧站了起来抹泪,可是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泪还是一个劲地往外淌。
商朝宗和蒙山鸣看了看凤若男的穿戴,似乎没做任何准备。
两人不由都看向了商淑清,当时这边说定这事的时候,商淑清是在场的,都以为商淑清会来告诉凤若男,看这情况,似乎才刚知道。
现在也没必要追究这个,蒙山鸣轻叹道:“王妃,大军即将出征,这个时候哭不吉利,为全军将士着想,忍一忍吧!”
劝的方式有点生硬,不过却很有效果。
“嗯!”凤若男连连点头,连连抹泪,憋住了哭。
商朝宗欲言又止了一阵,两人久不交谈,有些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话,最终硬生生问道:“还上的了马、提的动枪吗?”
“嗯!”凤若男又用力点头,泪水又不争气地冒了出来,使劲擦。
商朝宗:“时间已经定了,半个时辰后大军准时出发,半个时辰换装够不够?”
“嗯!”凤若男还是点头。
商朝宗:“我们等你。”
商淑清立刻拉着凤若男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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