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之后,滚热的鲜血才从木梯下缓慢的流出,在寒冷的暴风雪的吹拂下,很快化为了血色的坚冰,变为这个战场的一部分。
那些豺狼人死了,连尸体都无法保持完整,被木梯的残骸压成了肉酱,这样惨烈的死法,这样让人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的惨状,在战场这样的环境里面,却是司空见惯的平常。
他们连死去同胞的身体,都能进行废物利用,切开、碾碎然后清蒸、烧烤、熬煮,毫无障碍的当成食物吃掉,这样的场面更不在话下了。
突然取得的战果,是斯堪的纳维亚人也没有想到的事情,特别是这个战果还是因为那些陷马坑,这种耶阿特人在上一次的战斗里面,让他们军队中的半人马吃了不少的苦头的陷阱。
那些可是在同阿缇拉的战斗之中存活下来的精锐,能够让他们吃苦头甚至出现损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普通的狂战士可做不到这一点。
陷马坑这种东西,就是简单的在地面上弄出圆筒形的坑洞,弄起来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连战士都不用,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工具,普通的人类也能够弄出来。
甚至很多人都看不起这个小东西,认为这种没有任何伪装,制造简便,是否能够称为陷阱都是一个疑问的东西,到底有多么愚蠢的人才会踩到其中。
“小心一点,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豺狼人原本就已经很重视这些斯堪的纳维亚人留下来的陷阱,但是没有想到一个疏忽,居然会造成木梯的损毁。
不只是斯堪的纳维亚人没有想到,豺狼人、阿缇拉军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想到,花费了极大的功夫,上面又附加了魔法,还安排施法者进行保护的木梯,居然会那么简单的就被损毁,损毁在自身的重量上。
不过,惊讶只是持续很短的时间,损毁的木梯只有一架,还有另外四架需要他们保护,为了预防这种事情再一次的发生,这一次豺狼人特意安排了两排豺狼人走到木梯的前面,呈现一种地毯式的方式,去扫除那些隐藏在积雪下的坑洞。
真的是地毯式的搜索,那些豺狼人连防御都已然放弃,丢下盾牌和武器,就这样把脸埋入了积雪之中,一边寻找着陷阱,一边给后面的部队开阔道理,做着类似铲雪机的活计。
不停有豺狼人踩中了陷阱,那些斯堪的纳维亚人在森林里面用来捕猎动物的陷阱,可是连大型的动物,那些棕熊、狼都无法逃脱得了的。
对于棕熊那样的大家伙来说,也许只是伤害到血肉无法移动,但是豺狼人这样的中型生物踩上去,连骨头都被粉碎,是真正的致命伤。
豺狼人并没有去理会倒在两边的同伴,哪怕他们这些同伴大部分都仍然存活着,没有死去,他们也没有去理会。
不是他们残酷,不是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同伴之情,而是他们已经习惯,为了族群的壮大,为了能够在这样残酷的世界里面让豺狼人这个民族存续下去,他们没有停留下脚步的时间。
不管是他们,还是那些踩中了陷阱,跌到在地面只能够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死亡降临的豺狼人,都是这样想着的。
甚至换一个角度来讲,踩中了陷阱的豺狼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已经是为了种族的延续,族群的壮大做出了贡献,他们在这场战斗之中,用生命来增加阿缇拉军胜利的筹码,来加重天平的倾斜。
在这样的攻城战中,作为守城的一方正常的是情绪是没有办法离开城墙的守护,也就是说外面的这些能够捕猎大型动物的陷阱,用过一次之后是没有办法用来修复的。
如果用单纯的数字来进行计算,本来用来应对大型猎物的陷阱只抓到豺狼人,是一件一点都不划算的亏本生意,就如同使用火球术来打蚊子一般,不是说不行,而是付出的成本和获得的收益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没有呼救,也没有救助,还活着的豺狼人背负着死去同伴的一切,推动着木梯继续前进,只要能够把这些木梯接近城墙,放置在城墙的上面,那么残酷的白刃战就会展开。
到了那个时候,豺狼人尽可以尽情的同敌人进行厮杀,不管是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有多少名同伴会死在这里,成为这片土地植物生长的肥料,他们都要把这座城市打下来。
他们的决心,是毋庸置疑的坚定,但是作为防守方,守护着自己家园的斯堪的纳维亚人又何尝不是呢……同样是为了一个叫做家的东西概念,双方的态度也同样的相似。
一方,必须进行防守,必须利用布置在这座城市周围的陷阱、高大的城墙、城中的物资来进行防御,他们知道他们能够防守下来,能够获得胜利的希望非常的渺茫,齐格蒙德喊出的那个活着回家的口号只是一个美丽的幻想。
但是,斯堪的纳维亚人愿意去相信这个幻想,这个很可能会变成谎言的谎言,甚至是强行让自己去相信这个幻想,催眠自己对于这个谎言深信不疑。
他们需要保持充足的士气在这里去进行战斗,哪怕最后那渺小的希望都不可能会实现,必然会迎来失败的终局,他们也要让在这里大量的消耗掉阿缇拉军队的力量。
阿缇拉军队的后勤很糟糕,非常的糟糕,他们无法,也根本没有办法去进行一场持久的战争,当这座城市,这场战役消耗掉他们大量的人力和物资的时候,哪怕阿缇拉和那几位骑士再怎么的不愿意,也只能选择放弃。
如果从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帝国,从斯堪的纳维亚这个种族的高度来进行考虑,牺牲掉一座城市来换取一场战争的胜利,来让阿缇拉帝国的西征失败,并且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为之后的发展争取时间,这些都是值得的。
但是对于个人来说,就显得非常的残酷了,在这里进行防御的人,都是有着智慧的人类,都是一个个鲜活的能够进行思考的智慧生命,如果他们不用这样催眠的方式来进行自我的安慰,来让自己下定决心去进行这场希望渺茫,几乎是必死的战争,那么他们也很难的坚持下来。
“还有三百米,做好准备。”
齐格蒙德的传令官在各个队伍的中间传递着齐格蒙德的命令,那些豺狼人行进的速度虽然并不算快,但是也开始准备到达第二条护城河的前方。
积雪妨碍了城中施法者的施法,让他们无法在城外的泥土,豺狼人前进的道路上使用【沼泽术】制造沼泽,也无法用【流沙术】来制造流沙。
特别是前者,在那场乌普兰攻城战中,已经证明了【沼泽术】这类型制造沼泽地形的魔法,在进行防御的时候,特别是进行依托城市进行防御的时候,特别的有效。
进入沼泽地区的敌人,他们的速度将会被极大的减缓,又因为距离的缘故,城墙上的防守方可以轻易的攻击到下面,几乎等于固定的靶子。
不只是如此,【沼泽术】制造出来的沼泽还能吞没东西,上面的不管是尸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会沉入在其中,被大地所吞没。
而沉重的器械,在经过这些沼泽地区的时候,必然会陷入到其中,周围的人只能严重中的看着它吞没,而无法做其他的事情。
除非是爱丽丝那样的魔法大师出手,或者是力大无穷的战士,不然以普通人的数量,数量再多也没有办法把那些东西弄出来。
豺狼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不知道给他们带来很大麻烦的冰雪低温居然在这个时候变为了保护他们的护盾,让他们可以顺利的把这四架木梯推到城墙的附近。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阿缇拉军里面的那些工匠的技术真的不怎么样,别说和那些矮人相提并论了,他们连日德兰的那些都比不上。
虽然使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上面还附加了魔法,看起来实用性非常的高,但是没有任何的防护,外表也不用经过处理的牛皮进行包裹,防护力非常的堪忧。
亦或许是那些工匠们对于自家的施法者有着绝对的信心,认为在施法者的保护下,那些东西都是派不上场的累赘,还不如全部都去掉,用来减轻自身的重量。
事实上,这样的思路不能说不正确,在战场上面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木梯送到城墙下,让军队的人登上城墙来进行白刃战,的确也是最快解决战斗,获取胜利的方法。
但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施法者的身上,让那些施法者为器械保驾护航,无疑是一种一点都不算明智的选择。
因为一些原因,施法者们一点都不喜欢这些能撼动他们在战场上地位的器械,现在之所以会用魔法来进行支援和保护,是基于为了胜利这个大前提之下,但是不上心也是肯定的了。
不是说他们出工不出力,也不是说他们会在进行防护的时候会搞一些小动作,而是在进行防护的时候,因为内心的抵触情绪,他们的反应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迟钝。
在战场上面,很多时候一点点的迟钝,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被敌人抓到弱点击中要害、比如失去了逃跑的机会不得不留下断后、亦或者像这次一样,因为些许的疏忽和迟钝,让自己的军队再一次的陷入劣势。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虽然说豺狼人的压制仍然在继续,半人马也在卖力的倾泻着弹药,但是陷马坑出乎预料到建功还是让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士气大涨。
他们现在正屏住呼吸,把盾牌放在自己的身前,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检查着身上的飞斧,随时准备取下进行投掷,只要敌人进入射程,开火投掷的命令下达。
战士们的射程还没到,但是施法者的射程却是到了,准确的来说,是施法者们所能使用的一些破坏性较强的魔法的射程到了。
【火焰箭】
纯粹由火焰所组成的箭矢在空气中浮现,高温的火焰燃烧着空气,带着丝丝浓郁的白烟,随后划过一条条焰色的轨迹,向着最前方的一架木梯冲去。
之所以选择【火焰箭】而不是【火球术】,施法者们也有着自己的考虑,虽说在攻击力、破坏力等方面前者不如后者,甚至可以说,一名有准备的豺狼人都能用盾牌来进行防御,但是那漫天散落如流星一般的攻击,想要中和和反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目标是木梯那样的大型目标的情况下。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面对数量繁多的【火焰箭】,阿缇拉军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站在前端的豺狼人用盾牌挡下了少许,点点的火星落到地面,转瞬即逝。
击打在木梯上的【火焰箭】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优质的材料和上面的符文,抵御着火焰的燃烧,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战果,这让反应稍慢的阿缇拉施法者放下了心口提着的石头。
但是,斯堪的纳维亚人并没因为攻势的不起效果而感到伤心,或者说这波攻击的没有起效,实际上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火焰箭】
这样的魔法一直施展了三波,景象看起来非常的华丽,就好像是在夏日的晴天仰望星空,那划过整个星空璀璨无双的流星之雨一般。
阿缇拉军的施法者松懈了下来,毕竟敌人连续三次的宛若智障一般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取得丝毫的战果,连一名受伤的豺狼人都没有。
在他们看来这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件事情,在这样激烈的交战之中,在第一次的施法确定无法击破木梯,确认了木梯上的那些符文不会被火焰燃烧之后,就停止相同的攻击,不应该继续的浪费魔力和魔法材料。
但是,几秒钟之后,他们就发现,真正智障的那群人并不是斯堪的纳维亚人,而是在心底吐槽对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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