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兄……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路拾当然不是真的没听清楚，只是石上的话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我是说，寻找燕子的子安贝这件事情，我决定放弃了。”
石上将刚才的话慢慢地又重复了一遍。
“……”
好吧，这回确定了，真的没有听错。
按理说，这是个好消息，路拾现在应该高兴才是。
只是这个好消息来得太过匪夷所思，让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
“呵呵，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石上轻轻一笑，像个得道高僧般，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
“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石上轻轻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既不像是一时冲动，也不像是心灰意冷什么的……
就好像，真的突然间大彻大悟了一样。
“自从第一次遇见辉夜姑娘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了……现在回想一下，之前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就好像中邪了一样，拼了命的去追求她，甚至都没有停下来想一想，这样做是不是只会给她，还有我身边的人造成困扰……”
石上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看向身边的冈本。
“而且还累得冈本每日陪我胡闹，几乎没有一天停歇……这半年多的时间，可把你累坏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是属下的职责，属下不累。”
冈本闻言连忙回道，同时用坚定的眼神看向石上。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
“其实大人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这段时间，您都瘦了一圈儿了……”
“是啊，瘦了一圈儿了……本来就瘦，再瘦都快没人样儿了。”
石上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自言自语般感慨了一句。
“直到刚才在岛上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我之前到底在做什么？
“人家辉夜姑娘根本不喜欢我，而且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的态度就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了……
“可是我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双眼一样，就是看不清楚这一点。”
被什么东西遮住双眼吗？
还真是形象的比喻啊……
路拾听着石上的话，也重新回顾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城主也好，还是面前的石上也好……明明是那么睿智的人，但是在辉夜的事情上，怎么突然就变傻了？
就好像，真的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眼睛一样……
路拾没有说话，继续安静的听着。
“也许正如燕子兄所说，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就不是我的，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凭添困扰罢了……
“所以啊！”
石上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舱门前，将门打开。
冷空气马上向房间内涌入，将站在门口的他吹的打了个激灵。
“古人云‘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想现在，也到了我该退出的时候了。”
石上转过身来看向路拾，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不仅是冈本，这半年多以来，井上兄弟也为我操了不少心吧……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路拾看着背朝着门口面向自己的石上，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来石上是真的想明白了。
不仅是石上，路拾也好像突然“悟”到了什么。
用仙侠故事里的话说……辉夜，应该就是石上命中的“死劫”了。
在原本的故事线中，石上应该就是死在今日的。
无论是死在燕子兄手里，还是死在犬神大人手里，总之是死了。
不过现在，在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影响下，石上的命运总算是发生了改变，成功度过了这次“死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难怪他会突然间大彻大悟了。
“呵呵……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路拾终于发出释怀的笑声，石上和冈本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人的笑声越来越大，越过舱门传到甲板上，然后又传到大海上，飘向更远的地方。
……
数日后。
和井上还有冈本分别已有数日，路拾又再次站在了甲板上……这次是岛田船长的船。
继续踏上了这趟注定没有结果，但是又不得不踏上的旅途。
海上的生活相当枯燥，所以路拾也只能想办法自己找些乐子……比如现在这样。
站在甲板上的路拾将左手放在身前，右手好像托着什么东西一般向上抬起，摆了一个极其骚气的姿势。
摆好姿势后，路拾口中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音节——
“电视！”（GET不到这个梗的请百度“高尼茨”）
伴随着这个奇怪的音节，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凭空刮起了一小撮旋风。
当然了，比起真正的息吹之岚，这股小旋风简直弱的可怜，仅仅是将下方的海水都稍微卷起了十来公分，几秒钟后又再度落回海里。
因为这股旋风只有很细小的一撮，所以船上的众人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
而且风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卷起沙尘或者树叶什么的，一般人也看不见。
所以旁人眼中看到的就只有……
路拾一个人站在船舷处，不断摆出一些羞耻的造型，口中还不时念出一些奇怪的台词。
“……”
两个抱着箱子的水手从路拾身后经过，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路拾一眼，然后选择远远绕开。
大人又犯病了……我们还是赶快躲远点儿吧……
路拾不用回头也知道水手们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完全没有在意，继续自己的行为艺术。
这一天到晚无聊的要死，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你们还不让我好好玩会儿？
路拾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海面上，一直海鸟刚好从不太高的地方经过。
又是一小撮旋风凭空出现，正好将那只海鸟卷入其中。
原本飞的稳稳当当的海鸟突然像是喝多了一样，原地跳起了名副其实的空中芭蕾，几秒钟后又打着旋儿朝海面落去。
又是一小撮旋风，将眼看要落入水中的海鸟卷了起来，抛向路拾。
路拾伸手接住，看向海鸟依然转着圈圈儿的眼睛。
“你这笨鸟，稍微转两圈儿就晕了，当初怎么考上飞行员的……”
口中说着奇怪的话，路拾弯腰将海鸟放到了身边的甲板上，等待对方自行恢复。
过了片刻，海鸟终于解除了晕眩状态，扑棱着翅膀再次飞了起来。
一边飞还一边看了路拾一眼，仿佛在说……
真倒霉，今天碰见神经病了。
“哈哈，你这笨鸟刚才一定是在骂我……”
路拾笑着目送海鸟飞远，换了个方向继续玩儿了起来。
“大人……”
岛田船长从船长室钻了出来，一路小跑着来到路拾身边。
“大人，前面又发现个岛屿。”
“哦，那不是挺好的，我们靠过去看看呗……”
“好的大人……”
“……”
……
……
时光荏苒。
光阴如梭。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不觉中也就这么过去了。
再次踏上赞歧的土地之时，路拾有一种强烈的“游子归乡”的感觉。
与出海的时候相比，路拾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皮肤晒得黑了不少。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小鲜肉的长相，黑一些不但没什么影响，反而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留下岛田船长在港口处理一些船队方面的事物，路拾从驿站找了匹骏马，先行回去复命。
“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辉夜啊……”
心中这样想着，路拾轻轻夹了夹马腹，指挥身下的骏马朝赞岐城的方向跑去。
一路看着沿途的熟悉景色，路拾归乡的心情更加急切，夹着马腹的双腿不禁稍微用力了一些。
海上的信息闭塞，这个世界又没有手机什么的，也不知道城主是否已经回京任职……
想必是已经回去了吧，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朝代，也没听说过进京赴任能拖一年的……
除非是不想干了。
藤原城主肯定还想干，所以八成是已经回京了。
不过现在眼看着已经临近辉夜给出的期限，就算城主不在，想必也会留下个足够分量的属下，在此等候自己的消息。
若是好消息的话，还能代表城主，及时给辉夜答复。
路拾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在城里等着自己的，八成应该就是道正吧……
一年没见了，还真有点儿想他呢……
……
路拾登陆的港口距离赞岐城并不远，骑马的话两三个时辰也就到了。
不过在经过竹林的时候，路拾不由自主地放缓了马匹的速度。
“到底是先去向城主复命，还是先去见见辉夜呢……”
路拾原本自然是想着先把正事处理完的，但是现在看着面前的竹林，却又有些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了。
“嗯……
“唔……
“还是算了……”
犹豫了半天，路拾最后还是克制住了现在就进入竹林的冲动，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腹，继续朝着赞岐城的方向跑去。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见辉夜，还是不要因私废公了……”
一路上不断用这样的话提醒着自己，没过多长时间，路拾终于见到了赞岐城的大门。
赞岐城这些年来在城主的治理下日见繁华，来往的行人和商队渐渐多了起来，此时的城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进进出出的行人。
人们在城门口处汇聚在一起，排队接受检查，看起来倒是颇有些一二线城市的感觉。
见到挎着刀剑，骑着骏马的路拾，众人远远的就让开一条道路，让路拾通过。
但是路拾并不太喜欢这样，所以他在距离城门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翻身下马，用行动示意众人不必如此。
只可惜不是每个骑马的人都和路拾一样的想法。
一个牵着马的年轻男子似乎是正好从城门口出来，见众人让出一条道路，连忙翻身上马，迅速从众人中间穿过。
这让路拾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这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勉强算是英俊吧，面相倒不似什么恶人。
身穿一身狩衣，背上背着弓箭，明显是出去打猎的。
打猎的？
看这身狩衣装扮，而且还骑着马，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猎户……
赞岐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有钱有闲的人，难道是新来的城主的亲戚？
路拾稍微看了两眼便不再多想，牵着马继续向城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