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真的很熟悉,熟悉到路拾仅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谁。
“路拾!”
随着一声呼唤,一个身影扑向路拾。
“公主小心……”
路拾连忙转身,张开双臂将飞扑过来的公主接住。
公主这次没有指责路拾啰嗦,而是乖乖的靠在路拾怀里,同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路拾。
过了好一会儿,公主才抬起头来看向路拾的脸。
“你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
路拾也温柔地看向公主,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顶。
后者闭上眼睛,像一只小猫一般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一年没见,公主你又长高了一些……”
“嗯嗯……”
公主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路拾,仿佛想要把这张一年没有见的脸一次性都看回来。
“城主大人……”
门外传来道正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屋内两人的对视。
“公主殿下跑的……跑的太快了,属下……实在是追不上,她现在……现在回来……”
道正扶着门框好好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抱在一起的路拾和公主,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卡了壳。
“……了吗?”
被道正这么一打岔,公主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屋内并不是只有自己和路拾二人,连忙往后退开了一些,颇有些局促不安的低头站在那里,还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瞄向城主的方向。
城主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公主,没有说话。
看着父亲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公主更加不好意思了,再次低下头来,两只手有些无措地抓着衣角。
“哈哈……现在才看见我,是不是有些太迟钝了……”
城主被公主的反应逗笑了,忍不住出言揶揄道。
“唉……女儿的眼中都没有我这个父亲了,我这父亲当的也太失败了……走,道正,陪我喝酒去!”
城主说着真的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父亲!”
公主明知父亲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脸颊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颇为娇嗔的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
城主闻言大笑了起来,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出去喝酒,而是走到门口,将仍然靠墙喘着粗气的道正扶进屋内。
“多谢城主大人……”
道正被城主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端起茶杯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总算是好了些。
见城主的注意力暂时放在了道正的身上,半天没有说话的路拾突然向城主说道。
“城主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属下可否先行告退……”
其实刚才路拾的尴尬一点都不比公主少,只是他的脸皮厚,所以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终于找到个机会,当然是赶紧抽身为妙。
“公主不能因为属下回来就耽误了念书,还是让属下先送公主回学堂吧……”
“哦,那就去吧……”
城主似乎真的把路拾和公主的事给忘了,轻轻挥了挥手。
直到路拾拉着公主已经跑到门口,才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不过学堂好像下午不上课……”
路拾和公主齐齐地一个踉跄,装作没听见身后再次传来的笑声,飞也似的跑掉了。
……
好好的陪公主玩了一下午,路拾出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说是陪公主玩,其实从城主府出来后,路拾就被公主拉着,整整讲了一下午此次出海的所见所闻,直将他讲的口干舌燥。
一直到太阳西沉之时,才总算是将依依不舍的公主送了回去。
“从城主府离开的时候跑的太急,都忘了问城主,他到底为什么还没有回京赴任了……”
路拾有些懊恼的轻轻拍了下脑袋……
身下的骏马的脑袋。
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城主给他配了专属的马匹,出个城回个家什么的,终于不用再靠两条腿步行了。
“算了,这些事情明天再问不迟,现在的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辉夜。”
想到辉夜,路拾的心念变得急切了不少,轻轻夹了夹马腹,身下的骏马飞快的奔驰起来。
现在天还没黑,距离每日练琴的时间还早,而且一年没见了,辉夜也不可能仍然每日在自己练琴的地方等候。
所以路拾并没有回到小村,而是是直奔辉夜家,也就是赞歧老伯的那间林中小屋而去的。
来到竹林边,路拾放缓了马速,沿着林中小径走了进去。
辉夜家很好找,只需要沿着林中唯一的小溪顺流而上……
没过多长时间,赞歧老伯的那间林中小屋出现在了路拾的视野内。
“嗯?有人?”
随着和小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遮挡住视线的竹子也越来越少。
路拾这才发现,小屋的围墙外似乎有个人,正在那里溜达来溜达去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小偷?”
路拾看着朝院内探头探脑的那人,做出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马上又被他自己推翻。
“不对不对,有辉夜在,如果那人有什么恶意的话,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小屋,甚至连竹林都进不去……可能是来找赞歧老伯买竹篮的吧。”
来到小屋附近,路拾翻身下马,随便找了颗竹子将马栓好,然后再次打量起站在院墙外的那人。
一身狩衣装扮,腰间还挎着弓箭……这副装扮有点儿面熟啊……
不就是今天进城的时候见到的那人吗?
这人不是打猎去吗,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是打猎累了,来这里讨碗水喝……
可是边上不就是小溪吗?
路拾想到这里,又看向对方拴在小溪不远处的马匹。
鞍鞯附近倒是挂了两只兔子,看来确实是打猎没错……
只不过整整一下午才猎到这么点儿东西,箭法有些不行啊兄弟……
路拾这边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这路拾。
一开始见路拾过来,还以为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结果见路拾光看着自己,半天也不说话,只得率先抱拳出言。
“这位兄弟,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啊,没有没有……”
路拾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实在是有些失礼,连忙抱拳回礼。
“只是看这位兄台在此驻足了许久,有些不解罢了……不知兄台来此有何贵干?”
路拾这话隐隐有些将自己摆在此间主人的位置上,结合现在的情况,其实就是在问对方——
你是谁,来干啥?
对面那男子准确的接收到了路拾的这层意思,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而是反过来问道。
“这位兄弟,这里是你家吗?”
“额……不是……”
路拾闻言很想回一句“没错,这里就是我家”……
好在他毕竟还没有不要脸到那种地步,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是我一个朋友家……”
不过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兄台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不妨跟我说说,也许我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虽然对面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不过还是问清楚来意的好。
若是能在这里打发走那就最好不过了,不然进去后万一见到辉夜,又难免生出许多事端。
“这……是这样的……”
那男子闻言略有些踌躇,但是路拾说的这么客气,他也不好不做理会,只得有些含糊其辞地说道。
“我今天来这林间打猎,结果不小心迷路了……再加上现在天色已晚……所以想在此借宿一宿……”
“天色已晚吗……”
路拾抬头看了看天空。
夕阳已经接近远方的山头,放出的余晖也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路拾在直视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太过刺眼……
确实已经不早了。
但要说什么“天色已晚”……
是否有些太过牵强了?
狩衣男子明白路拾抬头看天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但最终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好吧……
路拾这回算是明白了,又是一个辉夜的仰慕者。
不过既然不是那五人中的任何一个,想来也只是个小角色,随便打发了就好。
看你言行举止倒还算客气,我也就不使用太粗暴的手段了吧……
想到此处,路拾再次朝对方抱了抱拳。
“原来如此,这片竹林确实不小,迷路了也是情有可原……”
先是假意安抚了对方一句,没等对方说些什么,路拾马上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倒还不算太晚,不如就由我带兄台走出这片竹林吧……”
“额……”
“兄台想必就是住在赞岐城吧,我今天上午回城的时候正好碰见兄台出城……兄台可还有印象?”
“啊……”
“放心吧,这片竹林我熟悉的很,保证在天黑之前送兄台回到赞岐城。”
路拾说完看向对方拴在一边的马匹,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唔……”
狩衣男子明显有些不情愿,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最后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说辞,只得转身朝马匹处走去。
路拾看着对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随后也转身朝自己拴着马的方向走去。
“吱呀~~~”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院门突然打开。
紧接着,赞歧老伯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出来。
“皇……”
赞歧老伯刚发出一个音节,突然注意到了路拾,连忙又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这一个字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皇……皇什么?
还能是皇什么……
路拾看了一眼赞歧老伯,又转向狩衣男子。
那狩衣男子在门打开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同样看了一眼竹取老翁,然后同样转向路拾。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皇上……
您老人家出场的时间……是不是稍微早了点儿?
这边“五个难题”才刚结束,你就来打猎了?
而且看赞歧老伯这样子,明显你俩早都已经串通好了……
虽然知道你俩就算再怎么串通好,也还是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终归还是有些不爽啊……
今天既然正好被我撞见了,看我不给你俩搅黄?
路拾的视线没有在狩衣男子身上多做停留,而是再次回到赞歧老伯身上。
“这不是赞歧老伯嘛,您怎么出来了……”
路拾一边说着一边迎了上去,也不管对方认没认出来自己,很是热情地搀住了对方。
“刚才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吵到您了真是抱歉……这位朋友出来打猎结果迷路了,我这就送他回去……外面风大,您还是快回屋里去吧。”
路拾一边说着,一边搀着赞歧老伯往院内走去。
赞岐老伯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哪能拗得过路拾,只能被推的连连后退,同时无助地看向外面的狩衣男子。
见那狩衣男子轻轻点头,赞歧老伯这才终于没再坚持,乖乖被路拾架回了院内。
二人的视线交流,路拾自然全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关上院门后,路拾带着异常热情的笑容转过头来,再次看向狩衣男子。
“这位兄台,咱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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