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发光的竹子……连通月亮的五件宝物……五颜六色的天空……还有后来出现的那只可怕的眼睛……
这么多不科学的事情同时出现，现在又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让众人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
路拾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他关注的重点和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同……
没猜错的话，刚才辉夜的一系列行为，应该是在给月都发信号吧？
一直以为是月都的人是直接过来的，原来还要发信号啊……
不过既然是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人，发个信号定个位什么的倒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的问题是……
月都的人呢？
师匠呢？
说好的竹取飞翔呢？
还有那仿佛将天空都撕裂的，画风清奇的大眼睛……
是那个谁吧，一定是那个谁吧……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而且好像还打断了辉夜的法术？
路拾看向辉夜。
辉夜正弱弱地倚着门框，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你，没事吧……
“女儿，你没事吧？”
考虑到现在的场合，路拾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扶住辉夜，不过赞歧老伯夫妇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快走两步来到辉夜身前，一脸关切的说道。
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平时是怎么相处的，赞歧老伯夫妇脸上的关切绝不是作伪，但是却并没有上前扶住辉夜，只是站在原地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而辉夜对此好像也已经习以为常。
“刚才那是什么，你看见了吗……”
“……”
“那东西……那东西有没有伤到你……”
“……”
“难道刚才那是天上的人弄出来的，真是好可怕……”
“……”
“他们已经来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
赞歧老伯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辉夜却一句都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赞歧老伯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沉默片刻后，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用试探的语气，弱弱地问道。
“他们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赞歧老伯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开始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原本浑浊的双眼再度恢复了神采，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
辉夜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的赞歧老伯，然后又仰起脖子朝天上望去。
异象消失后，天空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明月再次成为了黑夜中唯一的光源，散发明亮而又柔和的光辉。
辉夜盯着月亮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收回目光，轻启檀口，缓缓地说道。
“是的，不来了。”
“是……是吗！”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得到辉夜肯定的答复，还是让赞歧老伯欣喜若狂。
“这，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老伯激动的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起来。
一旁的老婆婆反应倒是没有他那么夸张，只是不停地擦拭着再次流下的眼泪。
“真是太好了，辉夜姑娘……”
一旁的皇上也显得很激动，不过他还不至于像赞歧老伯那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稍微上前两步，看着辉夜说道。
“这样你又可以和二位老人在一起生活了……我这就准备车驾，接你们一家去京城……”
“是啊女儿，我们和皇上一起去京城吧……”
赞歧老伯连忙附和道。
“你的年龄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个好人家……”
“不。”
赞岐老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虽然辉夜只说了一个字，而且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的，但是语气中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为什么？”
赞歧老伯完全不能理解辉夜的想法。
“既然天上的人不来，你就可以一直留下来了……这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拒绝？”
“……”
辉夜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没有力气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赞歧老伯显然还不想放弃，继续给辉夜做着思想工作。
“虽然我没去过京城，但是我听别人说过，那里比我们这里要繁华的多……我们跟皇上去京城，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
“女儿啊，难道我们两个老人还能害你不成？皇上你也见过许多次了，确实是个好人，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是的，这点我可以保证，我是真心喜欢辉夜姑娘，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皇上听赞歧老伯说到自己，也连忙插了一句，说话的同时还挺了挺腰杆。
可惜辉夜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要回去。”
辉夜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见赞歧老伯又想说些什么，辉夜在他张口之前继续说道。
“我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这……”
赞歧老伯一时语塞，搓手顿脚了一番后，颇为无助地看向了身后的皇上。
皇上的思路明显比赞歧老伯要清晰的多，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想到了说辞。
“也许确实如辉夜姑娘所说，你有你必须回去的理由，只是原本应该来接你的人，现在却又不来了，你还要如何回去？”
“我自然有方法。”
辉夜淡淡地回道。
“……”
这回连皇上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场面一时之间冷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辉夜再次开口。
“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就请回吧。”
一开口，就是下了逐客令。
皇上有些尴尬，自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告诉他，这时候就应该礼貌的告辞了。
但是他又无论如何都不想就这么离开。
陷入两难的皇上既没有马上告辞转身离去，也没有直接耍无赖赖着不走，而是低头沉思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
“抱歉，我做不到。”
似乎是终于做出了决定，皇上再次抬起头来看向辉夜，缓缓地说道。
“还是请辉夜姑娘跟我一起回京城吧。”
“……”
辉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皇上也望着辉夜，深吸了一口气，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请辉夜姑娘……和我回京城。”
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犹犹豫豫，声音虽然不大，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句话一出，小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挡在二人之间的赞歧老伯夫妇有些畏惧地躲到了一旁，只留下了对视中的辉夜和皇上二人。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院内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眼见皇上似乎终于有些不耐，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身影出现在二人之间，将辉夜挡在身后。
“路拾，你干什么！”
城主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焦急的大声冲路拾喊到。
“还不快回来……”
“……”
路拾看着城主一脸急切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但这份感动马上又转变成愧疚。
“对不起，城主……”
路拾抱拳向城主深深地行了个礼。
“一直瞒着您，真是抱歉……今天，路拾要向您告辞了……”
“你……”
城主闻言一愣，刚想训斥路拾是不是疯了，突然注意到路拾身后的辉夜，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可要想清楚了……赞岐城里，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城主的话说的很含糊，但是对于当事人的路拾来说，已经足够清楚了。
想起公主，路拾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但他马上咬牙将这份痛苦压了下去，不再理会城主，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辉夜，小声问道。
“你……没事吧？”
“有点事。”
辉夜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这让路拾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路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噎死……
“所有力量全都随那五件宝物不知所踪，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
这叫有“点”事吗……
路拾原本还以为辉夜只是因为法术被打断，所以一时间有些脱力，休息一会儿就会好……
没想到真实情况比自己以为的要严重的多……
这下麻烦了。
看这样子，师匠八成是来不了了，辉夜又力量全失……
换句话说，原本以为可以碾压一切的的两个战力，竟然一下子全都没了……
该死，本以为今天只用划个水，看场戏就好，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路拾看了一眼皇上身后的二人。
这两人都是真正的高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你先歇息一下，接下来交给我吧。”
不管是不是对手，也不可能置辉夜于不顾。
低声嘱咐了辉夜一句，路拾转过头看向对面的皇上。
“皇上……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胆！”
皇上身后那个武士打扮的年轻人突然大喝一声，扶着腰间的刀柄向前踏了一步。
“你是何人，与皇上说话怎可如此无礼！”
“我是谁不重要，我也并没有对皇上无礼的意思，只是想跟皇上说几句话而已。”
路拾口中淡淡地回了一句，双眼依然看着对面的皇上。
“皇上，你真的打算不顾辉夜本人的意愿，强行将她带去京城吗？”
“呵呵……”
皇上没有直接回答路拾的话，而是轻笑了起来，似乎并没有把路拾当成什么“麻烦”。
“我记得你……那天，就在这扇门外……”
皇上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路拾。
“当时我就觉得你的表现很奇怪，现在想来，你那时应该就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没错。”
事已至此，路拾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直接承认了下来。
“之前对皇上多有失礼之处，还好皇上大人有大量，没跟在下计较……只是……”
“嗯？”
“只是当时皇上既然连我这一介匹夫的无礼都能容忍，今日却为何要如此为难一个女子？”
“注意你对皇上说话的语气！”
皇上还没说话，那年轻武士又对路拾喝了一声。
看他怒目圆睁的样子，若是路拾再说些什么不敬的话，他就要直接上来教训路拾了。
“岩笠，不必如此，我来跟他说就行。”
皇上轻轻挥了挥手，这个叫岩笠的年轻人马上乖乖退到一旁。
“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是叫路拾吧，还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路拾没有说话，静静等待对方的下文。
“你说得对，这样勉强一个弱女子，确实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皇上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过路拾却皱了皱眉。
皇上越是这样说，越是说明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仅凭三言两语就改变他的想法，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而且他的话显然还没说完，接下来该“但是”了吧？
“但是……”
果然还有“但是”，不仅如此，皇上的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只有这一次，就算明知不对，我也要一意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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