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渐渐黑沉,今夜无月无光。
萧南看看天色,就赶了妹妹去房间睡觉。
回了卧室,拿起长剑,一跃出了院子。
身体力量增长,他适应了整整一天,再平息掉心头的躁意。
在浮夸与清闲之中,让身心调和,心灵平静。
这时候,就可以修练一下剑法了。
力量突飞猛进,肉身变得强横,这种感觉终归是陌生的。
无论拳脚,还是剑法,总不能得心应手。
……
奔行约五分钟,就来到平日里经常修练的矮树林里。
到了晚上,这里有些幽深冷清。
凉风穿过林梢,发出轻微呼啸声音,让人心中无端多出几分宁静之感来。
他先是练了一会拳脚,把前世所习的从形意到八极,八卦到太极……都从头到尾的打了一趟。
直至身上冒出一点毛毛汗,感觉到气血沸腾,才拿起身边的长剑。
前世并未习剑,谈不上对剑有多喜爱。
这一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丫头的天赋问题,他对剑法十分热衷,甚至超过了徒手格斗。
一剑在手,心里就有着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觉四周的气息也变得激扬澎湃。
随着剑光洒出一片片细密锋芒,一圈圈剑丝波纹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他越是出剑,就越是畅快。
碧丝绕、细雨斜、再到繁花谢……九朵剑花乍开乍合,最后凝成层叠莲台。
九九归元,剑化无影……
一时痛快难言,忍不住放声长啸,只觉心中块垒尽去。
剑势陡然变得急劲,一点雷光生出。
滋啦啦震响当中,有剑光划过漆黑夜空,矮林中一片喧哗。
鸟啼、虫鸣,蛙吼……
各种奇异声响互相应和着,就着雷光中生出来的生机,互相唱和。
在这和谐共存的美妙乐章之中,突然就有一点寒光,悄无声息的就直刺萧南后心。
呜……
锋锐刺破空气,破风啸叫随后传来,杀气弥漫四野,林间就是一静。
萧南眼眸中精光一闪,手中雷光剑锋陡然化为九朵剑花,环身一旋……
啾啾铮鸣中,寒光绕体三匝。
扫落冷箭的同时,他也不理会手腕被震得微微酸麻,身体往下重重一挫,就跃身而起,如鲤鱼窜波……
落地直往前冲,并不回头察看。
胎息境界的精神有如明月当空,四周一切映照心底。
他清楚的感应到,箭支虽然来自后方,气势汹汹……杀气来源却在身前五十米左近的一棵高树之上。
“这是导引箭,必中之箭。”
萧南心里升起明悟,明白到偷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了。
深夜、无月,小树林,箭手,技艺高超,气息隐藏林间,与环境融为一体……
种种信息汇集在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中就闪现出一个眼眸狭长,脸颊尖尖,耳朵尖尖的人影来。
那人单足勾住树梢枝丫,随风晃荡。
手中弓如满月,箭若流星……
三道寒光迎着萧南的冲势,瞬息间就到了眼前。
一箭眉心,一箭心脏,另一箭却是小腹丹田。
一弓三箭,箭箭致命。
不对,还有一箭……
那是贴着草从如同蛇行鼠窜的一支漆黑长箭。绕过十余棵大树,近乎无声无息的从萧南的背后贴地跳起,直刺后脑。
前方三箭如同奔雷,轰隆隆啸叫不绝,身后一箭却是如同躲藏在暗中毒蛇,无声无息。
“好箭法!”
即算处于被人攻击的愤怒之中,萧南仍然忍不住打心眼里发出赞叹。
他跃动的身形,在枝影婆娑中,扭曲成麻花一般。
缩颈、侧胸、仰躺,随伏随起。
身体如同被风吹起的落叶般,不见得多么快速,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的避过了四道追命锋芒。
眼见得身后那道射空的箭矢不依不饶的转过方向,又要攻击而来。
萧南心中平静如同止水的心境,终于升起一丝怒意。
总共射出五箭,劳而无功,竟然还敢呆在原地不逃。
“这是看不起我吧?”
他仿佛看见了对方那碧绿眸子中的深深嘲讽。
手中长剑一震,就化出九朵花影来,身形狂飙突进的同时,一缕剑光,如幻似真,疾斩前方。
身前大树枝叶纷飞,沿路草叶化粉,如浪如瀑。
剑光犁出一道长长的弯月长痕,向着身前一斩而落。
对于萧南这种体魄来说,冲出五十米,只是几个呼吸时间。
也就是接了几箭,再躲过导引箭重新攻击之后,他已经接近对手。
此时一剑出手,如浮光掠影。
那高挑修长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长弓之上,一支还未射出的漆黑大箭连弓带箭齐齐粉碎。
百忙中,他的身体半仰闪避,如同断尾的雀鸟一般盘旋飘飞。
尽管他的身法极尽轻灵,还是有点晚了,被萧南这一剑九九归元,斩开了半个身子6
一条胳膊齐肩而断。
鲜血飞溅,那人发出一声尖厉的嚎叫,身形倒窜而起,有如灵猿一般又跃到了另一棵树上。
这一次,却再不敢耽搁,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在树梢顶端枝叶繁盛之处,如星丸跳掷,一闪一闪的就逃得远了。
萧南人随剑走,身形卷起狂风,紧紧追赶。
精神映照灵台,紧紧锁定敌人。却发现那家伙丢了一条胳膊、半个肩膀,仍然越跑越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算你走运。”
萧南无奈停住脚步,心里却是难得的多了一丝恼火。
“这树蛮的正面攻战能力倒也不算强横,只不过身法却是太过灵巧快捷。尤其是身处林木之间,简直比猴子还要灵活百倍。”
一剑没杀死,自然就没有第二次机会。
他回到树木倾倒之处,蹲下身子。看着那稍显碧色,还有发出淡淡草木清香的鲜血,心里却是暗暗蒙上一层阴影。
他想起一件事情。
在试炼之中,虽然汪元直和苏玉晴等人一直在夸赞自己以弱胜强,斩杀狼蛮祭司,并且从精英狼蛮首领面前全身而退,有多么难得,当时的选择又是多么明智。
但是,他们说来说去,却从来未曾否认过李少华,一杀死一生擒两个树蛮的强悍。
当时的萧南还不觉得如何,就算是苏玉晴表示担忧,他也是信心十足。
待此时亲身体验过后,他才明白,想要杀死这种树林中的天之骄子到底是如何艰难。
难点不在力不从心,而是有力难施。
他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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