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为保全女儿,决意铲除妖孽,坚定不移,她举掌对准盘蜒,道:“还手吧,我令你死的心服口服。”
盘蜒替小默雪疗伤之后,内力骤减,暗自发愁,却也无可奈何,心道:“唯有设法令她知难而退了,可她武功太高,此事大为不易。”
李若兰喝道:“好,你假惺惺的想要装死,又有什么用?我数到三,若你再不出招,莫怪我争先抢攻了。”
盘蜒下定决心,倏然一拳击出,正是道雪拳法的妙招。李若兰见他此招看似平淡,可功力凝聚,实有裂山之威,不敢怠慢,手一张,心中剑灵现形,旋转如盾,挡住去路,同时左右各有长剑破空而至。
盘蜒变招,守了一合,内力所及,将李若兰攻来长剑消解,又遥遥挥手,掌力飞去,再被李若兰格开。两人发掌出剑,各试探百招,一时难分胜负。
李若兰心想:“此人深藏不露,却比那女妖厉害得多,只是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拟趁我虚弱取胜,未免瞧不起人了。”她斜绕几步,霎时周遭丈许内剑灵密布,纵横交错,寒光闪闪,聚集无隙,竟成了个利刃皑皑的大圆球。
她笑道:“你一味闪躲,能有用么?”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狂龙怒蛟,奔向敌手,所到之处,地开石裂,土破尘飞,隆隆巨响,仿佛龙吟一般。
盘蜒见她来势汹汹,难以阻挡,忙往左躲闪。但李若兰此招“恶龙行”实在太快太广,倾盖大半海滩,顷刻间已至盘蜒身前,登时长剑如雨,密如飞蝗,从各个方向袭去。盘蜒“哼”地一声,左掌如冰,右掌如火,正是五夜凝思功的掌力,与李若兰万剑一撞,两人巨震,山石摇晃,盘蜒远远飞了出去。
那一招之间,李若兰周围剑笼毁了大半,但她长笑一声,剑灵凝聚,复又成形,她望向盘蜒,见他浴血站起,微微钦佩,道:“想不到除了山海门人之外,世间竟有你这等妖魔。”
盘蜒神色自若,竟不以伤重为意,他道:“我若能破得了姑娘此招,姑娘能否放过我兄妹?”
李若兰轻叱道:“你少拿言语激我,即便你能破我此招,我仍有绝学,难道还怕了你么?”
盘蜒闭目片刻,睁开眼来,笑道:“那在下唯有得罪了。”
李若兰见他模样,似胜券在握,心里极为不满,于是剑笼转动,跃上半空,霎时遮天蔽日,再度猛撞而来。
盘蜒潜运功力,借昔日昆仑山“茫虎”之目,刹那间双目通神,观器物构造,知金铁之形。那剑笼飞速而至,盘蜒发掌,数道掌力直击过去,只听“滋滋”声响,仿佛沸水滚动,弹指间,李若兰身外长剑竟全数融化。
李若兰大惊失色,正欲再凝聚剑灵,盘蜒飞身上前,一指点向她眉间。李若兰习练这金刚不坏剑灵,身躯牢不可破,惊怒之余,并不闪躲,左掌若剑,反向盘蜒削去,但毕竟慢了半拍,被盘蜒先中一手,她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倒。
她虽败不乱,手一扬,飞出两柄宝剑,化作青光,刺敌要害。但盘蜒双手迅速推出,掌风笼罩,那双剑也立时销毁。
李若兰心中连呼:“古怪,古怪!他这是炼化挪移之术么?”这炼化挪移功夫有熔铁化铜之效,正是李若兰这剑灵之术的克星。本来李若兰若心神完好,毅力坚韧,盘蜒也无法一举毁她所有唤起的剑身,可她实与那位古代剑客灵魂融合出错,这金刚之剑未能圆满,遇上这茫虎的神通,如何能破解得了?
此时相斗,李若兰连连变招,万剑齐发,可在茫虎双目之下,真有如烈火烧冰,全无效用。她心慌意乱,越斗越急,终于心神间出了极大破绽,盘蜒目光扫视,立时出掌,在她喉咙,腹部,左右肋骨处连打三下,李若兰娇躯发颤,尖叫一声,只觉敌人真气在她体内狂涌怒搅,她匆匆急退,往海水中一跳,浑身一阵清凉,总算化解灾厄。
她一咬牙,飞身出水,真气蒸腾,水雾氤氲,熨干衣衫,喝道:“你这妖魔怎能将炼化挪移练到这般地步?”
盘蜒神色不屑,嗤笑道:“这是天罡万千变,可非炼化挪移术。”
李若兰先是一愣,旋即恼道:“胡说八道,天罡万千变岂能融我剑灵?”
盘蜒道:“本人所练法门,本无这般能耐,可许久以前,我曾与一雪山神兽拼斗,那神兽之能,与炼化挪移颇为相近。”
李若兰“啊”地一声,恍然大悟:“你将心念变作那神兽,用那神兽功夫对付我,可你....形体为何不变?”
盘蜒实则用的是太乙幻灵之法,但仍强辩道:“心已变,形何须变?天罡万千变练到高深境界,可有万物之能,归于人体,又何必自寻麻烦,费心变形?”
李若兰惊疑不定,信以为真,暗想:“此人功夫更胜过我,若再有进展,只怕能得入山海之门。不,不,此人与海妖为伍,岂能登仙?此事绝无可能,但....但当年门中那人,不也是妖魔出生么?”
盘蜒此时已内外交困,疲倦无比,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而李若兰虽手段远及不上山海门人,可真气充沛,源源不绝,此时仍有极大余力。若继续相斗,盘蜒必须全力相拼,两人之中,非死即伤,这可大违他本意。
他此刻震慑李若兰,见她有退却之意,心头一喜,又道:“李姑娘,我吴奇本事不差,若要杀你女儿,本是易如反掌,即便我这女伴,也不曾有意伤人。既然你我难分胜败,不如握手言和,你意下怎样?”
李若兰美目闪烁,从头到脚打量盘蜒,盘蜒沉住气,不露半分疲态,强撑片刻,李若兰道:“好,今日暂且如此,可若我得知你祸害无辜,我纵然胜你不得,也必请救兵收你。”
盘蜒松了口气,苦笑道:“那也由得你了。”
李若兰转过身,就要离去,盘蜒身子摇晃,几乎放松下来,但李若兰突然回头怒道:“好你个奸贼,你....你趁我不在,又去害我女儿?好个调虎离山之计。”
盘蜒暗暗流汗,勉强笑道:“李姑娘又误会了,是你找上门来,可非我请姑娘山门,我若要找你女儿,自己不会去么?”
李若兰竖起耳朵,遥听远方,盘蜒心想:“是了,她母女二人心有灵犀,即便相隔极远,她也能得知女儿遇险。”
过了半晌,李若兰脸色难看,道:“是海巨灵,想不到真有这拔异齐国传说中的怪物...”
盘蜒道:“是,是,此事紧急,姑娘速速前去,不然可真来不及了。”
李若兰瞪他一眼,道:“那海巨灵真不是你的同党?”
盘蜒再忍耐不住,道:“你怎地这般多疑?我这模样,哪里有半分像海妖了?”话一出口,胸口剧痛,嘴里竟吐出血来。
李若兰眨了眨眼,嘴角上翘,嗔道:“原来你已是强弩之末,装腔作势骗我来着?”
盘蜒叫苦不迭,不禁全心警戒,李若兰见他紧张,笑得愈发灿烂,脚步轻快,朝盘蜒走来,掌中一柄长剑凝聚而成。
盘蜒道:“你想做什么?”
李若兰板着脸道:“斩草出根,赶尽杀绝。”蓦然间一跃上前,长剑挥出,盘蜒大急,退开数步,摆开架势。
忽然间,李若兰哈哈大笑,说道:“本姑娘言出必遵,岂是出尔反尔之辈?我说了暂且罢斗,今天便饶你两人。”
盘蜒如释重负,正想道谢,但李若兰倩影一动,蓦然已将道儿擒在手上,点中她数处穴道。
盘蜒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若兰笑道:“我不与你斗,但你得帮我一帮,咱俩联手与那海巨灵相拼。”
盘蜒道:“姑娘神功卓绝,难道还奈何不得那区区海怪?”
李若兰叹道:“我只听过这海怪传闻,从未见过真身。可听说其来历于远古洪荒之时,厉害的很,若其动怒,往往能将一座岛摧毁殆尽。我与你打了半天,被你耗得疲累,若再赶过去,孤身一人,未必能胜。”
盘蜒指指自己唇边血迹,道:“此事乃姑娘自找,况且在下境况可比姑娘糟糕多了。”
李若兰轻笑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受些轻伤,算得了甚么?你又不是我这娇滴滴的姑娘家?我用飞剑载你过去,半个时辰之内,你也能恢复不少,你若帮我大忙,我认识几位仙人,可以引荐,将来...嗯...赐你长生不死,化你蒙尘之心。”
盘蜒见她目光友善,神情亲切,暗暗纳闷:“怎地她转眼似变了个人一般?”
原来李若兰武功太高,在凡间难逢敌手,可又与山海门人差的太远,空有神功,无人能斗,却着实寂寞难耐,唯有全身心偏袒女儿,长此以往,她才渐渐变得偏执古怪,暴躁易怒。此刻她与盘蜒动手,两人斗智斗力,互占上风,竟令她生出许久未有的快意。而她骨子里仍有几分侠女英气,隐约间与盘蜒意气相投,正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
而当下她女儿遇险,急需相助,李若兰如御剑赶去,到那海岛,气力损耗加剧,未必能一举胜过那海巨灵,若带上盘蜒,她虽耗损,盘蜒却可恢复不少,两人互补互助,取胜把握骤增,远胜过她独自前往。而她见识独到,以为盘蜒渐渐悟道,也有心引他与血寒等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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