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猎人只瞧见烟尘冲升,人影模糊,待一眨眼,海猎躺倒,盘蜒站在一旁,居然就此分了胜负。狩猎长、奥木恰等人本提心吊胆,只盼青斩能悄悄溜走,可突然间,形势明朗,海猎落败,众人喜出望外,大声喝彩,可又怕那海猎仍能站起,不由依旧惶惶。
海猎神色狰狞,全力运功移动身躯,可哪能稍动?他又对众海妖道:“快,快杀了此人!”
盘蜒拾起鱼骨刀,踏上一步,挥手就杀数妖,众海妖纵然凶悍,可见首领一招便败,心胆俱裂,岂敢硬拼?呼啸声中,没命入水,瞬间跑没了影。
海猎大急,张嘴呼喊,放出命令之音,逼迫众海妖回来。此时,盘蜒半跪,刀指海猎脑门,冷冷说道:“你又何必迫他们回来送死?还不给我闭嘴?”
海猎惊惧,顿时无声。盘蜒见众海妖潜入海底,再听不见海猎呼喊,这才与海猎将众人救起。
众猎人仍如在梦中,想不通半点因果,方八娘奇道:“吴奇兄弟,那...那海猎这般快法,你怎能一举制住他?”
海猎心中痛恨,暗想:“他准是运气好,无意挥击,恰巧打在我要害处。我这功夫快则快矣,原来有这意想不到的隐患。”心中沉思,不久又有逃脱之计。
盘蜒答道:“我与这海猎交过手,他一举一动,我了如指掌,知己知彼,焉能不胜?”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原来如此,你是他天生克星。”
这拔异齐国世代猎人口口相传: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有强必有弱,若相克,弱亦能胜强。故而有老者能赤手空拳,喝退熊虎,因此人生平杀熊虎无数,即便老来无力,身有杀气,也可令猛兽胆寒。众人见这海猎快速无极,威力无穷的刀法,盘蜒招式平淡,与之相比,天壤之别也。可最终盘蜒取胜,想来是这相生相克的道理。
这般一想,众人惊异之心渐去,可惊喜之情又多了几分,对盘蜒感激之意也丝毫不减。狩猎长笑道:“幸亏途中让吴奇兄弟上船,不然咱们海上瑶鲲定在此覆灭,想不到这海猎为你克制,正是侥天下之大幸。”
众人连声道:“正是,多亏狩猎长有先见之明。”
青斩偷偷对盘蜒道:“你不是他天生克星,你只不过比他厉害多了。”
盘蜒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可多言,青斩还以笑容,掩住嘴巴,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
狩猎长指着海猎,道:“这妖魔怕是此次祸端的大首脑,需将他带回王都,咱们必得国主重赏。”
盘蜒叹了口气,道:“我答应罗血古兄弟,需猎取海芝、海猎兄妹,交到他手中,算他一份功绩,此事恕难从命。”
狩猎长笑道:“咱们性命都是你救的,此妖自然听你发落。”
海猎忽然柔声道:“吴奇先生,吴奇先生,你若好好待我,我定带给你享不尽的快活。”他声音柔美,竟有勾魂夺魄之效。
在旁众人一听,无比怦然心动,望向海猎,口干舌燥,只觉这海妖少年美艳异常,叫人不胜疼爱。
海猎吃吃一笑,众人一颗心生出暖意,又觉他这笑声说不出的悦耳,眨眼之间,已汗流浃背,捏紧手掌,不然如何能忍住不去触碰那海妖?
盘蜒心想:“这妖魔魅惑之术,比之当年又强了许多,他当年未能迷住我,眼下以为能得手么?”
海猎腻声道:“吴奇先生,你身边那孩童,是你的宠儿,对么?我知道拔异齐国的贵族,流行这等调调,你入乡随俗,自也难免,对不对?”
狩猎长如说梦话般说道:“我...原本痛恨此事,可听你这般一说,这...这风尚倒也有可取之处。”
旁人都不禁点头,望着海猎,只觉狩猎长说出众人心声。
盘蜒暗暗有气:“原来这**之风,在此国颇为盛行?”
青斩瞪大双眼,凝视盘蜒,见他不予置评,神色惊怒,小小身子不停颤抖。
海猎又道:“当初你几次制住我,却又放了我,定然是舍不得我的缘故了,对么?你心底有那心思,可却不愿放纵?到了拔异齐国,此事平常的很,你抱我起来,我叫你尝尝比女子更美妙的滋味儿。”
盘蜒叹道:“当年你那哥哥对你作恶,你以为我会像你哥哥一般?”
海猎妩媚一笑,道:“你可比我哥哥温柔体贴多啦,我哥哥教我许多勾当,你做梦也想不到,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他正魅惑间,青斩咬牙切齿,一跃而至,一剑刺入海猎额头,海猎瞪大双眼,胸中如鸣笛般尖啸,众猎人头疼欲裂,也随之惨叫,声音甚是惨痛惋惜。
盘蜒急道:“青斩,你为何杀他?”
青斩回过身,怒视盘蜒,眼眶红润,他大声道:“我不许你对他好,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男孩儿!”
盘蜒万料不到这少年竟如此争风吃醋,见众猎人神态萎靡,似未留意,这才稍稍放心,他走近海猎,要查看他尸体,青斩用力推他,喊都:“不许,不许你碰他。”
盘蜒道:“他已然死了,我碰他又能如何?”
青斩泪水夺眶而出,道:“你要碰,碰我好了,我比他更美,更年轻,更爱你。”
盘蜒喝骂道:“什么狗屁不通的话!我半点没那癖好!”
青斩又怒又急,竟解开纽扣,露出上身,盘蜒一把抓住他,青斩抱住他腰,泪如雨下,大吵大闹。盘蜒无奈,只得在他耳边道:“我喜欢女子,成天抱着小默雪,你怎地不嫉妒她?”
青斩道:“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女子,但你不许喜欢别的男孩儿。你抱女孩子,可以,抱我之外的男孩儿,不行!”
盘蜒只觉此人不可理喻,想来是少年时遭遇,令他神志不清,像个疯子一般。他在青斩脑袋一摸,青斩立即晕了过去。
他再去看海猎,已然死透,魂魄已被黑蛇剑炼化,盘蜒心想:“这般或许也能向罗血古交待?这海妖害人无数,杀之也不算罪过。”于是割下海猎脑袋,用法术保存妥当。
狩猎长支起身子,盯着盘蜒与青斩,盘蜒微觉心虚:“他可莫把我当做荒淫无耻的恶徒,就此赶下船去。”
过了半晌,狩猎长叹道:“我这义子既然喜欢你,你就娶他吧。”
盘蜒大声惨叫,险些吓瘫过去,怒道:“你...你说什么?”
狩猎长道:“拔异齐国贵族之中,有此风俗,可娶童男子为宠妾,但需得再娶一女子为正室,传宗接代,怎么,你们中原人没听说过么?”语气平淡不过。
盘蜒怒道:“荒谬绝伦!污秽至极!这是哪门子荒唐规矩!”
狩猎长不以为忤,反而向盘蜒详尽说这娶亲之仪,眼见盘蜒怒不可遏,似乎不假,这才作罢。
盘蜒心想:“不期如此,我全然想错了,我以为青斩不过是食欲混淆,一时错乱,可不料此国陋习恶法,害人不浅。我须得立即与这少年划清界限,从此不再理他。”
他拿定主意,回到船上,等青斩醒来,对他冷漠如冰,接连数日。青斩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夜不成寐,终有一天跑到盘蜒屋内,哭道:“爹爹,我错了,我不该...不该杀海猎,我再不嫉妒其余男孩啦,我只求你....你和我说句话,就...就一句...“
盘蜒冷冷说道:“你少来烦我,我乃知书达理的正派人士,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兄弟,你我缘尽,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青斩听不懂他文绉绉的话,但他言下决绝之意,如何能听不出来?于是哭的更加厉害,情急之下,取出黑蛇剑,对准自己脖子。盘蜒只漠然凝视,全不介意,青斩一发狠,横剑抹脖,可黑蛇剑却绝不愿伤他,青斩连试数次,徒劳无功。
青斩把心一横,冲出房屋,又取来其余兵刃,对准双腿间,哭道:“爹爹,你不喜欢男孩,那...那我不做男孩了,成么?”
盘蜒嗤笑道:“我不爱男子,更厌恶太监,你收起这一套吧。”
青斩只觉天翻地覆,身子不住下沉,咬紧牙关,一剑刺向喉咙,盘蜒若用迷魂之术,本可令这少年彻底忘了他,但他为救小默雪,不得不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不愿耗费功力,叹一口气,将青斩救下。
青斩喜极而泣,道:“爹爹,我就知道...你仍爱我。”
盘蜒心中一凉,只觉数日教诲,付诸东流,恨恨道:“我先前待你友善,不过看你可怜,又觉得你乖巧伶俐,颇懂道理,这才费心教导。我说了,我独爱女子,更只不过将你视作晚辈罢了。”
青斩想起先前与盘蜒相处,蒙他传功,听他说故事的种种情形,真是如沐春风,似做美梦,对照眼下冷淡,更是无法忍耐。他耐着性子,低声下气、楚楚可怜的说道:“爹爹...”
盘蜒心想:“与其一刀断绝,不如教他做人道理,他学了礼教,终究会明白过来。若仍死缠不放,我便以幻灵真气,好好洗洗他脑袋。”于是道:“我收你为徒,你叫我师父,永远都不得再叫我爹爹。”
青斩一喜:“他不赶我走了?那可大有希望。”于是乖巧喊道:“是,师父。”
盘蜒道:“好,既然我俩已成师徒,依照本门门规,师徒间不可成亲,便没有你们拔异齐国那些个乱七八糟、令人发指的烂事儿,你明不明白?”
青斩暗暗叫苦,可怕惹盘蜒生气,只得说道:“好的,师父。”心中却想:“哪天劝他喝酒,在酒里下些迷药,他要了我身子,享受其中乐趣,那之后便顺理成章啦,我得好好翻翻书,问问人,学学如何在床上讨他欢心。”心思乱转,眼神仍极为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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