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里,风平浪静。文修之送了一堆表格让许岩填,还拿走了许岩的身份证,说是帮许岩办理去日本的签证和批准手续,除了等待以外,许岩也没什么正经事忙,于是他整天带着司机小包去游玩京城各个名胜景点,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朱佑香的表现倒是有点奇怪——按照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抛开那身神奇的本领,其实她跟平常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很喜欢热闹、新奇和美食,很喜欢游山玩水。
但这次,朱佑香居然没有跟许岩一起出去,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在写着什么东西,全神贯注,显得十分认真和投入。
这个贪吃爱玩的小妞,居然为了写东西而放弃了游玩和美食?
许岩也起了好奇心,想知道朱佑香到底在写什么东西,但朱佑香也很警惕,写东西时候从不让许岩接近,只要许岩稍微靠近,她立即就把自己的笔记本“嗖”的一下收进了储物手镯里,许岩连一个字都看不到。
倘若是别的女孩子,许岩还可以用上一些办法,比如说在她写字的时候从她身后偷偷摸摸接近,看她到底在写什么,但对上朱佑香,这种想法只能说是笑话——能偷偷摸摸接近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这样的人在地球上还没出生咧。
许岩旁敲侧击了几次,但朱佑香都是避而不谈,次数多了,他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了。
2014年的1月28日,已经接近春节了,京城里的年味已经开始浓郁起来了,文修之承诺下来的去日本签证和手续却还是迟迟不见踪影,许岩也开始想回家了——往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早该回家跟父母团聚了吧?
这天下午,许岩从外面游玩刚回到酒店,在经过大堂时候,柜台前的服务员叫住了他:“先生。请问,您是1702房间的许先生吗?”
许岩停住了脚步:“对,我是1702的许岩。怎么,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先生,能让我看下您的身份证吗?”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看了许岩的身份证,客气地双手奉还,这才说明了原因,他说:“许先生。今天上午,有位姓丁的先生说是您的朋友,给您捎来了一个行李箱,他说是帮你从老家捎过来的,是您的东西。”
说着,服务员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灰扑扑的旧行李箱出来,他很客气地说:“许先生,这是丁先生给您捎的行李了。他说,这事你是知道的,他跟你事先已经说过的。”
听到“丁先生”几个字。许岩心里就有了个猜想。他以一种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镇定态度,很从容地答道:“好的,我知道了——丁先生确实是我朋友,他跟我提过这件事,你把箱子给我吧。”
服务员把行李箱给了许岩,还殷勤地向许岩提示:行李箱外面裹有宾馆的包装封条,显示从接收以来一直没打开过。许岩点点头,给了服务员五十块的小费,提着行李箱从电梯里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里,许岩跟朱佑香打了个招呼。便提着那箱子溜回自己的卧室里了。他关上卧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封条。行李箱上有个密码锁,在猜测密码锁的密码时候,许岩颇费了一点心思。他试了几个号码都不对,最后把自己的房间号码1702试着输了进去,那密码锁才被解开了。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行李箱的盖子:果然,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箱子里塞满了一扎又一扎整整齐齐的人民币。看着那密密麻麻、红彤彤的一片。许岩倒吸口冷气,仿佛是从行李箱里猛然蹿出了一团火,他猛然又把箱盖给合上了。
许岩坐了一阵,等自己心跳稍微平息了,这才把行李箱再次打开。他打开行李箱,把钱都给倒了出来——钱都是按十万元一扎的方式捆好的,所以算起来倒也不麻烦。许岩很快就搞清楚了:箱里的钱,一共是两百万元。
两百万元,放在银行账户里也就只是一个七位的数字罢了,放在大富豪眼里,这笔钱也就只够他们跟某位大贤者吃个午饭聆听教诲的费用罢了,但放在许岩眼前,却是不由得他心脏砰砰直跳,心惊胆战。
按说许岩也是有着几百万身家的主,不至于这么胆小了,但无奈,他现在委实是怕得厉害——这笔钱跟上次陈遥雨给自己的两百万不同,上次是自己的合法正当收入,人家给得心甘情愿,自己收得也心安理得。
但丁司长的这笔钱呢?
看着地上叠起来厚厚高高的一叠钞票,许岩像是看到了一堆火,烫得他眼睛生疼。
两百万现金,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倘若是以前的许岩,他说不定还会心动,但现在,许岩见的世面多了,他的眼界也宽阔了,他知道,两百万虽然很可爱,但这笔钱,搞不好会带来很大麻烦的。
考虑了一下,许岩给文修之打了个电话,询问他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文修之在那边像是正忙着,听到许岩的电话,他简单地问道:“什么事,岩老弟?”
“文哥,你那边讲话方便吗?我有点事想问你。。。呃,是那种比较敏感的事。”
文修之沉默了一阵,然后,他说道:“如果是要紧的事,那就不要在电话里说吧。你的事,很急吗?拖到晚上,应该没问题吧?”
“晚上吗?那没问题。”
“那就好,晚上九点,我来宾馆找你——说来倒也巧了,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跟你说的。”
文修之挂了电话,许岩守着满地的钱发了半天呆,却是哪里也不敢去,生怕这么一大笔钱给谁偷走了——连晚餐,他都是叫了客房服务把饭菜给送上客房的。
文修之说是晚上九点过来,但他却是来得迟了,差不多十点才到,过来时候,他夹着一个大纸信封,里面鼓囊囊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文修之一来,许岩如见救星,赶紧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里,指着那个装钱的行李箱说:“文哥。今天,丁泉把这箱子送到宾馆,放在服务台那边,让总台把这箱子交给我。”
打量着行李箱,许岩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他挑了下剑眉,问道:“这箱子,你打开看过了吗?箱子里的是什么?”
“钱!我数过了,足足两百万现金!”
文修之笑了,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哦?恭喜啊,岩老弟,你可发财了啊,成百万富翁了!你的财运可真好,在宾馆里住着都有人给你送钱!来,跟我握握手。我也来沾沾财神的福气,回家路上我也得买上一注彩票才行。”
自己急得都上火了,文修之还是这么玩世不恭,许岩急得都快哭了:“文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么多的钱,我怎么办好?”
文修之把手托着下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嗯,这么多的钱,确实是个问题啊,怎么花呢。。。要不。岩老弟,你**个妹子如何?
我有个朋友,还真有这样的路子,上次他跟我说过。有个中艺的女生,漂亮得跟仙女一般,急着要钱呢,一年下来的花费大概要百来万,他问我,感不感兴趣?我说当然感兴趣啊。路子和人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缺那百来万了。
老弟,怎么样,这件事你可感兴趣吗?我把我那朋友电话给你,那中艺的妹子也不知道现在找到款爷没有。。。”
说话的时候,文修之一本正经,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许岩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的。
“文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这钱,怎么能用呢?”
“这钱不能用?”文修之显得很惊讶:“岩老弟,你说的这钱,那可是什么钱啊?为什么不能用呢?这个道理,我可是不明白了,老弟你跟我好好解释下?”
“文哥,你明明知道,这钱是那丁泉送过来,他是为了收买我跟你说情的。。。”
“且慢了!”文修之打断许岩,他反问道:“老弟,你怎么知道这钱是丁司长送来的?是丁司长给你打电话了?是他亲手交给你了?或者,还是你签收条给他了?”
文修之问一句,许岩就摇一次头,看到他这样子,文修之满意地点头:“是嘛,我看这钞票,都是人民银行印的嘛,上面可没有印有丁司长的名字,谁说这钱是丁家的?”
许岩苦笑:“文哥,可你我都知道,这钱只可能是丁泉给我的。。。而且,宾馆的服务台那边也给我留了言,说是一个姓丁的朋友给我的。。。”
文修之很不客气地说:“我有几百个姓丁的朋友呢,全中国还有几百万姓丁的,我怎么知道是谁给我送的钱?既然有人送钱上门,那你就花呗,怕什么!”
“但这是犯法的啊。。。这是不是该算受贿啦?”
“岩老弟啊,你这个法盲就不要来讲法律了,什么是受贿罪?”
文修之熟练地背诵着:“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的,是受贿罪——岩老弟,跟这个罪,你有哪点沾边的吗?
你是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吗——嗯,你是部队军官,勉强算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吧,但你的职务是什么?你是咱们四局情报处下属的军官,职责是专门对付F病毒狂化症的专案组成员——跟丁家的事,你压根不搭边!
你索取丁家财物了吗?你为丁家谋取非法利益了吗?既然都没有,那你怕个鸟!这钱的物主是谁都搞不清楚,只能算无主财产,那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被文修之那惫懒的嘴脸给逗乐了,许岩噗呲一声笑了,但他又有点疑惑——许岩听说的那些官场逸事里,那些官员们未必讲多少法律,但却是很讲潜规则的。文修之这样肆无忌惮地鼓励自己黑掉丁泉的巨款,这好像不很符合规矩吧?
听到许岩的疑惑,文修之“哈哈”一笑:“岩老弟,你是真正把小说看多了,真正的官场,哪有那么简单的?收钱办事。那是人品比较好的,更多的却是光收钱不办事,甚至收了钱还落井下石把人坑一把,那也是大有人在啊!
如果姓丁的那家人真的是良善之辈。这钱是他们老老实实辛辛苦苦挣来的,那我决计不会碰他们一分一毫。老爷子常常教育我们,我们文家人,可以不守国法,但得守着天理道德。姓丁的那家人。他们收的黑钱多了,他们的钱本来就来路不正。拿他们的钱,不算昧良心——说得顶难听了,也不过是黑吃黑,替天行道。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文修之嘴角咧开,唇边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他告诉许岩:“今天下午,纪委已经把丁泉给两规了。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检察院已抄了丁泉的家。光在他家里就搜出了二千多万现金。。。你说了,姓丁的怎么可能还敢来找你麻烦?他顾自个都来不及了。”
“啊!”听到这消息,许岩真是吃了一惊:“丁司长,他挨抓了?”
听了那晚的说话,许岩已有预感了,有了米景这个内情的反水,丁泉一家倒霉的日子会很快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日来得竟是那么快,这么几天功夫啊——纪委刚刚收到了米景的投诉材料,几天就马上就对丁司长一家采取了措施。如此雷厉风行的行动,倘若说文家没有在里面出力,许岩是打死也不信的。
文修之沉声说:“对,他挨抓了——这是最要紧的一条了:无论什么样的规矩。潜规矩也好明规则也好,都只能对有实力的人遵守。既然丁家已是注定完蛋了,那所有的规则,对他们都不适用了。”
“但是。。。文哥,丁泉被纪委抓了,万一他对纪委说。他给我送了钱,那可怎么办好呢?”
文修之嗤之以鼻,他反问许岩:“说出给你送钱的事,对丁泉有什么好处?给他自己又添一条行贿罪名吗?他的非法收入金额上又添了两百万,丁泉很乐意吗?”
“这倒也是。。。可是,万一丁泉想立功求宽大,把这事给说了出去,那可怎么办好呢?”
“呵呵,岩老弟,这个你就不懂了——立功制度是很严格的。一般来说,只有揭发一定分量的官员犯罪线索和证据,才算是立功。岩老弟,你就是个小少校,放在地方上就是个副科级,丁泉揭发你有什么用?他本身就是副司级的领导了,揭发个小副科级,那还不够丢脸呢,根本够不上立功,只会招我们家愤怒——丁泉现在肯定明白,他挨倒霉,是我们家出的力。现在,他如果够聪明的,就该知道不要再招惹我们,否则话。。。。”
文修之冷笑道:“丁泉的案子,最终的定案金额肯定过要千万的,在这个案值,那是可以判死缓也可以判死刑的。姓丁的怎么还敢在里面胡说八道?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所以,岩老弟,这笔钱,你就放心收下来吧,不会有人来找你讨要的,也不会有什么后患。这趟哥哥劳动你来京城,在京城的花费很大,这就算是哥哥给你的零花钱,你别推辞了。”
文修之言之凿凿,几乎是拍着胸膛保证了,但许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要这笔钱——倒不是许岩扮清高,只是他觉得,丁司长一家都是给自己送进监狱里的,自己还黑他的钱,这件事做得也太过分了。
虽然丁司长一家不是好人,但许岩觉得,自己做事,必须要有底线——这件事,法律虽然不会惩罚自己,但自己作为修道中人,行事只问本心,须得敬畏天理,问心无愧。
看到许岩态度坚决,文修之也是无奈。他苦笑着说:“老弟你啊,也太迂腐了。这样的话,这笔钱,我就只能交到政治部那边去了——我打个电话吧,通知政治部过来你这边拿钱。到时候,他们问起你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许岩心领神会:“我知道,我就说有人莫名其妙地塞了一箱钱给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就把钱上交给组织就是了,请纪检部门保管。”
文修之翘起了大拇指:“好!老弟,你有长进了!”
关于丁泉送来的这笔钱,讨论就此告一段落了。这时候,许岩记起了文修之白天通话时候说的话:“文哥,你说你也有事要找我吗?可是什么事呢?”
文修之拿着手上的那个大纸信封挥了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岩老弟,我可是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他拿着信封,笑眯眯地望着许岩:“你猜猜,是什么好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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