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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见机行事

舱中众人齐齐色变,太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张氏:“赵玦也在”

张氏白着脸道:“他早就来了,说是为了太子驾临上海,提前打点来的。最好的臣妇觉得他行止诡异,接连给京中发信,又托在山东做官的大女婿警示殿下,想来殿下不曾收到我又带着孙儿孙女在嘉定等候殿下召见,就盼着能提醒您一句,可惜”

“你们到了嘉定”太子眉头一皱,接着又冷笑了下,“原来如此,连行宫总管都靠不住了,如此上下串连,怪不得他们这般胆大包天”

张氏站起身:“赵玦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绝不能让他闯进来,我去拦住他”

赵琇连忙扶住她道:“我和祖母一块儿去,方才我把人拉进来时很小心的,就算真有人看见了,也是在码头上乱窜的人。那些人知道什么太子殿下穿的只是寻常中衣,世子穿的衣裳更不起眼,我不相信赵玦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多半是因为赵泽来的吧”

张氏闻言精神一震,深吸了一口气:“既如此,我们去拦住他。”又嘱咐卢妈:“为二位贵人换上干净衣裳,清洁伤口上好药。”卢妈惴惴地答应了。

赵琇扶着张氏离开了舱房,一路上心嘭嘭直跳,手心都湿了,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没等她想明白,就已经来到了前厅内,赵玮正与赵玦对峙,拦着不让他进来“拜见祖母”。

赵玦冷笑道:“你我虽是同辈,我却是你兄长。你如此傲慢无礼,也敢自称是个读书人别以为身上有个秀才功名就了不起了,我一句话。照样能夺了你的功名去”

“好大的口气”张氏冷笑出声,板着脸走了出来,赵玮见状吃了一惊,连忙看了妹妹一眼,赵琇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方才上前扶住张氏:“祖母怎么来了您老人家方才受了惊,正该好生歇息才是。”

“我若再不出来。只怕就有更加傲慢无礼的所谓小辈闯到内舱去了。”张氏神色不善地看着赵玦,“我做了几十年的公侯夫人,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呢。可不想开一开眼界”

赵玦脸色变了变,重新换上了笑脸,恭敬一礼:“祖母言重了,孙儿如何敢对您无礼呢孙儿在此公干。听闻祖母与弟妹在此。特地过来请安,不想玮弟不假辞色,非要将孙儿赶下船去,倒叫人觉得古怪。孙儿担心祖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因此才想要无论如何见您一面的”他正说着,忽然脸色又变了一变,视线直盯着张氏衣襟下摆处,的一大片。

赵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暗叫一声不好。这定是方才扶太子殿下入舱时,沾到了他身上的河水。看赵玦眼下的言行。不象是发现了什么迹象,只要说话小心些,把人打发走就好了,但要是因为湿衣而让他生出疑心,那可是大不妙。

心念电转间,赵琇已经想到了借口:“你这人真会装模作样说假话,在奉贤时,你成天叫人在外头散布谣言,中伤祖母的名声,现在也好意思装孝顺孙子我们见了你,难道不该赶人吗你既然是领了公务在身,就尽管忙你的公务去大坝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外头乱哄哄的,河水忽然上涨,船晃得厉害,桌上的茶都打翻了,舱里乱成一片。我正要侍候祖母回舱里更衣呢,你就吵着嚷着要进来,害得祖母只能穿着湿衣回转。如今还是腊月里呢,若是因你之故,害得祖母受了风寒,我一定会把你的事迹传遍上海,叫你也尝尝流言的滋味”

原来是因为船晃的时候打翻了茶水。赵玦脸色一松,皮笑肉不笑地道:“琇妹妹真是好一把利嘴,只是女孩儿家,不该如此尖酸刻薄,否则传扬开去,坏了名声,将来怎么嫁人呢”

“我的孙女嫁不嫁人,与你不相干”张氏生气地抬袖往外一指,“我不想见你,你给我滚”

赵玦笑得很是得意,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又是一凛。因为他发现,张氏袖口上沾了一块血迹,不大,但看颜色,明显是新鲜的血他飞快地上前两步,大笑道:“祖母袖口上沾的是什么难道是血不成祖母是哪里受了伤难不成也是方才船晃动时伤着的”一边说,一边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大坝上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洪文成得了手,可太子与广平王世子都死不见尸,也不知会不会是逃走了。大坝底下的水道与这里的护城濠是相通的,若是太子他们通过水道潜到此处,遇上了二房的人,张氏祖孙明显与广平王府有勾结,肯定会救人的,也许太子他们就在船上

赵玦飞快地往通往后舱的入口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强烈的野心与。若他能抓到正主儿,那绝对是首功,日后新君登基,他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小二房祖孙对他来说,不过是蝼蚁罢了

张氏心中正在懊悔不已,她方才怎会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迹赵玮脸色也是一片青白,他早从卢妈处知道了真相,否则也不会死死拦住赵玦,现在难道真要功败垂成么这不是小事,这群人连储君都敢害,分明是要图谋大位,他祖孙三人除了一个郡公府的名头,什么倚仗都没有,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怕全家上下的性命,也要不保了。

赵玦见他们祖孙面色发白,心里更有把握了,狞笑着对他们道:“祖母与玮弟还是老实说了吧。我也不瞒你们,大坝倒塌,其实是有海贼在暗中作乱,在大坝上安放了火药。外头乱成这样,也跟海贼有关系。太子殿下担心海贼潜入百姓之中走脱,因此命我等四处搜寻。祖母的船上。该不会真的藏有海贼吧”

赵琇觉得,也许人在面临危机时,潜力总是更容易暴发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这种紧张的时刻,竟然能保持冷静。赵玦说完了那番话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沉下了脸,便大声冷笑道:“行了,你成天在外头败坏我祖母名声还不够,如今又要污蔑我祖母藏贼,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什么海贼与我们家有何相干船上确实藏了人。不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们藏的是你儿子”

赵玦本来还得意洋洋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就呆住了:“什么”

赵琇飞快地看了张氏与赵玮一眼:“祖母,哥哥,我们如今还瞒什么反正就算赵泽死了。那也是别人死孩子。与我们什么相干祖母心善,说小长房虽然已被出族了,赵泽又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好歹是一条性命,难道真要看着他去死这才把他收留下来,方才还亲自替他换药。可他老子都要把我们打成造反的海贼了,再不说实话,说不定他还要一刀把我们砍了。却对别人说,是在大义灭亲呢”说罢回头啐了赵玦一口:“真不愧是小长房的子孙。做老子的敢杀亲弟弟,做儿媳妇的敢杀太婆婆和叔叔婶婶,如今做儿子的也不遑多让,连亲骨肉都能杀,再杀祖母和堂弟堂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张氏与赵玮立刻就领悟了赵琇的意思,张氏还有些犹豫,似乎不忍心把赵泽推出来做挡箭牌,赵玮却十分果断,横竖赵泽如今是逆臣之子,便是因此送了性命又如何他吩咐守在厅门口的人:“去,把赵泽给抬上来,让他老子把人带走。”

赵玦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干笑着问:“泽儿怎会在祖母这里”

赵琇瞪了他一眼:“你把儿子打得半死,他自个儿逃出来了,又恰好遇上了我们家的人,我们家好心救了他,这有什么出奇的我们家跟你不一样,心还没黑,绝对做不出看着人去死的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打他,害得他遍体鳞伤,至今还昏迷不醒,但他在火热时不停地叫着父亲饶命,想必我并没有冤枉了你。你这样也配为人父他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要置他于死地莫非是嫌他碍了你几个庶子的事,所以想要除了他,好为你爱妾所出的儿子铺路”

赵玦忙道:“休要胡说,我怎么这样做”顿了顿,又问:“他至今还在昏迷么除了向我饶命的话,还说什么了”

赵琇冷笑:“就算他只说了这一句,也足以证明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我们回了奉贤,就立刻去信京城告你的状,让大家瞧瞧,你这样狠心杀子的人,怎么还有资格做官”

她的威胁,赵玦半点没放在心上,反正大局已定,只要找到太子的尸首,新君登基,他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小二房妇孺便是告了状,又有谁理会

下人抬了赵泽出来,放在前厅地板上。赵泽此时还在昏迷不醒,但看他身上的衣裳,就知道他的伤势不清,才换不久的干净中衣,上头又透出了血迹来。

赵玦看着儿子,半点怜爱之心都没有,只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又把了他的脉,确定他是真的昏迷不醒,这才放下心。现在赵玦也不急着要灭口了,等到大局定下,一个孩子的话又能管什么用同时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傻到去做蠢事的。

他起身正要说话,赵琇又开口了:“你要把儿子带走,这没问题,只是有一样,他如今伤得厉害,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若是你就这么把人带走,到时候又说是我们害死他的,我们岂不是做了好事又被泼了脏水你需得亲笔写一份切结书来,声明你带走他时,他还是活着的,而且是你坚持要把人带走,若因此而导致赵泽伤势加重,任何后果都由你自己承担。写完了切结书,再到码头上寻两个有官职的人来做见证,签下名字,再摁下手印,那才许将人带走。”

赵玦如今疑虑尽释,正赶着去搜寻别的地方,哪里有功夫做这许多事况且他现在有公务在身,带着儿子也十分不便,若是真的死了,叫人知道了,名声也不好听。倒不如把赵泽留下来,若是能救活,也不碍大局,若是死了,岂不正好让小长房担下责任

于是他笑了笑,拱手一礼:“祖母,孙儿有公务在身,泽儿就拜托祖母照看了,什么切结书的就免了吧,等办完了公务,孙儿再回老宅向您请安。”便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他一走,赵琇脚都软了,张氏与赵玮也大松一口气,看向赵琇的神色都是十二分的惊喜。

赵琇挥挥手:“别看我了,赶紧走人吧,免得他一会儿后悔了,又回头来搜人。”

赵玮连忙下令,命船工们起锚,船沿着水道南行,直往南汇县境内而去。。。<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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