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六章 自我奚落
听了温言初这话,宋达一瞬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的,嘴巴都微微张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连动作也停下来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垂眸看向她的腹部,“你……说什么?”
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又确认般地追问了一句,“你怀孕了?!”
温言初点了点头,“快四十天了。你别骂我,我不打算改主意了。”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担心挨骂?!宋达眉毛竖了竖,却当真是一句责备都说不出来了。
不忍。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的的确确是让人不忍,宋达扶着她走进屋里去时,温言初还有些紧张,“你……家人不在?”
她是知道的,小达的父母因为不想他总记得那段因为他们的失职所造成的艰难岁月,所以不太喜欢宋达和她接触。
听到她这么问了一句,宋达的眉头皱得更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个,放心吧,没人!这房子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我爸妈买了新房子搬出去了,这房子留给我了。”
说完宋达就扶了她进去,从玄关的鞋柜给她拿了拖鞋换上。
走到客厅,让温言初在沙发上坐下了之后,宋达才说道,“你先乖乖坐着,什么都先别想,也不许哭,我去给你热杯牛奶。肚子饿了吗?”
温言初一向是个吃货来着,食欲大过天的,仿佛什么心情都难以影响她的食欲,只是此刻她却是摇了摇头,“不饿,别麻烦了。”
“不饿也得吃!”宋达强势起来,语气中带了些命令不容她拒绝。
他心疼温言初,这么个吃货竟然都说不饿了,这还怀着孕呢!不吃东西怎么行?!
于是宋达匆匆走去厨房,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又用饼铛给她做了一份松饼,淋上了一些蜂蜜,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手指指了指,命令道,“吃!”
“小达,我真不饿。”温言初眉头轻轻皱起,眸子里满是愁云,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心里头的那些难过都塞得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话刚说完,宋达索性直接拿叉子叉了一块松饼送到她嘴边来了,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强硬,柔软了几分劝道,“你不好好吃饭,还想不想养着肚子里的孩子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么?你还小么?这么不懂事。听话!赶紧吃了,吃了我们再说!”
宋达说完这句,手指依旧纹丝不动地捏着叉子把松饼递在她的嘴边。
只是这话,似乎是有了效果的,温言初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垂眸看着嘴边的松饼,张嘴,小口小口地吃了进去。
宋达一直看着她把一份松饼都吃完了,并且把牛奶也喝光了,才算是满意地拿着杯子和盘子去了厨房。
收拾好之后再坐回沙发上,宋达就问了她一句,“小西,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出国?你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要去哪个国家?打算去多久?你总不能直接丢给我一句你要出国就结束了吧?”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她几乎已经成了宋达心里头最重要的人之一,不担心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达看着温言初的脸,他的表情中有着关切和担忧,声音温和柔软地问着。
其实温言初自己也不知道,她几乎没有任何头绪,只是听了欧唯圣的话之后,就这么下了决定,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留在这里。
温言初摇了摇头,轻轻抿了抿嘴唇,“已经有人去帮我办手续了,具体去哪里,也还没个结论,总之,总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宋达从她话里头听出些味道来,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英气的脸上,表情有了不悦,“谁帮你去办手续?又是程家那不择手段的老头么?真是个杀千刀的老头,要欺负你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温言初没做声,只看了一眼宋达之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和宋达说欧唯圣的事情了,说了他肯定也没什么印象的,而现在的她,又实在没有精力去和宋达解释当年的事情。
于是就撒了个谎,“不是,我找人去办的,我不是……有钱了么,这年头,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啊。”
这话有些自嘲的味道,宋达听得一阵难受,“少这么话里话阳怪气儿地奚落自己,这事儿说到头来你有什么错了?再说了,那钱是你去跪着哭着求着得来的么?那杀千刀的老头自个儿心甘情愿掏的,你这么自嘲个什么劲儿?你做错什么了?”
是啊,她做错什么了?温言初仔仔细细想了一想自己这一辈子活到现在,究竟做错了什么?
沉默片刻,就苦涩地笑了,“我想了想,我这么一辈子活到现在,似乎什么都没做错过,但又似乎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你忘了么?顾扬和我妈都认为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而后来和程柯,我似乎也错了,我不应该招惹他的。”
她这么妄自菲薄让宋达急了,要不是她是个姑娘,他真恨不得打醒她,“呸!你有什么错了,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不能选择的!再说了,不是那姓程的自己来招惹你的么?要错也是他的错!”
宋达自然是无条件向着她的,温言初很清楚这个,抬眼看向他,就笑了,那笑容看得宋达只觉得她还不如哭呢,这样凄凉的笑容看上去更让人揪心。
她说,“我和你说老实话啊,小达,我真觉得是我错了,你说我当初要是答应了顾扬的提议,嫁给那个什么明远家的谁谁谁了,就算最后我被顾扬他们合伙算计死了,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也够让人闹心的了。要是当时我答应了顾扬,然后再被他算计死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这样,感觉啊……还不如死了呢。”
这样绝望的话语,配上这样凄凉的笑容,宋达承认,自己的鼻子都有些酸了,想骂她,都骂不出来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再这样说话我可真要抽你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温言初抬起手指,指了指她自己左边的胸口,“这个地方,被我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地捅得稀碎稀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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