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回家
宸妃侍奉彤太妃于床前已有两日了,不曾吃过东西,颜色越发有些憔悴。还好,彤太妃病渐渐有了起色,一早昏昏沉沉地醒来。只是说话有些不清楚,支支吾吾的,一边抽泣一边说着,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张太医诊过,说是慢慢休养才会好转,宸妃这才放心,亲自侍奉了汤药,看着彤太妃睡熟,才悄悄地从房中退了出来。
此时天色刚刚擦黑,宸妃去了廷王妃那儿,我随着她身后,寸步不离。
听王菲的屋子与彤太妃的相对而置,大致大体相同,只是多了些妇人闺房的素雅,少了几分富丽。
“叩叩叩”,宸妃轻轻敲着廷王妃房门,柔声问道,“嫂嫂,我是婷婷!”
“哦,宸妃娘娘,快进来吧!”开门的是身着缟素的廷王妃。
宸妃随着王妃入了屋内。
烛火燃得正旺,屋子里照的通亮,屋子里的摆设井然有序,收拾的一尘不染,看得出,廷王妃是个很爱干净的女人。
青色的床帏垂落于地上,几打泛黄书信、小物摆在桌上,看样子不是新的,却保存的毫无破损,很是珍贵的样子。
“嫂嫂在做何事?”宸妃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摆弄着桌子上的信笺。
王妃默默接过宸妃手中的信封,眼角挤出的几条细纹是岁月为她与廷王恩爱多年留下的痕迹。
“都是些旧东西罢了!”
宸妃借着灯光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掩着嘴巴笑道,“想不到弗稚哥哥那样的粗人,也懂得搬弄诗文讨好嫂嫂!”
甄弗稚,是廷王的本名,为了避忌皇上的字讳,更名为尔稚,可是宸妃从小便已经叫顺口,一时之间,叫她开口,还真的很难。
“他哪里会写诗词,流水般的记账文而已,叫人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王妃坐下摆弄着桌上的旧物,脸上微微泛起的笑意,是那般甜蜜。
“难得哥哥有这样的心思,一封又一封的,换了其他人,恐怕是做不来的。”
“是啊,可惜以后再也收不到!”说到痛处,二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宸妃娘娘,切莫怪我多嘴,责罚那几个妾侍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若是叫皇上看了。。。。”
“皇上看到又如何?不过是几个贱妾而已,难道皇上会为此得罪我们沈家?”每每说道沈氏一族的荣耀,宸妃的神色就特别得意,仿佛世界都因此有了光彩。
“树大招风,切莫失了顾忌才好!若不是你的丫头机警,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你与皇上的情分才是不值!”王妃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她?!”宸妃停顿用不屑的眼光扫了扫站在一旁的我,笑道,“我不过是替嫂嫂解忧罢了,那群女人,迟早都是要死的!”
“为我解忧?”王妃惊诧道。
“正是,嫂嫂与哥哥鹣鲽情深,无奈却久无子嗣,若不是姑姑让皇上赐了那些女人,想必以哥哥对扫搜的情深是不是纳妾的,既然生子的大计已成,留着这群废人又有何用?难保她们日后不会骑到嫂嫂头上,所以。。。。。”宸妃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小声说,“以绝后患!”
这样的答案令人心里发毛,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了,冷的尴尬。
“叩叩叩”,门外传来老管家低沉的声音,“夫人,初笙少爷回来了!”
“快快!”廷王妃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身开开房门冲了出去。
宸妃与我紧随其后,跟了出去,一路小跑到了大门外。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远远地只见一团火焰从夜色中走来。渐渐清楚了,是十几个破衣烂衫的壮汉,打头的是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他的胡子微微发白,被滑破的衣服上还沾染着血迹,身后的年青人同样如此狼狈,脸色疲惫,通红的双眼不知道是多日熬夜所致还是刚刚哭过。
众人手中抬着巨大的木箱,是临时为廷王打造的棺椁,露出白色的衣角。
王妃怔怔地走上前去,在众人帮助下,掀开盖子,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脸上却苦涩地笑着,轻轻说道,“回来就好,我们回家了!”
“是属下护主不利,才让王爷他。。。。”那个打头的男人在王妃面前跪了下去。
瞬间,在场所有的其他人直挺挺安息跪下,刷的一声,只听见直刷刷的脚步声一阵,火把之下一片黑色在王府门前聚集着,嘴里大声喊着,“属下护主不利!请王妃责罚!”
那声音传进了苍茫的夜空,也传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廷王妃没有意思要福气眼前的将士,却是自己也跪了下来,朝着他们叩上一叩,缓缓说道,“有劳各位送王爷回来,我在此拜谢各位了!”说完,又是深深地一叩首。
礼毕,众人随着王妃的脚步近了内廷,将廷王的尸首放于内殿的棺椁之内,王妃安排众人吃了饭,才各自回房睡去。
前两夜,宸妃都在彤太妃屋内侍奉着,一直没有睡觉,今日太妃情况安稳了她才肯睡去,我跟着她被安排到了北院一处僻静之所而住。
这大概是宸妃入宫之前常常小住的地方,她轻车熟路,不用下人指引,自己便寻到了处所,这一夜,我们睡得很沉。
黎明时分,大概鸡还没叫,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
“是何人在外吵闹?扰了本宫休息,绿荷!”沉睡中的宸妃被吵醒了,她厉声呼喝着,把我给吵醒了。
“绿荷?哦,想起来了,是她侍婢的名字!”宸妃生气可不是件小事,睡眼朦朦胧胧的我,赶紧起身应了声,披上衣服,出门看个究竟。
冬天的早上有多冷,你是知道的,何况此时天还没亮,正是最冷的时候,我拉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在一片漆黑中寻找着人影。
“嗖嗖嗖!”
“刷刷刷“
我还未看清,就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不不不,那声音连续着不间断,应该是一片。
我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从天而降,手中持着一把宝刀,在冷冽的寒风中,那把刀透着蓝色的微光,身份耀眼。在他身后,是排被拦腰斩断的大树,那树最细的直径也有足球般大小。
我靠,搞什么,大冷天的不睡觉,跑着儿来伐树!
虽然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可是熟睡中被吵醒气不打一处来,胆子也就大了些,何况我背后有人啊,宸妃呀,谁敢惹她就是嫌命长。狗仗人势就狗仗人势吧,我呵斥道,“搞什么搞,大早上的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耽误了宸妃娘娘休息,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那男人听了并没有回嘴,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默默抱着刀纵身一跃,不知道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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