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马不停蹄,开始大量招募水手。
这时候就看出来,为什么要来谭门找人了。
在其他地方招募水手,别说去黄岩岛,只要说去南海,你就招不到人。但是在谭门,大家一心一意就想去南海。大家都是听着祖辈在南海打渔的故事长大的,早就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况且南海又是出了名的钱多,只要去那边折腾一趟,半辈子的钱都出来了,不比做其他的强?
很快,我们就招募了一堆棒小伙,出海经验足,精神也好,都安置在酒店里,好吃好喝供着,随时可以出海。
我们总算放了心,现在船坚人壮,武器装备又足,跟三十年前相比,胜算要大了许多。
谭老一直以来皱眉不展,现在也渐渐放了心,不停在船厂和酒店之间跑来跑去,来回嘱咐着一些小事,看起来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年。
很快,出海的日子就到了,大家都换了衣服,在海边隆重祭奠了海神,喝了血酒,最后把酒碗恨恨摔碎在礁石上,开始上船。
虽然船上有最新的全球定位系统,谭老还是不放心,他拿出了《更路簿》,在那指挥着开船。
他给我解释,这《更路簿》其实就是古代的航海图。这个“更”,指的是船航行五个小时的路程,差不多是十海里。《更路簿》最主要的就是标注了去南海的航线,差不多有17条去西沙,200多条去南沙群岛的路线,还包括南海几百个小岛、礁石的详细记载,非常实用。
海猴子则捧着一个茶杯,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时和一些年轻船员打个招呼,活着开个玩笑,活跃着船上的气氛。
他见我走过去,也拖了两个躺椅,跟我躺在上面聊天。
我问他,都说南海危险,这危险主要是指气候,还是指的政治危险?
他说,气候当然是危险的,但是哪里不刮台风呢?咱们谭门自古出海去南海,从明朝开始就有了,啥气候没经历过,但是也没有退缩过。咱们现在说的南海危险,主要还是政治问题,南海边界不清,菲律宾、越南,他们派军舰封锁了海面,对咱们这边的渔民说抓就抓,说打就打,再不济也要罚款,搞的你倾家荡产,所以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去了。
我问他,那你出海时有没有被抓过?
他笑了,像我这个年纪的,但凡还活着的,就没有不被抓过的。我第一次出海,就是被抓到得菲律宾。我们当时在黄岩岛北边,这里按说肯定是咱们中国的海域,但是根本不行,那狗日的菲律宾狗把枪一架,赶紧停船靠岸,我们一停船,上去就是打,然后把我们连人带船全部扣押了。
后来,我们就被押往马尼拉,他们给我们一个文件签,签了就没事了,就送我们回国。那个是英文的,有懂英文的就说,这个不能签,这个文件是啥“非法越界捕捞文件”,我们要是签了,就是说我们承认黄岩岛这片海域是他们菲律宾的,那就是卖国贼,所以打死也不能签!
我们就在那硬扛,挨打,挨饿,就这么关了大半年,才给我们放出来。等我们放出来后,那船上的各种设备,都被菲律宾这帮死猴子给偷走了,船老大血本无归,最后一家人全都跳海了。
他最后感慨着:“当时啊,我们都在想,国家啥时候能来接我们?按说咱们国家也不小啊,也有钱啊,援助非洲,援助朝鲜的,为啥就不敢动这菲律宾呢?有时候想想啊,也挺憋屈的,就觉得我们这些打渔的都知道爱国,但是国家不爱我们……”
我也跟着叹息,却又没话说,问他南海一直都是这样吗?
海猴子说,听说最近好一些了,咱们国家也派了一些渔政船在南海巡逻,不管能用不能用的,好歹也能吓唬吓唬菲律宾猴子。
我说:“那咱们要是遇到菲律宾猴子咋办?”
海猴子笑了:“放心吧,他们不会去蜈蚣岛的。”
我问:“为啥?”
他看着茫茫大海,脸色渐渐严肃了:“因为,那地方没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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