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害怕了,问他:“那,瞎子,你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也犹豫了,说:“自从那次你这样以后,俺也担心你是不是着魔了,也找了一些人去问。有一次,俺去簋街那边吃饭,有一个老喇嘛去雍和宫朝拜,天太热,他估计是中暑了,晕倒在路上,俺赶紧给他背到树荫下,喂水喂饭的,折腾了大半天,终于给他救活了。
“那喇嘛汉语说不了几句,再三感谢我,还要把自己戴了一辈子的念珠送给我。当时俺就跟他说了你这种情况,问他这种是不是中邪了?”
没想到,那个喇嘛听俺说完,他却念了好几句佛,说:“这不是中邪。”
“俺就问他:那不是中邪,是咋回事?他当时结结巴巴说了好多,都是藏文,俺也听不大懂。后来,他就用汉语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个词‘转世’。”
“后来俺自己回去找人问了问,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好像西藏就有这么一个说法,平时一个好好的人,挺正常的,突然大病一场,然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的话了啥的,都完全不跟以前一样。有人就说,这个就叫做转世,相当于他上一世的记忆又回来了,所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说:“小七,你该不是啥活佛转世吧?”
我又气又急,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他又自言自语:“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不然为啥那么大了,还是个处男……”
我没时间跟他胡扯,赶紧打断他:“瞎子,你说的西藏那种转世,我也听说过,不过我觉得可能不大对。”
瞎子问:“哪里不对?”
我说:“你想啊,那活佛转世后,确实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大变,生活习惯都发生变化。但是他一旦变化后,就不会再变回来了。我这个不是啊,我这个平时都挺正常的,就是偶尔不大正常,这个有点儿像是精神分裂啊!”
瞎子说:“那完了,小七,搞了半天,原来你是个神经病啊!”
我大怒:“你大爷才是神经病哪!老子现在在跟你好好说话,你还能不能说了?!”
瞎子出来时,穿的衣服不多,这时候在甲板上冻得直打哆嗦,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蔫蔫地说,外面太冷,咱们还是进屋说去吧!有酒有菜,你就是说到天明都没事!要是再在这边喝一会儿冷风啊,别说你了,连俺都得冻成神经病!
我怏怏地跟他进了船舱。
这次我们订做的船比较大,船也是几层的,有独立的客房,我和瞎子两个人分到了一间。
瞎子这人是个老光棍,平时没啥爱好,生活也就剩下一张嘴了,所以他特别会整这些吃的喝的,我们刚坐下,他就麻利地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瓶牛二,直接咬开了,又拆开了一袋腊鱼,一袋酱牛肉,一袋油炸花生米,还有一盘椰子干,铺满了一桌子,然后自己脱鞋上床:“来,小七,坐啊!坐!”
我说:“这可是船舱,你还以为是你的东北大炕啊!”
瞎子说:“咳,都一样,差不多!”
他没找到酒杯,就直接把酒倒在了茶杯里,递给我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辣得他龇牙咧嘴的,连吃了几块酱牛肉,说:“还别说,这酱牛肉吧,还得是月盛斋的好,有嚼劲儿!”他又劝我,“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有啥想不开的,多喝点儿就好了!吃,猛吃,猛喝!”
我也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一股火油顺着喉咙流下去,辣得我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多了。
这人吧,身上一舒服,心里也跟着舒服了,天大的事情,也不是个事了,朝外面看看,外面白茫茫一片,像是下了一层雾,我的情绪也上来了,跟瞎子拼命喝酒,在那扯着喉咙大声说话,想着自己喝醉了也好,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喝醉了就过去了。
喝到最后,我终于筋疲力尽,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瞎子早就滚到了床底下,在那拼命打着呼噜,我想给他拽到床上去,却怎么拽也拽不动,就拽下来一床被子给他盖上了。
自己稀里糊涂地爬上床,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在睡觉前还在想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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