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赫这话说得实在,一点刻意成分也没有,虽然听起来好笑,但却是大大的实话。刚刚见识了殷雪的支持者,范逸丝毫不怀疑若是张赫真把她伤着了,会不会被那些男弟子天天上门挑战,直到被打残了。
不说其他,若真如此,就是范逸自己也绝对不会饶过他。
笑了笑,范逸又道:“这又另说了,救你本也不是难事,况且我觉得你在阵道一途天赋不错,倒也值得栽培。”
若是往日里听到别人这么赞他,莫说是六祖,就是一个在山上扫地的老头张赫也会高兴一番,可是今天张赫刚刚错过一粒上品仙丹,一想到自己修行上的资质,他就一阵郁闷,觉得自己上好的天赋却生错了地方。
若要让他再选,他倒宁愿自己得一个中等偏上的修炼天赋,而丢了这阵法的天赋。能够修炼最起码还有长生的可能,可如今莫要说长生,就是天境对他来说也是鸿沟一般,难以跨越。
看出了张赫的心思,范逸知他可惜那粒仙丹,便宽慰道:“修行一途并非仅有一条路,你怎知阵道便炼不成元神,得不了长生?前人那终是前人的话,你在阵法上的天赋,便是前人也未必有能及得上的,既然修行不成,为何不索性就赌上一赌,也好过坎坷修行,最后落得个一事无成?”
说这些话其实范逸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不过他在看过二叔那本《阵道》,对阵法确实也算有些心得,万般法门皆通大道,就如同佛门释家祭炼舍利,修得金刚躯体,成就本我世界,魔门神宗煅炼肉身,恢复上古神魔血脉一般,也不是修炼元神的路子,可不照样能获得长生?
听了范逸的话,张赫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六祖此话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弟子从未有过这般打算,在阵道方面大多凭靠的是自己摸索,同门师兄弟有恩师指点还极容易错了方向,与大道无缘,我一个小小弟子若是独自摸索,怕是天赋再好也没用啊。”
张赫说出这番话来,便是已经有些意动了,范逸趁热打铁,掏出一个玉瓶来给他:“这是五粒玉清丸,分半月服下,也足够你养好伤势了,一个月后,你来我住处,我授你一粒乾元换骨丹,虽说是叫你修炼阵道,但其实说起来这样或许不但不耽误你的修炼,反而还能让你进境快些,你且先试着,就算失败了又如何?如若不成我便去四师兄那里为你求一粒龙虎筑元丹来,也算消了你的损失。”
说着,他再信手一招,拿出一本书来,递给张赫:“这本《阵道》乃是我偶然得来,里面的阵法便是我现在也觉得玄奥异常,这里仅是一篇,若你修炼有成,便来我这里索要下一篇,若是不成,便刻苦修行去吧。”
双手捧过六祖递过来的书,张赫心中激动,能蒙六祖相救对他来说已是莫*耀了,如今六祖不但赠他仙丹灵药,更是传了自己一篇秘典。
说实话张赫虽然自忖修行阵道也难有成就,可真让他放下,他却一万个舍不得。
身为一个籍籍无名的低代弟子,张赫用自己的天赋在这次评比中大出风头,一跃成为仅次于洛羽师兄的同辈第二高手,他怎么还能放弃阵法?
如今六祖不但鼓励他,还给了他这么多好处,张赫再不犹豫,点头应允道:“六祖大恩,弟子永世不敢相忘,他日若有驱使,弟子万死不辞!”
闻得此言,范逸也不回拒,只是摆了摆手,这才说道:“此路之前从未有人做到,你若是成功了,便可开一派大道,功绩比起清一道祖也只高不低,前路坎坷,你须多加自勉,修行一途未有捷径,修海无涯,勤苦为舟。今后如有不通之处,可来问我,若我不解,还有五位道祖,你毋须太过担忧。”
“嗯!”重重地点点头,张赫双眼放光,似是连伤势也好了许多,脸上红光满面。六祖一番话说的他心中豪情万丈,只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修行阵道。
功绩盖过开派祖师?那是张赫从来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不说昆仑一脉,就算是修真界随便一个小门小派的开派祖师,哪一个不是天纵奇才,独创一套法门?若是自己真将阵法入道,修出元神来,那岂不是在玄门之中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甚或能脱出玄门,与佛道魔门三大法派并立也不无可能!
想象前景,张赫只觉无穷动力*全身,心中那一点担忧化为乌有,对眼前的六祖也不由得心生出顶礼膜拜之念。天赋在自己身上,可是大胆想出这条路径的,却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六祖,想到他进门只有三年就结出元丹,跻身天境,若他不是辈分奇高的话,张赫都想倒头拜师了。
等张赫终于稳下了心神,范逸再劝勉他几句,便将他带出了鳞境。来时匆忙,都没有跟双儿打声招呼,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外面等着,出来见已经没人了,范逸松了口气,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张赫送回了住处,这才回了自家。
在鳞境中耽误了大半日,范逸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看着西方漫天红霞,煞是好看,范逸便放慢了步子,欣赏起昆仑晚景来。
范逸有所不知,这昆仑晚霞乃是昆仑山上七处奇景之一,每当晴天黄昏时,昆仑山顶便能看到日落处升起片片彩霞,彩霞就似紧挨着山巅,触手能及,还不时变幻着形状,一会儿有如奔马,一会儿似若处子,飞鸟鱼兽,无所不成。
关于这晚霞奇景还有一个传说,据说这是千年前一位女祖师某日踏云采药归来,乍见天空晚霞美妙非凡,心中一动便花费了数年功夫将这些云朵祭炼出来,这才能让它有了诸多变化,从不消散。
这样说来这些晚霞就都是那位女祖师祭炼的法器了,能将如此多的云霞炼化出来,那位女祖师修为怕是不比如今的五祖低了,甚或是练就元神之辈也不无可能。
总之,在昆仑山上,所有成就道侣的年轻弟子总喜欢结伴寻一处寂静之所观赏晚霞,如今路上清静,但说不定在哪一处山石中,就有男女在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呢。
知道双儿在家中等着自己,范逸也不敢多做停留,见红霞渐暗,月影出头,范逸心中畅怀,微笑着加快了步伐。
走进院落中,范逸刚要喊一声提醒双儿自己回来了,可神识中却先发现了一个人,气息略有些熟悉,范逸稍加思索便想起来了,这不正是今日方才见过的门中新任掌门,苏常叔么。
范逸走进屋内,苏常叔见是六祖回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范逸自持身份,倒也不与他客气,受了他这一礼,这才问:“苏师侄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弟子确是有事才来叨扰六祖。”点了点头,苏常叔见六祖左右望了一下,心中会意,说道:“双儿姑娘方才久等六祖,不见六祖回来就出去找你了,让我在家中等着,此时想必也快回来了。”
“嗯,”点点头,范逸也不否认,将苏常叔让进自己房中,点了座位,自己在主位上坐下,这才淡然问他:“劳动你这新任掌门来,想必不是小事,我这六祖当的可一直都是闲散之人,有什么事能分落到我头上?”
这话说的不轻不淡,范逸一心修炼,很少愿意花费心思在俗事上,不过虽然心中略有排拒,但他也没开口拒绝,一来身为昆仑的一员,范逸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再者能劳驾自己做事的,苏常叔绝对没这个资格,想必是五祖寻他来的。
五祖对自己亦师亦兄,他们要自己去做什么,范逸是怎么都不会拒绝的。
果然,听出了范逸并不怎么热心,但也没有拒绝,苏常叔便直说了:“今日评比结束后,师尊来找我,说是五位老祖得知六祖修为已达天境,该是出去历练了,正好本门最近出了一件事情,便让六祖顺便把此事解决了。”
“哦?”微微有些惊讶,范逸本来还想什么时候找个理由去跟五位师兄说说,自己下山历练一番,没想到他们都已经为自己打算好了:“五位师兄想的倒也周全,我还寻思什么时候去跟他们商量这事呢。需要我做什么事情,苏师侄且说来与我听听?”
闻言苏常叔不敢怠慢,连忙将五祖吩咐下来的事情说与他听:“弟子接了五祖及师尊之命,愚掌昆仑,三月前曾送了帖子给与我昆仑交好的各派,邀请各派掌门前来观礼。帖子共送出十七份,但却只有十六名送帖的弟子回来,经核查没有回来的那名弟子去的是青云山明家。就在前几日,明家来信了,说那名送信的弟子在他们明家惹了祸事,被留了下来,要我昆仑派派人去谢罪领人。”
“五祖知道此事了?他们要我去谢罪?”闻言眉头轻轻一挑,范逸沉声问道。听苏常叔这么说,似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貌似用不着自己出马吧。
在昆仑山上呆了这么久,对于修真界,范逸如今还是有些了解的。现今能与昆仑山相提并论的玄门大派,就唯有东海三仙岛,此两派执玄门道家之牛耳,与佛门三寺,魔门四宗同为天下大派,乃是海内修者顶礼膜拜之所在,谁敢轻易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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