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军中军的大营离这些流民大队约有里许距离,与乱糟糟的窝棚区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营帐一座挨着一座,横平竖直排得整整齐齐,纵横交错的营内道路将营区分隔成独立的一小块一小块的.中军大营之外,栅栏将他们与流民区分开来,栅栏之前,是林立的拒马,鹿角,更前方,便是一条深达一米有余的壕沟,通往大营的几条道路的前方,巨大的床弩闪着寒光的利箭将道路封死,想从这里突破进大营,便得用生命来开道.这是典型的汉军扎营特点,只不过现在汉军在栅栏之上,还拉上了铁丝网而已.
横刀策马顺着道路驰进中军大营,大营之内,沿着栅栏方向,一个个持矛佩刀身着甲胄的士卒肃然挺立,与外面的乱糟糟的场景相比,中军大营之中却是非常安静,虽然这里面也正在开饭.一个个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依次从伙房领取自己的那一份伙食,与外面不同,这里却不是吃粥,而是干饭,并且配有两菜一汤,一荤一素.
横刀翻身下马,瞄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士兵,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从远处看,中军大营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中军大营里的士兵却很清楚,眼下的中军大营可真是只有一个空架子,除开前营这些排场子的士卒,整个营里,空空如也.
白羽程,魏志华带着中军大营的主力,早就离开了高唐城下的大营.营内虽然旗帜依旧,却早已不是往日风景了.
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亲兵去领了横刀的午饭,与一般士兵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荤一素一汤,坐在桌边,三两下便将午饭塞进嘴里,说他不紧张那是假的,如果此时高唐城内的朱巍突然率军杀出来的话,自己可就只有带着这营里的几百人跑路了,至于那些难民,可就顾不得了.
不过看样子,高唐城内的朱巍是没有胆子杀出来了,麻阳一战,将他打寒了胆,他手里的本钱,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等援军?横刀嘿嘿冷笑了几声.
几名军官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来自汉军,彼此之间自然也不需要什么掩饰.
“在流民之中选招士兵进行得怎么样了?”横刀问道.
“非常顺利!”一名军官笑道:”好几万流民呢,剔除老弱妇孺之外,有资格成为我们士兵的超过两万人,但按照我们汉军的招兵规定,进一步剔除之后,五千人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正在工作,目前已经挑出了第一批一千人.”
“嗯,宁缺勿滥,这一直便是我们汉军招兵的基准原则之一,先挑出来的一千人,准备将他们送往后方,既然符合我们的规定,可不能让他们现在便白白地便送了性命,送到蓬莱岛上去训练几个月半年的时间,便是一个合格的汉军士兵.”横刀道.
“将军说得是!”几名军官都是连连点头.
“这项工作要抓紧,汉王要在一到两年之内便彻底解决齐国的问题,这首要的便是我们能不能达到预定的目标,所以,扩充实力便是我们最要紧的事情,现在我们不用考虑后勤,不用担心退路,如果还办不好这件事,哪我们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明白!”
“都去办事吧!”横刀挥挥手道.
距离高唐城五十余里外的银盆山,离开高唐城下的白羽程和他的主力正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来自即墨的援军.白羽程从高唐城带来了两千人,而虎头也从蓬莱岛带来了二千刚刚结束训练的新卒加入到了他们之中.
围城打援,最简单,也是最精典的战术,如果再配上他们现在流匪的名头,对付正在风头之上的田富程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此时,白羽程,虎头,魏志文等几人都盘坐在地上,目光盯着他们面前的一个沙盘,这是来自积石城军事大学参谋科毕业的学员们的杰作.
拿下麻阳,朱巍退守高唐之后,数十名参谋便潜伏到这里,将这里的山山水水,尽数测绘了下来,制成了精细之极的地图,当这张地图摆到白羽程面前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叹服这些实习参谋们的本事,先前他可没有这份心思,只是派出斥候,大致的了解了一下高唐周围的地形,但这些参谋抵达不久,便已经将这里所有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了.
今天,参谋们在几员大将面前摆出的这个模型,是他们临时用水和了泥土,当着白羽程几人的面,将银盆山周围的地形惟妙惟肖地摆了出来.
“白候爷请看.”参谋中的领头者赵一安指着面前的沙盘,”这里是金象坪,这边是石桥坪和瓦屋场,来自即墨的援军必须要通过这三处的交汇点,而我们的伏军也便会在这里伏击他们.虎头将军在金象坪率先发动,骤然遭袭,对手必然会向石桥坪退却,而魏将军便在石桥坪再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为什么他们会向石桥坪转移而不象瓦屋场呢?”魏志文有些不解地问道,”按照你们的布署,在瓦屋场可是没有一兵一卒的.”
“因为石桥坪通向太平店,而瓦屋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赵一安点了点瓦屋场在沙盘之上的位置,魏志文看着那里的地形,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会布置少量的兵力在瓦屋场故意露出一些痕迹,如果齐军将领够高明的话,他一定会去打探一下,而打探的结果会让他更下定决心向石桥坪退去.”赵一安接着道.
“那我肯定是在太平店给予他们最后一击了.”白羽程微笑道.
“不错,候爷率一千五百新卒便在太平店痛找落水狗!”赵一安笑道:”这些新卒刚刚上战场,恶战险仗让他们去打,还是有难度的,但顺风仗就不一样了,可以让他们大涨士气,增强信心.当在两地连续遭袭的齐军赶到太平店时,必然已是损失严重,士气低密,此时再遭打击,必然会军心不稳,溃灭只在转眼之间,这样的仗,最适合这些新卒来打,但却又需要白候爷这样的经验丰富的老将来指挥方才不会出乱子.新兵嘛,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出些小乱子,虽然无伤大局,但我们训练这些新卒不容易,多损失一个,也让人心疼啊!”
“是这个意思!”白羽程哈哈笑道:”叶尚书派了你们来,果然是让我们这些统兵的将领省心了,你们管策划,我们只管打仗,以后我可就省心了.”
“白候爷过奖了!”赵一安躬身道:”我们这些参谋,所学的只是具体某一场战争的战术动作,大战略方面,我们可是不通,大主意还得候爷来拿,我们只不过是拾遗补缺而已.”
白羽程一笑起身,这个赵一安不但本领出众,而且为人也极其圆滑,未来前程可期啊,此人现在便是这一期参谋科毕业的领头羊,而叶重正在兵部筹建的参谋本部,将来必然有此人的一个重要的位置,现在的赵一安还不知道,将来的参谋本部可是会参与汉国的整个大战略决策的.
“按照赵参谋的布署,各自行动吧.全歼了这股来援高唐的齐军,将咱们的二公子打痛,接下来,咱们便有时间休整,扩充实力,然后等着左右逢源吧!”白羽程大笑道.
将领们哄然应喏,片刻之后,军队分成了三路,分别向着金象坪,石板桥和太平店而去,赵一安却带着几个参谋,向着银盆山的最高点爬去,他们将在哪里,观察整个战场的变化,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亦能随时应变.
田富程往援高唐的援军在陈涛的率领之下,几乎是以日夜兼程的方式向着高唐城方向前进,虽然朱巍派到即墨的信使强调了红巾军的战斗力,但无论是田富程还是陈涛,对这份报告都持着怀疑的态度,流匪的战斗力怎么样,陈涛是有亲身体验的,因为他便率军剿灭了数股流匪,看似人多,但实则上却是不堪一击,最难的不是击溃他们,而是如何彻底的歼灭他们.他让朱巍的信使带了几名护卫提前出发,告知朱巍自己即将抵达的信息,要求朱巍在自己发动进攻的同时,出城与自己前后夹击,将这股流匪彻底歼灭于高唐城下.
自己所率领的这三千精锐与朱巍的麾下加起来,陈涛自觉便是十倍于己的流匪,也不必放在心上.这三千精锐,可是二公子留守在即墨的精悍之师,五百骑兵,二千五百步卒都是二公子的心腹嫡系,战斗力远超一般部队,如果不是高唐的安危身系着汪沛进攻平陆的成败,只怕二公子还不会派出这样一支部队来.
不断提高行进速度的陈涛自然不知道,他派回去的信使此时已经落到了红巾军的手中.
几条绊马索,便轻易地将毫无防备的这几名齐军放翻在地,红巾军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跌得七荤八素的齐军四马攒蹄地捆了起来,拖到了一边的树林之中,当信使抬头看见红巾军的大旗之时,脸上顿时显现出绝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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