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抵达长平,运来了我们急需的武器辎重,这是大功一件!”高远看着诚惶诚恐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张会,笑道:“来人,给张先生看座,看茶。”
“多谢大王!”
“走吧,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你是如何走完这段路的,说来我听听,说实话,按我的估计,以为你们还需要个十天左右时间的,几乎节省了一半的时间,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上谷到晋阳的这段道路可不好走啊!”高远看着张会,问道。
“小人的这点微末本领,如何入得大王法眼,实在不敢耽搁大王的时间。”张会小声道。
高远大笑起来,“看来张先生是怕我们知道了你的秘决是不是?”
“不敢,不敢。”张胖子敢紧连声道,“大王如果真要听,小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是要听,你不要以为打仗就是军队的事情,其实说起来,有时候,后勤辎重的保证比军队的战斗力更要重要,说来也简单,没有充足的后勤保障,军队士气再高,也是巧妇难为夫米之炊嘛,难道让士兵饿着肚子打仗,大家还干劲头儿十足?当然不排除个别情况,但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我们大汉军队永远也不要出现。”
听到高远说得真切,张胖子一下子便来了劲儿,当下便将自己从备料到人工,从途中的安排等一切,竹筒倒豆子,说了一个一清二楚。末了加上一句,“当然这也是大王威信卓著,一听是为了大王亲自指挥的战事,小人手下那些人一个个是斗志昂扬啊,一天只睡上一两个时辰,也干劲十足,就像小人,这一路行来。身上的肉足足掉了十几斤,但仍是精神抖擞,只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
听着胖子的话,屋内的众人都是大笑起来。果然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这马屁拍得不显山不露水,而且是结合实际,显得更加真心诚意。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利润可就基本没有了。替军队运送后勤辎重,利润本来就薄,全仗着量大,你这样一搞,这一趟就算是白干了,甚至还是倒贴一些进去呢!”被张胖子这么一拍,即便高远,也觉得通身舒泰。
“亏是要亏一些的,但风物宜长放远量,怎么能只看到眼前这一点点利益呢。做好了这趟差事,我便算是入了大王的法眼,以后还能亏了小人不成?日后大王征秦伐楚,有的是小人赚钱的时候。”说到生意经,张胖子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浑然忘了眼前的人是谁了。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了。”高远笑吟吟地看着他。
看着高远的神态,张胖子浑身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啥都说了呢,心中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脸涨得通红,低下头来再也不敢做声。
“不得不说,你已经成功地钓上我这头大鱼了。”高远却浑没在意,“你的这一套很有想法。张先生,下去之后,你将这些东西总结一下,写一个条陈给我,不但要写上你的这些想法,更要将这一路上发现的不足和可以改进的地方也好好的考虑一下写进去。这完全可以成为我们以后在紧急情况之下运头后勤辎重的应急预案嘛!大家说是不是?”
屋内的一众大将都是连声附和。
从屋内告辞出来,张胖子只觉得浑身舒畅,宛如在数九寒天之中吃了一个麻辣火锅,每一个毛孔都透出一股子舒坦来,自己终于是博得了大王的欢心,从此以后,自己的张氏商会必将以此为台阶,一步跨入大汉顶级商会的门槛当中。
张胖子很高兴,赵希烈,李明骏等一众将领也个个是喜笑颜开,张胖子第一批运来的,全部都是军器,盔甲一万套,臂张弩五千张,配套弩箭十万支,神机弩两百台,配套弩箭十万只,腰刀五千把,长矛两万支,以及其它一些工兵铲,步兵多功能包等等,有了这些东西,在长平的赵军可是一下子就是鸟枪换炮了。
抚摸着冰冷的神机弩身,赵希烈想象着这两百台神机弩装上那些弩机发射台之后,在秦军展开进攻之时,暴射出如雨一般强力的弩箭的场景,身上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爽!”他在心里暗道。
“希烈兄,这工兵铲,只有五千把,干脆都给了我吧。反正现在长平防御体系也基本设置完成了,这玩意儿一时也用不着了。”耳边传来李明骏的声音。
“嗯,嗯?”赵希烈起初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随口应了一声,但突然反应过来,这小了没事专门要这些工兵铲做什么?一定有鬼。
“多谢希烈兄!”李明骏笑嘻嘻地上来便敲砖钉脚,一副生怕赵希烈反悔的样子。
“这可不行!”赵希烈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小子倒会钻空子,这里头有什么鬼花招瞒着我呢!”走到李明骏身边,打开他脚边的一个箱子,伸手从里头拎了一个工兵铲出来,入手微微一沉,凑到眼前一看,不由脱口赞了一声,“做得漂亮。”半孤形的工兵铲在光线的映照之下微微泛着寒光,竟是用上好的钢材打造,杂木打磨的手柄竟然分成了两截,赵希烈伸手一扳一拉,两截手柄喀嚓一声便合在了一起,上面接头之处,一截是螺栓,一边是螺帽,两下一套,看着不过尺途的工兵铲立时便长了近一倍,在手里挥舞了几下,随手往地上一插,哧的一声,坚硬的冻土竟然应声而开。
“好家伙,明骏,你可真够朋友,这样的好东西,居然想要独吞,是欺负我不知道吧?”赵希烈哼哼道,“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这玩意儿的,你刚刚可没有打开看过。”
李明骏眼见自己的小伎俩被拆穿,也不恼,笑道:“以上谷的时候,看到汉军人手一个这样的玩意儿,非常实用,挖沟砌墙,顺手无比。而且在战时,还能用来当武器,就这锋刃便是穿上盔甲,一下子劈下去。照样给他劈开了。”
“的确是好东西,你一千把,剩下的都是我的了。”赵希烈一挥手,哈哈大笑道。
“怎么也得一人一半吧?只给我一千把,太心黑了。”李明骏大叫真情为。
“我只还了一万人不到。我在这儿五万多人呢,这叫按比例分配,我是公道得不能再公道了。”赵希烈呵呵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工兵铲,扬长而去,剩下身后的李明骏不住的顿足道:“失策了,失策了。”
长平的军队开始换装,最精锐的一线部队首先换上了来自汉国的最好的武器,一台台的神机弩装上了早已砌好的堡垒,这些堡垒都经过经心的测算。每个堡垒之中,安装着两台神机弩,以保证能不间断的射击,这些看起来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布置的堡垒只有在战事爆发之后才会展露出他们的獠牙,因为在他们的射击之中,没有死角的存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保证能被神机弩照顾到。
赵澈的五千城防军,是最先换装的赵军。穿上了全套盔甲的他们,立时给人眼前一亮,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的确说得不差,这衣甲一换,整个精气神儿立马便上来了,穿着簇新的盔甲,提着刚刚开锋的武器,五千城防军顶到了防线的最前方。好钢也用在刀刃之上,作为西赵军队之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他们也被赋予了最艰苦的任务。
就在长平因为汉军的支援物资开始抵达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乐天溪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时刻。
江福矛将一个爬上坎来的秦军刺下去之后,溪沟的对面,秦人的鸣金号角又响了起来,看着潮水一般退下去的秦军,江福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从自己站着的一块巨石之上滑了下来,手里的长矛竟然在最后一刺之中,竟然别断了,随手抛掉半截茅杆,从地上捡起一根阵亡同伴的长矛,再撕下一截布条,用心地缠了起来,虽然还只打了几场仗,但江福现在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老兵了,用布长缠上矛杆,能在刺杀的时候,更好地用上力道,免得沾了血的手打滑,在战场之上,一砍不如一刺,一刀斫下去,不见能得要了敌人的命,但一矛捅穿,神仙也难救。
“小福子,先吃点,那些狗日的一会儿就又会攻上来了。”另一边,肚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的螃蟹扔过来一个带血的馒头,看到螃蟹现在的模亲,江福便想笑,这家伙现在套不上原来的皮甲了,只好找了两根绳子将皮甲绑在身上,人也显得更厚,看着倒真像一个螃蟹了。
“谢谢螃蟹哥!”江福接住抛过来的馒头,咬了一口,冻得跟石头似的,一边咀嚼着馒头,一边从石头后探出脑袋看向对面。
“螃蟹哥,我们还要守多久?”从地上掏了一把稍微干净一些的雪塞进嘴里,江福含糊不清地问道。
“应当还要守一天。上头说要守三天,现在不是只守了一天半嘛,再守一天,我们就可以准备后退了。”
“狗日的秦人也厉害,硬是不怕死。”江福看了看沟底躺着的一层叠着一层的秦军尸体,啐了一口。
“秦人还是以前的秦人,但是老子人已经不是已前的老子们了。”螃蟹说绕口令一般的说着,“不管他来多少,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螃蟹提起了他的大斧子,就在一边的青石之上霍霍地磨了起来。他闲下来的时候,做得最多的就是磨他的斧子。
江福突然感到地面有些震动,他疑惑地站了起来,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地面都似乎在摇晃。
“螃蟹哥,地怎么在晃?”
不用他问,螃蟹已经跳了起来,抬眼看向他们的侧后方。
“我操他姥姥的。”螃蟹突然大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