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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昏倒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无法恢复的疲劳与痛楚,使得翔希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因为东方的天空已经逐渐染成深沉的红紫色。
虽然天使储藏舰还飘浮在天空中,却令人觉得一切都是黄梁一梦。上空并没有那个像是会通往地狱的空间,甲板上也没有刚才洒落的魔物鲜血。原本扣留下来的杰琵鲁姆飞船不见了,现场甚至没有任何魔人。
不过,仍有圣骑士们在场。他们就像是要将异端勇者团团包围一般,至于翔希则是被捆得更紧并且跪在现场。他身上有着虽然薄却极为沉重的铁环,那大概是劣化的超钢合金吧,重得甚至令他光是撑起上半身都没办法。
翔希抬起满是伤痕的肮脏脸孔一看,面前有三个身穿法衣的人影。
其中一人是律子枢机卿。她的伤势似乎没有造成大碍,虽然气色还不太好,却以自己的脚稳稳站着。
另一人有着健康的晒黑肤色,法衣上还穿了肩甲与胸甲,是一名高大强壮的男性。他是曾经担任第一圣骑士团团长的高强武神——安德柳枢机卿,有着威严表情的四角型脸孔,令人感觉比起权杖,他似乎更适合手握战斧或铁锤。
最后一人则是与律子同为神器的使用者,并且有张像是法国娃娃般的美丽容貌,美丽得甚至令信徒们赞颂为“女神姬”的秀佩浩雅枢机卿。
换句话说,目前所有枢机卿都聚集在天使储藏舰的甲板上。
除了以枪尖或剑尖指向翔希的骑士之外,所有人都立正不动,甚至好像有人因为过度紧张,连微微的呼吸声都压抑了下来。
唯一没有这么做的,是被赶到甲板角落的真琴。她察觉刚才的骚动之后就从司令室冲下来,不过现在毕竟是协会重要人物全部到齐的状态,在骑士们的阻挡之下,她没能获准前往翔希身边,就这么露出不安的表情。
“所以……我要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吗?我的脚开始麻了。”
接受聊表心意的治愈术之后,翔希被枪刺穿的脚掌已经止血了,不过痛楚还是很剧烈。老实说他身上现在的麻痹感并非来自正坐,而是来自于这份痛楚。
“你就继续逞强下去吧,也只有现在了。”
安德柳皱起黝黑的精悍脸孔这么说。
“预言者大人即将亲临现场,忍耐这段时间就可以了。”
秀佩浩雅以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这么说完,骑士们原本就已经非常紧张的情绪,在沉默之中更加紧绷。即使是真琴,看到这一幕也惊讶得瞪大眼睛。
秀佩浩雅这番话说完不久之后,舰桥传来广播。
“来自大神殿的超长距离传送阵已经启动连结,所有人禁止进入甲板后方中央。”
转瞬之后,开阔的甲板某处浮现一个魔法阵。魔法阵发出眩目的光芒,在光芒消失之后,则是留下了一个人影。
首先出现的,是脸上洋溢着宛如春风的温暖笑容的一名银发年轻人。然而这时翔希所见到他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之前的司教服,而是与眼前三人相同的法衣。
“费利奥……司教?”
“……好久不见了,翔希。不过以这种形式与你重逢,实在有些遗憾。”
曾经在东京神殿并肩作战的他,如今微微低头露出落寞的表情。
虽然翔希无话可说,不过其它枢机卿并非如此。
“费利奥,你的法衣是……原来如此!”
“这样啊……你受命升格为枢机卿了吧?”
“真不愧是费帅小哥呢~”
对于同阶级的三人所发出的不同感叹,费利奥向他们分别予以致意,然后朝着这时再度浮现的魔法阵单脚跪地,律子等枢机卿见状也低下头来。
忽然间,包括押着翔希的几名骑士在内,所有骑士连忙同时学着费利奥跪了下来,这是非常罕见的状况。
终于,魔法阵的光芒消失了。
之后留下的,是一名宛如魅子的纤细女性身影。
身穿仿佛白雪映照的纯白薄长袍,从头上帽子露出来的头发也是白色的。但那并不是年老的象征,而真的就是透明纯净,宛如新织丝绸一样美丽的白发与白色的柳叶眉。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像是牛铃的古老小钟,或许是身为预言者的证明吧。
虽然她内向文静的美貌比起魅子毫不逊色,然而她那双应该也很美丽的眼睛,很可惜是完全闭起来的,眼皮就像是在沉睡一样紧闭着。
“……费利奥?”
“所有人都在向您致意。”
这样的对话显示了她的状况。讽刺的是,能够看穿一切的预言者,眼睛似乎是看不到的。她手上所握的并非神殿协会高级干部所持的权杖,而是视障者所使用的手杖。
“那么……各位,抬起头来吧,请放轻松就好。”
就算是这么说,又有谁敢这么做呢?骑士们之中无论是谁,都只是微微让头动个几厘米而已。
不过只有翔希,就这么有些愕然地从正前方凝视着她。
有时甚至会以残酷手法追杀恶徒的神殿协会——站在其顶点的人,居然是如此梦幻的女性……甚至令翔希感觉这才是一场梦。
“费利奥,勇者殿下在哪里?”
“请笔直向前走。”
此时,起身的费利奥轻触预言者的手臂,像是要搀扶她一样引导她前进。即使她得到他人的协助,依然以手杖左右轻敲地面,确定没有障碍物才缓缓前进。在其它枢机卿待命的时候,她来到了翔希面前几步距离的地方。
“勇者殿下……”
“呃……是的,我是长谷部翔希。”
因为依然跪着所以从下方传来的声音,使得预言者低下头来。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不过即使如此,翔希还是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
就像是感觉到这样的目光,预言者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翔希。从现在开始,我将代理天主在这里召开神的法庭,可以吗?”
翔希以镇静得令人惊讶的心情,毫不畏惧地点头回应。
所谓“神的法庭”是一种形式。对于神殿协会有明显影响力的人,如果协会要将其逼上绝路的话,就会使用这种方式。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不惜这么做也要除掉当事人的理由,就不会进行这样的程序。
换句话说,这是注定一死的仪式。
但相对来说,这也让翔希的内心进入明镜止水的境界,因为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了。
身穿肩甲与胸甲的枢机卿——武神安德柳,以符合他这身体格的响亮声音述说翔希的罪状:“其一,之前关东机关发生政变时,即使知道消息也为了让自己抢功而疏于报告!其二,在家中藏匿魔人!其三,带着这名魔人逃到魔人的巢穴!其四,协助魔人组织杀害多名圣骑士!”
“臭大叔,给我等一下!”
忽然破口大骂的是真琴。她以锐利得令旁人流下冷汗的话语,滔滔不绝地说:
“什么叫做借由关东机关抢功啊?你们这些做壁上观的人居然敢这么说?听说连经营委员会的那些老头哭着求救时,你们也一样不予理会,这件事情现在到处都在传了!”
真琴想往前走,不过还是被骑士们挡下。然而她就像是要将声音传出去一样继续大喊:“这次还不是一样!要是没有长谷部同学的话,这艘船现在已经沉了!这个世界已经被魔物的漩涡吞噬了!因为你们想要打开门的关系!”
但是即使真琴再怎么紧咬不放,还是无法说服枢机卿们,更没有人把她的话听进去。以律子来说,她因为被耶鲁希恩打伤,所以在魅子觉醒时是昏倒的状态。正朝着真琴满怀歉意摇头的她,完全不记得当时的状况。
“你……你们也有看到吧!也有听到刚才他跟魔人魅子的对话吧?你们知道魅子出手帮忙的原因吧!”
真琴朝骑士们寻求同意,他们果然没有回答,或者说就算想要回答也没能回答,因为枢机卿与预言者就是如此绝对不可违抗的存在。
只要真琴将视线投去,他们就移开目光,像是要将眼神隐藏在面甲的影子后面一般。
“真是……没种!”
“这里是预言者大人面前,希望你的妄言能够到此为止。”
安德柳这么说,秀佩浩雅接过他那番话继续说道:
“无论是门曾经打开的痕迹,或是有魔物从回廊降落的证据,很可惜都不存在。”
“既然这样的话,飞船还不是也不见了!长谷部同学杀害圣骑士的证据也……”
“关于这一点,应该会有很多圣骑士作证吧。”
听到安德柳这番话的瞬间,真琴的表情因为愤怒而铁青。
“原来如此……你们原来是这么回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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