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了雨的声音。
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文件,女医生隔着窗仰视着天空。透过从那为了换气而稍微打开的窗,能看到从早上开始就被沉重的灰色的云所覆盖的天空,终于开始下起雨来。时间是上午十时。早上天气预报告知的是从傍晚开始下一小时的雨。真是没有耐性的云呢,女医生静静地叹道。
把圆珠笔放在桌面上,女医生闭上了因工作而疲劳的眼睛。然后就这样让雨的声音传入耳中。没意识地,周围的响动都好像被吞没了,只有微薄的雨声。
这里是女医生工作的医院内的一室。光流脉统辖管理本局,通称为“本家”的组织的附属设施。不停发出噪音的来源,在房间中是陈旧的空调,房间的外面是被日常业务紧迫的护士和空闲得十分无聊的入院患者。
听到了像是小孩子的笑声,女医生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算是开着窗,她也为自己能够察觉到下雨而感到有点自豪。凝视着打在窗上的雨点,女医生小声说道。如果实际用手触摸的话,十一月下旬的雨是相当冷的吧。
根据天气预报,今天的最高气温也只有十度。
稍微用手指揉了一下眼皮,女医生重新开始进行文书工作。绷紧神经,总结着现在入院的一部分患者的相关资料。
单人病房001,一般人。四岁,男。从特殊团体久画均精的用地内救助,轻伤。身体和精神,已经恢复到了健康水平,无需继续治疗。马上就要做出今后的的处置决定,预定出院。
单人病房002,光流脉使。十六岁,男。在特殊团体久画均精的用地里和外敌接触,重伤。全部内脏器官受到了七到九成显著的损伤。因为初期的处置,无效治愈体质从第四阶段进展到第五阶段。为了防止进展到第六阶段,现在有必要以丙种类的术药为中心来治愈。每隔一小时注射四十三B药剂,强制低下意识到二到三层。谢绝会面。出院时间未定。
“以上,是根据负责人的指示。”
面无表情地看着圆珠笔的前端,女医生下意识间说出了自己所记述的东西。
单人病房003,普通人。十六岁——在这里,女医生拿出了修改液,修改了“普通人”的记述,写下了正确的分类。“特殊团体久画均精成员”,女医生考虑了数秒后,再次修改了部分,变成“原成员”。
原成员。十六岁,女。从同一个地方救助,轻伤,从胸部摘出了特殊团体制造的起爆装置。没有其他特别要记述的处理。已经恢复到了健康水平。无需治愈。今后的处置未定。不过,基于各方面的因素将于明天出院。
“以上是,根据负责人的指示。”
完成了工作后,女医生在发出的叹息的同时,放下了圆珠笔。
女医生再次仰视着窗。安静的雨化作了无数的水滴。想起了几天前,一边闲聊,一边渗出了无谓的眼泪的年轻护士的身姿。“啊,医生也知道吗?2号室的患者,那个高中生的男孩的事。是啊是啊,就是那个以内脏变得一团糟的状态送过来的术者。虽然只是听说的传闻,那个孩子,和旁边病房的女孩,好像是恋人来的哟。那个女孩,应该在多年前就死于事故了,其实她还活着,并且一直被久画均精所利用。因此,多亏这次的事件,说多亏是有些奇怪啦,不过好像总算再会了哟。真是太厉害了,这样不是所谓的被命运的线缠在一起吗。想看到他们快点好起来,亲密地牵着手出院呢。我真的很喜欢团圆欢乐大结局呢。”别的护士笑了起来。
“就算是有着怎样强烈的羁绊。
女医生再次用手指揉起了眼皮,小声地说道。
“如果那里有撕开的人在的话,也没有办法吧。”
注意到白衣上有个纽扣悬着没有扣上,女医生移动着指尖。
“……以上是,根据负责人所说的话。”
摘下了纽扣,女医生对着雨粒吐出长长的叹息。
在窗的外面,从医院的正门到玄关的路上,有个人影正踩着碎步匆忙地走着。是位十几岁左右的长发少女,她好像没有带伞,顶着包在跑着。作为外来的患者显得太过精神了,应该是为了探病而过来的吧。对着雨粒,那个少女叽叽喳喳叫唤的高声调的声音,传到了女医生的房间里。像是证明主人没有烦恼的,明亮的声音。
女医生伸出了手,将窗关上。
少女的声音变得听不到了,雨声也远离了。
个人病房003,在刻上冷淡的文字的门前,一条丰花大大地深呼吸了一下。
一边闻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液的气味的空气,丰花一边大概在心中检查。没问题吧,今天也好好地起劲地说话吧。将胸内的栖息的小小的担忧,连同肺中的空气一同尽情地吐出来。如果心怀不安,能顺利的事也会变得不顺利。将前发的雨粒扫落,轻轻拍了脸笑起来。虽然在门的旁边站着的职员很有兴趣地看着丰花的这一系列的动作,但是丰花并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有注意到一直在看守着这个房间的人正站着的事。好了这样小声说道后,丰花将手伸向了门。带着笑容敲响了门,在应答之前下决心打开了门。
“早上好,礼子,状况如何?”
在湿度低的室内,丰花的声音仿佛在跳动,然后残留着莫名寒意的余音响彻了房间。门的正面是巨大的窗,所看到的是本来就缺乏色彩初冬的风景,在刚才淋湿丰花的阴云覆盖下,那副景象变得更加暗淡。
宽广的房间中,只在中央放了一张床。在床上,一名少女抬起了身体。是穿着卧室用的衣服吗,没有看到值得一提的外伤,脸色也不差。即使不问,丰花也能看出眼前的患者的康复情况相当不错,尽管如此,由于种种状况,少女依旧处于不能退院特殊境遇中。
“快到医院的时候突然就下起雨来了,真是的,真是服了。”
丰花一边拍着裙子的下摆,一边发出稍大的声音。无论是丰花的声音还是丰花的推门而入,砂岛礼子都完全没察觉,她的视线一直凝固在右边的墙壁。
这间个人病房中,左右的墙壁都是安装了整面的玻璃。墙壁的一部分有着能够进出的玻璃门。是医院为了方便患者的管理而造的吧,然后理所当然的,患者们都能互相看到彼此的房间。在床上的礼子直直地凝视旁边的房间。但是丰花从眼神中并没有看到不客气或是不讲礼貌,而是走投无路般的迷惘。
“那个家伙,今天也没有起来呢。”
丰花也看向了礼子视线所指的方向,发出了短促的叹息。旁边的房间的构造和这边的房间完全一样,只是有着患者用的床。能够看到旁边的房间中的患者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他的一只手被长长的点滴管缠绕着。虽然丰花不知道点滴中的药是什么,却清楚地明白那位患者是谁——一条京介,丰花的双胞胎哥哥。
京介在一周前因为受到了濒死的重伤而入院,直到前几天总算恢复了意识。丰花只是稍微离开了下座位,京介再次失去了意识。第二天也没有醒来,然后后面的日子中,医生也告知她现在谢绝会面。房间的门也上锁了。后来,丰花也只能这样从礼子的病房来观察情况。
据医生的话,让京介保持没有意识的睡眠状态属于治疗手段之一,京介本身并没有处于危险之中。但是每次来探病所看到的都是双目紧闭的京介,丰花总觉得自己的无法放下心来。
或许在丰花没有来到的夜晚,京介曾睁开过眼睛,但是从礼子的样子来判断,或许这样的可能也并不存在。
旁边的房间中那扇靠近走廊的门打开了,护士不慌不忙地出现了。护士确认了京介的点滴,麻利地替换了药剂,然后迅速走出了房间。京介好像没有被赋予生命的人偶,完全没有动。
丰花看着礼子的侧脸,那张白皙的脸染上了沉重的暗影,迎着窗外那宽广的天空,丰花觉得她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遂拍打着礼子的被子说道。
“即使不用担心也没有问题哟,京介像这样一直睡着的事情不是很平常的嘛,之前母亲也告诉过我,京介还是小宝宝的时候也有过很多次不声不响地睡上一周的事情,一脸仿佛是因为牛奶太好才会睡着的样子,所以也曾因为要起名京介还是叫他迷糊而感到左右两难呢。”
砂岛礼子慢慢地转头仰视丰花,仿佛是刚刚意识到丰花的存在。
礼子一边眨着眼睛微弱地摇晃着凝视丰花的眼瞳,一边打算张开嘴唇。但是只是发出嘶哑的呼吸,礼子就将视线从丰花脸上移开。
丰花在礼子注意不到的角度,偷偷地尖起了嘴唇。就算每天来探病,每次礼子的反应都是这样。能像以前还是好友那样一起开怀大笑吗——这种话就连丰花也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所以倍感寂寞。因此不知不觉间,丰花的嘴巴变得停不下来,显得过于欢闹了。
“对了,今天呢,我带了礼物过来。”
90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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