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Theothers
「哥哥」
轻声的话语,令大树醒了过来。
睁开沉重的眼皮,侧过头去,只见妹妹凛凛绘从门缝里露出一张脸来。她绑着两根辫子,身穿初中的校服。
「喊你快点去吃饭呢」
说完,凛凛绘关上了门。可以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
「唔—……」
支起上半身在床上坐了起来,闭着眼发出呻吟。
「——又是、奇怪的梦……」
做了个奇妙的梦。
而且最近,经常梦到类似的梦。
不对,准确来说梦境截然不同,但是登场人物全都有着相同的境遇——。
「……唔」
想要去回忆刚才做的梦,差点就睡回笼觉了。大树打起精神睁开眼,拖着倦怠的步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下了楼梯,母亲回过头来。
「终于起来了?好了,快点把早饭吃了。只有大树你还没吃了」
「嗯」
「你差不多该学学自己起床了,大树」
父亲一边穿起西装,一边瞪向这边。父亲是一个担当管理职位的工薪族。
「啊,终于起来了吗,哥哥」
从走廊出现的是长女希海。父亲转过头去眯起了眼。
「希海,我说了多少次了……要么把头发扎起来,要么去剪了,留太长了」
「……是」
将听话地用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的希海置之一边,大树坐到桌前喝起了味增汤。
这就是每天早晨都一成不变的,自家的日常景象。
性格一板一眼的父亲准时打理好行头,规规矩矩的母亲为一家人上班上学做好准备。极其普通的高二学生大树睡过了头,而高一学生的希海还打扮得半整不齐,初中生的凛凛绘则早已整理好妆容。
大树这一家,双亲加上孩子一男两女,共计五人。
虽然是这样一成不变的一家,但唯独今天大树却感到了奇妙的违和感。
「……」
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凛凛绘还好。纤细的手脚、后脑勺绑着的两根辫子都与往常一样。人虽然温顺,但她经常一脸若无其事地积极行动,是个不需要人操心的妹妹。
让人介怀的是长女希海。规矩地穿好学校指定的校服,品行良好。成绩和运动能力本也不差,但她好像没有参与特定的社团,过着不起眼的生活。现在也还在纠结要不要解开扎好的头发,改绑三股麻花辫。她打扮品味的极限似乎就是这种程度了。
「希海……你是不是,长高了?」
「咦?」
面对那打心底里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大树不禁慌了。
「啊、不,怎么说呢……有这么种、感觉?」
「突然间怎么了?哥哥」
大树和希海彼此侧首感到不解。
「凛凛绘,把电视的声音调轻点」
被父亲提醒以后,凛凛绘按起了遥控器。
电视画面中播放的,是非日常的景象。
封锁某地车道的自卫队的装甲车辆。
在停止运转的电车站中进退不得的众人,以及采访他们的记者们。
从空中远距离拍摄的、高楼林立的街道——。
「……」
紧迫感甚至传到了客厅,大树一家沉默不语。
「——真是的……」
父亲一副生气的样子地叹气道。母亲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赤牧市那边,好像出大事了呢。幸好这边离得远……」
「连发生了什么都不通知国民,国家到底在干些什么」
汇集着国家中枢机能的都市,赤牧市。
那里突然发布紧急避难命令,不过是前两天的事。居民被迫疏散,不知道是不是报道管制的原因,媒体也无法传播正确的信息。
面对甚至威胁到国家运转的突发事态,理所当然地电视节目全变成了新闻报道。或是报道避难人群的现状,或是报道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实际上,赤牧市及周边都市正处于混乱吧。
但是远离事发地的地方城市不会因此而怠慢当地的教育或经济。很多人如往常一样,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去上班。
「虽说不在赤牧市,不过没关系吗?孩子他爸?附近的樱架市里……」
「樱架市怎么了」
「不是有那孩子吗?你妹妹的孩子。就是那个,叫药屋——」
「我和我妹妹已经断绝关系了。她孩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但是……他可是你的外甥啊」
凛凛绘猛地起了反应,转向父母。
可能是电波不稳吧。一瞬间,直播拍摄着赤牧市远景的摄像机影像花掉了。摇晃着的画面伴随着不到一秒的杂音。
「——」
双亲沉默地互相看着对方——不知是不是厌倦了没有结果的话题,都没有再说下去。
大树感到非常惊讶。父亲还有妹妹这事是头一次听说。而且说到孩子的话,那就是大树的表兄弟了。
目送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向玄关的父母,大树向希海询问。
「喂,希海。我们还有表兄弟这件事,你知道吗?」
「咦?」
希海感到意外地回过头来。她一瞬间露出认真的表情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完全不知道」
「也是啊」
以防万一也看向了凛凛绘,她也摇了摇头。
表兄弟的存在——。
怀着这一小小的疑问,大树做好了上学的准备走出了家门。
上学经过的国道比起往常更显几分寂静。无论是路上穿行的车辆,还是擦肩而过的行人,都比昨天要少。
大树就读的高中是在当地也算偏差值较高的升学学校。其西式校服也颇有人气,是去年的大树和今年的他妹妹希海好不容易才越过竞争率的高墙得以就读的人气学校。
平常满是西装夹克的校门,今天早上的人流密度也明显低了。
发生在赤牧市的异变所带来的灾害,并没有波及到大树居住的地方城市。但是在社会层面上引发的不安和危机感,确实地在整个国家中传播开来。
大树一进入自己所属的教室,对此便有了实感。
「早啊」
听到大树的招呼声回过头来的同学数量,只有昨天的一半左右。
「哦,大树」
「早上好—」
「啊啊,大树君你来了啊……」
教室里一半左右的位子,是空的。
高个子的男学生将手搭在大树的肩上说道。
「吃惊了?大家都怕了赤牧市的那件事,窝在家里吧」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吧」
大树苦笑着将书包放到自己的位子上。其他朋友靠了过来。
「也是。哪怕离得再远,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在至少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一般父母不让孩子上学才是正常的吧?」
「按你这么说,我们的父母算什么呀?」
女生也聚了过来。
「还不如干脆停课好了呢」
「老师也好父母也好,都是一样的吧。无论赤牧市发生什么,我们的学习出现怠慢才是大问题啊」
「我说,赤牧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没有人知道吗?」
「这个嘛,网上众说纷纭,但尽是假的——」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着。
大树坐到座位上,叹了口气。
赤牧市正在发生什么,根本无从知晓。
远离事发地的这片土地上,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当然自己不是在嘲笑对此有所警戒待在家里的人们。
在大树的周遭,无法想象会发生何种变化。无论在远方某地发生了什么,大树的日常也不会有所改变。
有着略为严厉之余也让自己幸福成长的父母,有着两个妹妹,有着一同奋发学习的同学。大树对此没有不满。不如说是感到幸运。
只是,在这般幸福的日常中——有一丝仿若波纹的疑惑产生。
并非赤牧市的问题。
实际上,大树叹气的理由完全是因为别的事情。
「怎么,大树?你也觉得要是没来学校就好了?」
男学生笑着探出头瞧了瞧他的脸,大树用手托着脸颊。
「不是啦。我只是,做了个有点讨厌的梦……」
「梦?」
被几个同学问起,大树转过头去。
是该说呢,
90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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