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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贝克街二二一号B座的玄关迎接连恩的,是女仆贝琪。她戴着睡帽,穿着睡衣长袍,问也不问地就说:
「福尔摩斯先生不在。」
她不客气地告知后,赶紧想把门关起来,连恩急忙抓住门把。
「我有很重要的事!让我在里面等啦。」
「别说蠢话了。大半夜的你在想什么啊?要是让你这种人进来,不就换成我被哈德森夫人骂了吗?快点回去啦。听好了,我跟你还有你的酒鬼父亲不一样,明天还要工作,早上六点起来要生厨房的火,还得刷洗玄关。没时间陪你聊天了。」
「我也不想跟你这种人聊天啊!」
对女孩子要有礼貌!
即使麦可的教诲掠过心头,连恩仍然气得撇过脸。贝琪气愤地扬起下巴,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扶着门的那只手上,碰的一声甩上门。
「坏心女!」
在吹得呼呼作响的北风中,连恩双手插在口袋里踏着脚。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却没有灯光,没有人在家的样子。
「还是留言吗?可这是杀人案!而且犯人还是黑蔷薇大盗耶,要是现在离开,被别人抢走功劳也没关系吗?」
连恩一本正经地露出苦涩的表情,自问自答了一番。答案是否定的。
「好,在这里等吧!」
一下定决心,连恩就并起双脚跳下石阶。
他虽然期待着福尔摩斯能够早点回来,但事情却没有那么顺利。他一边在路上来回走动,一边仔细聆听马车的声音,靠着墙快打起瞌睡的时候,又被来找麻烦的巡警赶走了。
正当连恩在巷子里靠着流浪汉们升起的火堆取暖时,这座城市比黎明先迎来了起床的时刻。载着青菜和牛奶的马车往市场的方向驶去,在郊外工厂工作的劳工们开始准备出门,佣人们起来升起壁炉里的火,开始刷洗玄关。
连恩抬头看着屋顶,一边数着冒烟的烟囱,一边回到了侦探的住处。他全身都冻僵了,喷嚏打个不停。没多久,拿着水桶和刷子的贝琪从屋里面出来了,她一看见连恩,就瞪大了眼睛口出恶言:
「你还在?」
连恩还是不断打着喷嚏,他用外套袖口去擦嘶嘶作响的鼻子,贝琪满脸嫌恶地关上门。但女仆马上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黄铜杯子。连恩明明鼻子塞住了,还是闻到了香喷喷的牛肉汤味道。他用冻僵的双手捧住杯子,对着热汤呼呼地吹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谢谢。」
「你真笨耶。明明有家可回,这种季节居然还在外面过夜!」
「我有很重要的事。昨天来委托福尔摩斯先生的人,她女儿家发生了杀人案,被杀的是一个叫做查尔斯·费林托什的男人。他是被人一剑刺死的。」
连恩正处于疲劳与兴奋交织的状态,就在他比手画脚地说明时,从转角驶来一辆出租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一位熟悉的高大绅士下了车,付钱给车夫之后便转过身来,看向连恩。
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先生!」
连恩朝着侦探飞奔过去。
「费林托什家发生杀人案了!他们说犯人可能是黑蔷薇大盗!」
福尔摩斯把视线转向他,点点头让他进屋子里。连恩两眼发亮,一把将杯子推给满脸惊讶的贝琪,穿过玄关,抬头看着侦探快速说着芬奇利路发生的事件,一面跟着爬上楼梯。
福尔摩斯感兴趣地听着连恩所说的内容,也提出了几个问题。一进入起居室,福尔摩斯就走近壁炉架,拿起陶制烟斗,装进烟丝,用火柴点起火来。一边抽着烟斗,一边陷入了沉思。
连恩对福尔摩斯详细说明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包括那两个神秘的人,只不过他省略了和父亲有关的部分。他虽然说和要去美国的父亲吵架而离开家,但关于父亲可能出现在离案发宅邸不远的普里姆罗斯山丘,以及被问到关于什么威瑟福德伯爵的事,却只字不提。
连恩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没说出来。如果他没看到那双恐怖的眼睛,或许就全盘托出了。即使再怎么样说服自己那是错觉,连恩还是很害怕那双眼睛。父亲带着那样的眼神出门做了什么事——即使对象是福尔摩斯,连恩也不想被仔细探究。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在意那两个叫爱德华和瓦伦泰的人,他们似乎和麦可有什么关连。不能提供充分的情报虽然令他很内疚,他仍期待地想着,如果是福尔摩斯,还是能给出一些答案吧。
可是,福尔摩斯对那两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没有必要深究那名少年和随从吧?」
「可是我总觉得那些家伙很奇怪,在那种时间——」
「你不也在那里吗?」
「是这样没错啦。」
「或许他们是在找爱恶作剧的狗。」
要是他没看见麦可怪异的举动,这个理由就足以说服他了。这时连恩发现侦探的灰眸正带着锐利的光芒审视自己,他吓了一跳转开视线,但早就察觉他有所隐瞒的侦探追问道:
「还是说他们有什么目的,特地叫狗抢走你的鞋子,把你引诱过去吗?」
「不是!」
连恩不禁大叫。
「虽然不是这样……」
福尔摩斯盯着连恩的脸,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严肃。当他张开紧闭的嘴唇正要说些什么时,房东哈德森夫人进来了。她虽然瞥了一眼连恩,却对他视若无睹,始终将视线放在福尔摩斯身上,道了早安后开始准备早餐。然后她听到玄关的敲门声下了楼,又马上捧着一个放了小信封的银色托盘回到房内。
「有马车来接你呢。他说即使不能一同前往,还是希望你给个回复。」
福尔摩斯当下拆开了信封,快速浏览一遍内容。
连恩在一旁偷瞄,寄信人是昨天来委托的老妇人爱丽丝·哈代夫人。一张质地厚实,印有家徽的便签上只载明了正事:
因「维纳斯之冠」的缘故发生了一桩可怕的案件。查尔斯被杀了。我需要您的帮助。请速至费林托什邸。
2
芬奇利路围绕在一片戒备森严的气氛之下。
费林托什邸前有穿着制服的巡警看守,路上停着一辆搬运遗体的马车。
连恩对收到爱丽丝夫人邀请的侦探提出一同前往的要求。他因为期待和紧张而涨红了脸,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急促地说:「我遇到的家伙也许就是犯人也说不定。我在场的话,就能认出他们的长相。」
福尔摩斯鲜少表露感情的眼里,浮现出考虑的神情。连恩察觉他眼里的阴暗,于是确信福尔摩斯已经看出自己有所保留。
连恩虽然做好了会被严厉质问的觉悟,但福尔摩斯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再提那件事,连恩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和父亲有关的事。尽管如此,他仍被允许同行。侦探带着少年一起坐上前来迎接的马车,前往费林托什家。
就在载着连恩等人的马车停在宅邸前的同时,警官们抬着覆盖白布的担架走了出来,将担架放到运送遗体的马车上。
接着,有个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从玄关走了出来。他是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警探。是个五官神似黄鼠狼,身材就警察而雷略为矮小的男性。他锐利的眼神一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福尔摩斯,就眨着那双略微混合了敌意与好奇心的小眼,嘴边带着谄媚的笑容出声招呼:
「福尔摩斯先生,您果然来了啊。」
「喔,警探。」
福尔摩斯回了他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后,走向运送遗体的马车。连恩不想被丢下,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听着侦探和警探之间公事公办的谈话。
「现在才运走遗体,看样子现场搜证花了不少时间呢。」
「都是那个可恨的爆炸案害的啊。我们收到了一大堆恶劣的恶作剧信件正头痛着。公安部的家伙们要是能好好处理一下就好了。昨晚的假情报太过逼真,结果我们这里也派出不少人。啊,可是这里的搜查很顺利喔。我听说了哈代家的夫人委托您的事啦。」
雷斯垂德警探一边说着,一边挤进侦探与运送遗体马车之间的空隙,高高地挺起胸膛。他发挥出地盘意识,但对侦探却起不了牵制作用。福尔摩斯绕过警探身边,走到搬运马车的后方打开门,掀开了担架上的白布。
死者是个栗发、中等身材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装,脖子上系着酒红色的宽领带,胸口上深深地插着一柄短剑。
连恩瞪大了眼,死盯着那把剑的剑柄不放。纯金的剑柄上刻着一只独角兽,上面镶着一颗红宝石。
「短剑是查尔斯先生从西班牙带回来的纪念品。费林托什夫人把它当成拆信刀——」
连雷斯垂德警探针对短剑所作的说明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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