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仁轻舟南下,却不知此时北地已经风云变幻,波折在起。
民心,即便强如大将军鱼俱罗这般盖世强者也压制不住。
面临着不造反便要被饿死的流民,鱼俱罗能如何?大不了是被人杀死,造反尚且还能有一条活路。
春,正月,丁丑,诏征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为骁果,修辽东古城以贮军粮。
灵武贼帅白瑜娑劫掠牧马,北连突厥,陇右多被其患,谓之“奴贼”。
白瑜娑的来历已经不可考究,只是知道忽然有流民揭竿而起,白瑜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灵武贼的统帅,陇右大概指甘肃省黄河东、青海省青海湖以东至陇山。
好吧,说起来有些麻烦,那么简单来说,就是青藏、内蒙、黄土之地,大家对于陇右能清楚明白一点。
灵武贼与突厥勾结,专门劫掠战马,若说背后没有势力支持,绝对不可能。
张百仁懒得去管,自己诛仙剑阵已经有了火候,即将四剑通灵彻底被魔胎转化完毕,自己的诛仙大阵一出,所有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而且涿郡有鱼俱罗坐镇,天翻不了。
眼下对于张百仁来说,最重要的便是金贴之事。
金贴虽是佛家手段,自天竺传来的左道之一,但张百仁却绝对不敢轻视。
佛家能成为诸子百家中唯一将道家逼迫的节节败退、兴衰有时,可见其本事。
而且佛家有六字真言,其威能虽然及不上道家九秘,但若论镇封之力,却是道家九秘拍马也及不上的。
道家九秘善于战斗,而佛家的六字真言贴善于镇压。
一个是攻,一个是防,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佛家有掌中世界、无上金身,俱都是直指阳神的大法,绝对不比道门弱。
谁敢轻视佛门,必然会自食苦果。
当然了,如今关内大乱,逐渐出现乱世的征兆,如今佛家已经开始暗中蠢蠢欲动。道家占据上风百年,不曾真个将佛家放在眼中。
“大都督,咱们在洛阳待多久啊?”叮当跟在张百仁身边,张丽华死都不肯随着张百仁来涿郡。
张百仁也不勉强,而是领着小丫头一路南下。
“不知,怕是要在洛阳城玩一些时日!”张百仁催动轻舟如离弦之箭,向着关内飞去。
远处铁索横江,一道青衣人影立于江面,背负双手站在铁索上,不语。
在那青衣人影身前,一具具尸体染红了江面。
“春阳?”瞧着那道人影,张百仁顿时面露喜色。
自己在这方世界的朋友不多,春阳绝对算一个,一个真正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朋友。
春阳真人面无表情,脚踏江水,缓缓落在张百仁的船头。
一袭青衫。头戴玉冠,插着一根木质发簪,手中拿着一本木简,将张百仁的样子学了个八九十分。
只见春阳真人阴沉着脸道:“你莫非疯了,居然做出弑杀长辈这等事情,要不然连我也一剑杀掉算了!”
听到春阳真人斥责的话,一边叮当张牙舞爪便要发作,却听张百仁笑嘻嘻道:“怎么,一见面就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转过身对着叮当道:“这位春阳道长乃我过命的兄弟,除了母亲、丽华、公孙姐妹,便他最亲!是我真正的朋友。”
听了这话,春阳道人面色缓和。以张百仁如今地位,不论是谁听了这句话,都会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我也及不上?”叮当不乐意了。
“你呀?差得远呢!”张百仁一步上前揽住春阳道人的肩膀,春阳道人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张百仁手臂的力量。
叮当冷冷一哼,气鼓鼓的走入船舱。
揽着春阳道人坐下,张百仁亲自端起美酒为春阳真人敬了一杯,然后看向江面上的尸体:“还说我,你如今杀性也够大的了!”
“他们和你杀的人不一样,他们只是贪财的蠢贼,不知做下多少恶事,而你杀了自己的舅老爷!”春阳真人轻轻一叹:“真想不到,你居然真做出这种事情。”
张百仁摇摇头,眼中露出一抹唏嘘,却没有解释。
“其实你应该和我解释一番的”春阳道人喝了一杯酒水,一双眼睛瞪着张百仁。
“没什么可解释的,想杀就杀了!不过是一群食古不化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罢了,我如今何等身份,岂能容忍有人在我头上指手画脚?”张百仁一双眼看看着倒退的江水,远去的铁索。
气氛沉闷,过了一会春阳才低垂着脑袋道:“自从你杀了北泽真人后,师傅就严令我不许与你交往,断绝种种关系,我气不过,就跑下了山!”
张百仁闻言露出一抹灿然笑容,给春阳道人端起一杯酒水,一把露住肩膀。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从未和师傅吵过一次架,我自幼不知父母,师傅就是我的亲人!”春阳低垂着脑袋道。
听了春阳道人的话,张百仁面色凝重,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其实你不应该下山的,更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春阳看着张百仁,眼睛有些红肿。
张百仁笑笑,拍了拍春阳真人的肩膀:“那你现在可以走了,你是我的朋友,我如何会叫你为难?你尽管放心的对你师父说与我绝交了就是,日后没人的暗地里,咱们还是兄弟。”
说到这里,张百仁看向春阳道人:“活了二十多年,能与我并肩作战,陪我一起死的,只有你一个!”
说完抓住春阳脖颈,猛然将其抛入江水中:“咱们有缘自会相逢,日后不必挂念,若是想我,尽管手书一封前往涿郡,刀山火海定不推辞!”
“张百仁,你混蛋!”从水中扑腾出来的春阳真人化作落汤鸡,瞧着远去的轻舟,气得跺脚破口大骂,只是眼睛红肿,不知泪水还是河水,混合在一起缓缓滑落。
戊戌,赦天下。
己亥,命刑部尚书卫文升等辅代王侑留守西京。
二月,壬午,诏:“宇文述以兵粮不继,遂陷王师;乃军吏失于支料,非述之罪,宜复其官爵。”寻又加开府仪同三司。
张百仁一路游山逛水,再次回到洛阳,已经二月中旬。
洛阳已经遥遥在望,张百仁手中拿着密诏,默不作声的坐在船头不语。
二月
江南已经春意盎然,遍地绿草,不过那翠绿色小草被流民吃的七七八八。
“宇文述居然又恢复了官职,当今天子到底想要下什么棋?”张百仁皱眉不语。
“这就是门阀世家的力量吗?还是当今天子故意恢复宇文述的罪名?宇文述这老东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张百仁面带疑惑,怪不得前些日子宇文成都居然离开涿郡,显然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
轻舟刚刚靠岸,便见一队人牵着马车走来,恭敬的立于码头,惹得无数苦役纷纷侧目。
“见过大都督!”众位军机秘府侍卫齐齐躬身一礼。
“都起来吧,莫要这般张扬,如今门阀世家都盯着呢!”张百仁牵扯着叮当,起身上了马车,向自家府邸行去。
“都督,宫中传来旨意,天子要都督沐浴净身,明日前往宫中商量要事!”骁虎贼眉鼠眼的走过来,露出一抹打趣之色。
“哦?”张百仁正在观摩手中金简,听闻此言动作一顿,猛然抬起头看向车子外:“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怕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情!不然何必沐浴净身”骁龙也不知自哪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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