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何进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些,于是又缓声道:“本将军这个请求,诚意相信楚大人能够感觉得到。只要楚大人答应教导史侯,本将军绝对不会亏待楚大人。”
虽然何进没有明说,但是众人都知道他口中的诚意是什么。
帝师。
虽然说,只有刘辩继位楚江才能成为帝师,但是若是楚江答应了何进,便相当于楚江,或者说楚江身后的宋清站到了皇子辩这边来。届时刘辩有何皇后,何进以及宋清在背后支持,就算是刘宏不愿,也只能立刘辩为太子。毕竟,就算刘宏身为大汉天子,也并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有些时候,就算天子也要选择让步。
众目睽睽之下,楚江笑了笑。
低下头,楚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没有人看到,在斟酒的时候,楚江嘴角的那一抹讥讽。
“大将军这个意思,是非要江现在给出答复不可吗?”直起身来,楚江抿了一口酒,淡淡道。
然而,虽然楚江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何进看着一脸平静的楚江,却是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感觉。
“楚大人可要想清楚了。”何进沉声道:“本将军是因为敬服楚大人的才华才做此邀请。过了今日,本将军还会不会保留这种看法,谁也说不好。”
最终,何进还是退了一步。
就算无法拉拢到楚江,他也不想彻底撕破脸皮。毕竟,他也不愿意把楚江逼到刘协那边去。
楚江心中冷笑。
一开始步步紧逼,到了关键时刻却又瞻前顾后,难怪历史上会死于阉人之手。
不过,表面上楚江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温和的轻笑,淡淡道:“此时事关重大,江觉得还是回去问一问娘娘的意思才好,不敢擅作主张,恐怕要让大将军失望了。至于若是大将军改了主意,江只能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冷哼一声,何进淡淡道:“楚大人倒是看得开。”
说完,何进直接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大厅中不同的位置也有几个人同时随何进离开。
而随着何进的离开,大厅中的气氛这才渐渐地缓和起来。
不过,虽然何进离开了,但是仍有许多人的目光留在楚江那里。
因为他们完全想不通楚江为何会拒绝。
毕竟,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刘辩继位的机会最大。
虽然楚江只是说事关重大,他需要回去请示宋清,但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只是托词。
看着离开的何进,楚江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楚江也没有再次坐下,而是朝着大厅的一个角落走去。
而随着楚江的动作,原本目光放在楚江身上的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哪个角落。
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让他们十分陌生的人。只有同样坐在那三人附近的几桌人稍微有点印象,这三个人,貌似是后来被府上的管家带进来的?
只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但是无论是楚江还是关羽张飞,显然都不是怎么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走到桌前,楚江随意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笑道:“玄德公,二爷,三哥,广宗一别,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相见。”
而看到楚江过来,关羽张飞也都是点头示意,刘备也是开口道:“是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子玉。不过近日也倒是托了子玉的福,否则我们恐怕只能在花园的角落坐着了,又岂有入厅的资格?”
“玄德公客气了。不过,这不也正好说明江与玄德公有缘吗?否则又怎会在此相遇?”
大概是没想到楚江会这么说,刘备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子玉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子玉如今乃是大汉执金吾,与子玉相交,说起来还是我等兄弟三人高攀了。”
“玄德公再这么说江可要生气了。正所谓英雄不问出身,想当初高祖起事之前也不过只是暴秦的一个亭长,玄德公怎么说也是大汉宗亲,又岂可妄自菲薄?”
闻言,一边的张飞嘿嘿笑道:“大哥,你看吧,俺老张就知道子玉兄弟不是那种自恃身份的人,不然在广宗也不会与俺们相识了。”
而听到张飞这么说,一边的关羽也微微颔首。
轻轻一笑,楚江道:“还是三哥了解我。不过,虽然玄德公之前是白身,可是这次玄德公在讨伐黄巾的过程中立下不小功勋,恐怕少不了封赏吧?届时说不定就变成是江高攀玄德公了呢。”
听到楚江提到征讨黄巾的封赏,刘备三人的面色皆是一沉。
见状,楚江心下了然,看来刘备三人依旧是如历史上一般因为没有花钱打通关系,所以空有功劳却无封赏,因此而滞留洛阳。
不过,虽然心里清楚,但是楚江表面上却依然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玄德公,二爷,三哥,你们何故露出这般神色?莫非江说的不对?”
张飞张口就想说什么,然而却被刘备拉住了。
勉强一笑,刘备道:“那就先谢过子玉吉言了。”
看了一眼刘备,又看了一眼张飞,楚江故作不快道:“玄德公,江感玄德公高义,又敬佩二爷和三哥的忠义,故而愿意与三位相交,可是,玄德公似乎并没有把江当做朋友。”
“子玉这是哪里话?”看着楚江一脸不快的样子,刘备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子玉堂堂大汉执金吾,却不嫌弃我等兄弟三人的身份,愿意与我等兄弟三人结交,我等兄弟三人又岂会不把子玉当朋友?”
“就是。”张飞也在一边出言附和道:“俺老张从来没把子玉当过外人。”
另一边的关羽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是微微点头,附和张飞的意见。
见此,楚江这才道:“既然玄德公还有二爷,三哥都没把江当外人,那为何有事还要瞒着江?三哥方才是想说什么,玄德公却不愿意让江知道?”
“这......”刘备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子玉是说这件事,非是备想要欺瞒子玉,只是此事乃是备的私事,备却是不想因此而给子玉添麻烦。”
“玄德公这是什么话。”楚江眉头一皱,道:“既然玄德公没把江当外人,那么玄德公既然遇到了麻烦,力所能及之下,江自然会尽力帮玄德公解决,玄德公这么说,岂不是还拿江当外人?”
“这......”
刘备还在迟疑,另一边的张飞却是忍不住了:“大哥,俺老张觉得子玉说的在理。子玉都没把俺们兄弟三人当外人,大哥怎么反而见外了呢?”
“就是。”楚江附和了一句,道:“若是玄德公不愿说,三哥,你来说。”
这一次,刘备倒是没有再阻拦张飞。
“子玉兄弟你方才不是说大哥的封赏的事情吗?其实不怕子玉你知道,其实俺们来到洛阳这么久,到现在为止,大哥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封赏。”
听到张飞这么说,楚江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怎么可能?以玄德公的功劳,纵然在讨伐黄巾的一众将士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又岂会没有封赏?”
这时,既然张飞已经把事情揭开了,刘备也就轻叹了一声,开口解释道:“子玉却是不知,虽然理应论功行赏,但是现在十常侍把持朝政,蒙蔽圣听,想要获得封赏,除非花钱打通关系,否则根本无法获得应有的封赏。只是备身为大汉宗亲,又岂能向阉人行贿?正因如此,备才迟迟没有得到封赏。”
“竟然是这样。”
楚江故意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轻叹道:“往日江对朝中之事只是有所听闻,却不知居然连讨伐黄巾的有功之士的封赏都无法下来。不过,玄德公,此事若是江不知道便罢了,既然江已经知晓,就不会让玄德公的功劳被埋没了。玄德公还请放心,玄德公应有的封赏,江定然会一分不少的为玄德公讨来。”
“子玉。”微微摇了摇头,刘备诚挚的说道:“子玉的心意备心领了,只是如今阉党势大,子玉没必要因为这些许小事而得罪了他们。”
轻哼了一声,楚江眼睛微眯,压低了声音道:“玄德公,不是江自矜,纵然十常侍势大,比之大将军又如何?”
看着楚江脸上少有的张狂之色,刘备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禁默然。
他已经明白了楚江的意思。
我连大将军都不在意,岂会在意区区十常侍?
第一次,刘备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与他们兄弟三人相交的少年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刘备还没说什么,一边的张飞已经把酒杯端了起来:“哈哈,子玉,老张俺果然没看错你,俺先替大哥敬你一杯!”
另一边,关羽虽然没说话,但也端起了酒杯,朝着楚江一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见状,楚江也是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江没有把三位当外人,所以,三位也莫要把江当外人。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三位尽管到执金吾府上找江便是。在这洛阳城中,很多事情江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刘备轻轻一叹,也端起一杯酒道:“却是备矫情了,子玉莫怪,备自罚一杯。”
轻轻一笑,楚江道:“玄德公的确该自罚一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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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另外一处不大的厅堂里,何进坐在主座之上,下面坐着的要么是他的心腹,要么是已经准备投到他麾下的人。
何苗,陈琳,吴匡,张璋,袁绍,袁术等人皆在此列。
在明言拉拢楚江被楚江找借口推脱之后,何进就没有继续在前厅逗留,而是直接离开。而这些人也是纷纷跟着离开了前厅,来到了这处偏厅。
“哼,那楚子玉好不识抬举,大哥亲自出言招揽,他却仍推三阻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厅中响起,却正是何进的弟弟,何苗。
而看到何苗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边的陈琳心中不屑,不过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劝道:“车骑将军息怒。虽然此次没有拉拢到楚子玉,但是也不宜与之交恶,所以车骑将军这番话在此间说说便罢了。”
听到陈琳这么说,何苗冷哼一声:“我就是当着他面说,他楚子玉又能奈我何?”
看着一脸张扬跋扈的何苗,陈琳心中的不屑更甚了一分。
也多亏了有一个好哥哥,否则这般蠢材早就不知死几次了,又岂能坐上车骑将军的高位?
好在,这个时候坐在上面的一脸阴沉的何进终于开口了:“好了,叔达,莫要再说了。孔璋说的没错。虽然楚子玉不识抬举,但是如今也不宜与之交恶,否则万一把他逼到那一边就不好了。”
何进开口,虽然何苗依旧不以为然,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大哥。”
不过,与此同时,何苗却也瞪了陈琳一眼,却是让陈琳哭笑不得。
蠢也要有个限度吧?
而看到何苗这个样子,何进也是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弟弟,他也很无奈。不过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他的弟弟,他也不能不管。
唉。
无奈的摇了摇头,何进看向了厅中的其余几人。
“不过,虽然那楚子玉不识抬举,但是能得本初,公路相助,却是胜那楚子玉百倍。”
闻言,虽然知道何进只是场面话,但是袁绍,袁术还是起身谢道:“大将军言重了,能为大将军效力,乃是吾等的荣幸。”
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先坐,何进又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几个幕僚。
吴匡,张璋,还有陈琳。
“楚子玉虽然不愿助本将军一臂之力,但是实际上影响并不大。只要无外力相助,将来皇子协根本无力与史侯争那天子之位。所以本将军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楚子玉会站到皇子协那一边去。以你们之见,这种可能性有几分?”
听到何进这么说,三人不约而同的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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