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爱丽丝菲尔来说高个代行者困惑的表情是个吉兆,对方明显地在小瞧自己,敌人的大意就是己方的胜机。恐怕他应该知道艾因兹贝伦魔道的特性,判断她应该是不具备直接战斗能力的魔术师。
爱丽丝菲尔拔出了隐藏在大衣袖口里的“拿手武器”,咋一看那根本算不上任何武,是个靠不住的物品,她散布在双手五指之间的是柔软纤细的金属丝束。
“夫人,这个男人是代行者——狩猎魔术师的达人!不是单纯的魔术可以对付的对手!”爱丽丝菲尔对蹲在地上忍着疼痛这样喊道的舞弥回以静静的微笑。在哑口无言的舞弥和惊讶旁观着的绮礼面前,爱丽丝菲尔将魔力注入金属丝。非常细长的金属丝解开了集束,好像生物一样开始在爱丽丝菲尔双手的指缝间流动。
绮礼的认识有一半是正确的。爱丽丝菲尔继承的家传魔术的确都是物质的炼成和创制还有应用,而且切嗣也不可能指导她攻击性的魔术。本来,就魔术师位阶来说的话,爱丽丝菲尔比丈夫还要高位,切嗣在魔道上是不可能当她老师的。他所教给自己的,不是人偶的生存方式。而是用哭泣、欢笑、喜悦和愤怒来讴歌生命——“活着”这个词汇的意味。此外,他同时教给自己的还有名为“活下去”的决意。
绮礼的认识有一半是错误的。爱丽丝菲尔早已有了将自己的魔术作为攻击手段而应用的“战斗”心得,那是她从一直走在战斗人生中的丈夫身上学到的东西——想要和他一起“活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面临“生存”的考验,她也一定会面临战斗。
“shapeistLeben!”(残骸哟,赋予你生命)
通过两小节的咏唱,一口气编织出魔术,金属的形态操作才是爱丽丝菲尔的真正本领,这一秘术无人能及。银之丝纵横交错描绘着,形成复杂的轮廓。相互交错结合,就好像藤编工艺品一样出现的复杂立体物体,有着凶猛的羽翼和鸟喙,还有锐利的勾爪。那是以巨鹰为原型,精致的银丝工艺品。
不对,那不仅仅是仿制模型——
“kyeeeee!!”
发出仿佛金属之刃划过似的高声嘶鸣,银丝之鹰从爱丽丝菲尔手上飞起,那是用炼金术现场制作的霍姆克鲁斯,是被现在身临生死关头的爱丽丝菲尔赋予了生命的“武器”。那如同子弹的飞翔姿势,远远超过了绮礼的想像,他在嗟讶之间闪开了攻击,但像剃刀一样锋利的尖嘴还是擦过了他的鼻尖。
第一击挥空之后,银丝之鹰立即在绮礼头上盘旋。这次用两脚的勾爪扑了下来,目标是绮礼的颜面。不过,这对代行者来说不是单方面的防御战,他毫不畏惧勾爪的锐利,用极具力道的拳头朝鹰打去。急速下降的鹰已经无法改变轨道,拳头干脆地直接击中了鹰的腹部。
“唔!?”不过,发出惊讶声的却是绮礼。鹰在被拳头打中的同时恢复成不定型的银丝,这回像爬山虎似的缠住了他的右拳。尽管立刻用左手去扯,但是银丝连这只手也缠了起来。刚刚还以鹰的形态飞舞在空中的银丝,这回像手铐一样牢牢地绑住了绮礼的双手。
“哼……”不过绮礼是在过去和无数魔术师进行过死斗的行家。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就猛然朝着爱丽丝菲尔冲去。只是双手被封住根本不足为惧,只要接近发动一记踢击便可分出胜负。
“太天真了!”爱丽丝菲尔叱道,向银丝中注入了更多的魔力。一束银丝从束缚绮礼双手的丝束中伸展开来,这次像蛇一样奔驰于虚空之中,缠住附近的树干。这下就连绮礼也招架不住了,在丧失平衡站稳脚跟的间隙里银丝紧紧缠住树干,不断拖动着绮礼,终于将他双手手腕牢牢地绑在了树干上。那是粗细超过30厘米的成熟树木,就算绮礼想要发挥怪力,但要折断或者连根拔起都是不可能的,这回他终于完全被封住了行动。不过就算如此,在绮礼的腕力下渐渐失去优势的是爱丽丝菲尔一方。本来绮礼的双手应该被银丝的压力挤溃才对,不过锻炼得有如钢铁一般的肌肉坚固得超乎了想像。她的银丝几乎被崩断,处于濒临断裂的饱和状态。为了强化金属保持紧缚不被崩断,爱丽丝菲尔只能不断地发动所有的魔力。
“舞弥小姐……快点!”掌握胜负关键的是依然俯身在地的舞弥,能够给无法活动的绮礼最后一击的只有她。在不靠近到对方踢击可及的范围,对着暴露的头部打上一枪也就足够了。对绮礼来说,像刚才一样用防弹服的袖子庇护住脑袋是不可能的。
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受伤的舞弥恢复到了双手双脚拥有知觉的程度。她一边因为折断肋骨的疼痛呻吟着,一边慢慢地移动,朝着丢弃的卡利科冲锋枪靠近。胜负是以秒为单位的毅力比拼,虽然因为魔力回路的疼痛而咬紧牙关,爱丽丝菲尔依然这样鼓舞着自己。舞弥捡起枪射击,只要保持银丝的强度维持到那时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排除言峰绮礼,对切嗣来说的最大威胁……
可以说,这时两名女性仍然错误地判断了教会代行者这类人的可怕。关于中国拳法没有任何知识的爱丽丝菲尔,认为只是把双手绑在树上就能让绮礼毫无还手之力,她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是修炼到密门的拳士,全身上下都是凶器。比方说,光是那双脚用力踏住地面——
“轰”震耳欲聋的响声使爱丽丝菲尔哑口无言。
绑住绮礼的树干激烈地震动着,就好像被全力出击的拳打中一样。这么说吧,现在的声音是用全身的力气打击树木的中心才会发出那样的声响。再次响起清晰的打击声,这次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让人背脊发凉的破裂声。看不清状况,但是操纵银丝的爱丽丝菲尔通过触觉明白了。现在绑住绮礼的树干出现了巨大的裂痕,正好在银丝缠绕的附近,也就是绮礼双手的正下方。绮礼以手背紧挨树皮的状态,正在全力地用拳头击打着树干。
尽管爱丽丝菲尔不可能知道,但是拳法家拳头的力道并不只是依靠腕力挥出产生的。将踏于大地的双脚之力、腰部的回转、肩膀的扭动相乘,确实地将全身瞬间爆发力的总合集中在拳头之上。如果精通此种原理之人,那些最终由手臂的运动发挥出的效果,和全身发出的力量比起来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必要的话,将拳头紧挨目标,只靠手臂以外部位的“劲”就能发挥充分的打击力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就是通常被称为“寸劲”的绝技。
第三次的打击声响彻森林。这次比之前更响,树干发出最后的悲鸣。被折断的纤维由于自重“咔嚓咔嚓”的断裂,作为银丝支点的树木倒塌了。在那倒塌处,绮礼若无其事地摆脱银丝围成的圆环,用双手抓紧银丝将其一节一节地扯断。爱丽丝菲尔因为魔术被打破产生的反馈感到强烈的脱力感,当场跪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两名女性绝望的眼神,绮礼用胜利者的从容步伐抢先走到舞弥要捡的卡利科处,用铁锤似的脚将树脂制的框架踩得粉碎。
“你这家伙……”绮礼对还未能起身,俯身充满憎恨低吟的舞弥毫无兴趣地一瞥之后,随意地朝其腹部踢去。舞弥翻过身摔倒在地,一动不动昏了过去。之后,绮礼用欠缺一切情感的冷淡眼神,注视着爱丽丝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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