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愧疚心理
无声地缠绵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在温暖的房间中的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男女两人裹着被单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路易不再像以前那样回避,他承认如安娜信中所说,是半年为碰女人的压抑所致,他同时也承认,之所以在这段时间中没有随便找一个女人来解决,是因为他的口味太挑。容貌不漂亮的不行,身材不好的不行,素不相识的不行,心存不良的不行。在四个不行之下,他只得等到了符合了这四个标准的伊丽莎白到来,才大暴走了起来。
伊丽莎白与凡尔赛的女人不同,化着素妆,容貌算是中上,比之那两个玛丽自然不如,可是也和普罗旺斯伯爵的妻子玛丽约瑟菲娜不分伯仲,不过,在身材上,那天生丰腴的体型,却呈现出其他女人所没有的完美身线,与清瘦苗条的玛丽阿德莱德与堪称黄金比例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可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路易突然觉得胸膛一热,似乎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上面。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是伊丽莎白在怀中哭泣。
“对不起,我并不是……并不是……”路易下意识地道了歉,只是回想起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刚才明明是两厢情愿,甚至可说是女方主动些。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伊丽莎白止不住地哭泣着,她不敢抬起头正视路易,她既为刚才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又觉得心中对不起如今远在洛林的那个人。
“殿下,我求您,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会立刻离开,从此以后永远也不在您和王储妃殿下面前出现。”伊丽莎白嗡嗡地恳求道。
“不,我没有办法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会负责任的,我不可能在侵入你的生活后放手不管。”路易一边说一边轻抚着怀中佳人的背脊,说完之后还不忘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纵然对她的感情很淡薄,远不如已经如亲人般无法分离的玛丽阿德莱德和那一见钟情又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来的深切,可是,出于男人的责任心,路易并不愿意将这么一个已经属于他的女人放弃。
“不,殿下。”伊丽莎白突然激动了起来,说,“我已经……已经不能再回去了,我也不知道再怎么回去见王储妃殿下。”
“王储妃?”路易暗暗惊骇,心中不解这件事怎么又和玛丽安托瓦内特有关了。
只听她继续说:“所以,请让我走吧!我会离开法兰西,从此再也不回来。”
“你在说什么?你认为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离乡别井流落在外吗?”路易强硬了起来,紧紧抱住她的背,坚定地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就算那个人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也一样。”
宫廷之中的争斗由来已久,虽然凡尔赛宫廷的前两任女主人因为种种原因而让自己的权利旁落,可是也因此让那些情妇之间的争风吃醋愈演愈烈起来了。早先的蓬帕杜夫人其实就没少在这方面施展手段。因此,路易想当然的以为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会对伊丽莎白不利,毕竟她是令人难以预测的倔强女人。
“不,我宁可王储妃殿下现在能够一剑刺死我,这样我的心反而能够好受一些。”伊丽莎白难受地说,“我尊敬她,她也是一位值得我尊敬的伟大人物,可是我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你认识她?”路易惊讶地问,听起来似乎还不简单地只是认识,应该还有更深的一些理由。
伊丽莎白栖在路易的怀中,无法点头,只能哼了一声“嗯”。
“你们是怎么相识的?”路易问。
“我被邀请去洛林为科西嘉女公爵和她的孩子作画,然后就碰上了怀孕中的王储妃殿下,然后就也接受了为她作画的要求。”伊丽莎白说到这里,不禁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她接着满怀感激地说:“唯一爱我的父亲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母亲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吝啬的银行家,那个吝啬鬼不仅克扣家用,而且还拿走我的酬金。这件事被王储妃殿下知道后,她就出面帮我‘买下’,然后又立即恢复我的自由,让我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她的仁慈、宽容,令我觉得……觉得她就像是天使一样令人崇敬。”
“仁慈?宽容?天使?”路易默读着这几个词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问号,只觉得伊丽莎白可能是认错人了。她是没有见到另一个玛丽安托瓦内特,否则就会知道那不是什么仁慈、宽容的天使,而是一个嫉妒心和小心眼极多的“恶魔”,一朵美丽妖艳却又祸害颇多的罂粟花。
“对了,你刚才说她买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路易问。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栋雷米女公爵殿下去办的。”她不敢肯定地说,“她先是给了我的继父一笔钱,同意将我送到修道院当修女,然后,王储妃殿下又下命令,将我任命为她的贴身侍女,进而再回复我的自由。这样我不但能够获得从未有过的自由,又有了曾为王储妃殿下侍女的名声。”
路易明白了。这个年代的女人没有什么地位,基本上就是“三从”,唯一改变命运的方式,一是结婚嫁人,一是卖给他人做奴仆。这对于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无论身份多高贵,无论名声多么响亮。就像是伊丽莎白这个已经在巴黎小有名字的画师,也不能够掌控自己的酬劳。
她说到了栋雷米女公爵,这一点倒是让路易觉得理所当然了。她现在听说已经是一个日进数千里弗尔的画师,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颗摇钱树。她的继父如果真的如此苛刻,那么肯定不可能轻易放她自由,而如果是安娜出面的话,这一点就不难解释了。相比安娜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才做到的。
路易对这种靠女人吃饭的男人,这种斤斤计较、毫无豪气的男人,从来就看不上眼,所以也只有为此偷笑,而没有半分愤怒,虽然安娜做了他最想要防止的犯法行为。
“这么说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救了你。”
“是的,她不只是救了我,更是给了我重生。”伊丽莎白说,“她对我从来没有身份的歧视,从没有像其他贵族夫人那样高高在上地对我。她对我平等相待,就像是一个……一个姐妹一样。我知道这似乎是我的臆测,可是她就是这么一个和善的人。”
也许玛丽安托瓦内特真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过路易却更喜欢她的另一面,那个会发怒、会妒忌、会使小心眼的金发刺猬。
“我看得出王储妃殿下很爱您。每在谈话时,她都会不经意地说到您,然后就开始朝窗外望去,思念地望着远方,像是要哭一样。每当收到您的信,她都会看上好几遍,甚至拿着信到床上,放在枕头下面。她真的很爱您,所以才会让我来,因为我可以以最快速度将您画在纸上,能够让她看见您每一天的不同,可是……可是我却做了这样的事。”说着,伊丽莎白就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有些事情若是牵扯到另一个女人,就很难解释。路易面对这对女人的特殊友谊,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
“你不用伤心,你并没有对不起她。如果是你对不起她的话,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路易对她安慰道,“况且,你应该知道,既然她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女人,那么她就不会介意你的事。”
“可是……可是我……”
她还想再说,却被路易及时插嘴道:“放心吧!我了解她,这件事如果被她知道了,她只会来找我,而不会为难你,更不会怪责你。所以,你也不需要太介意,也不需要怀有歉疚感。”
事实上只要不被知道的话,那么一切都不会有事。其实就算是知道了,只要不摊牌,玛丽安托瓦内特或许也会将这件事吞到肚子里。最好的证明就是玛丽阿德莱德和那对双胞胎,她还不是默认了她们的存在,甚至还和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其实,如果真的要怪谁的话,也应该怪安娜。这件事想来也是安娜从中做的手脚,否则的话恐怕也不会让女画师伊丽莎白来到波兰,特别是那封信中的内容,更能够证明这件事和安娜有关。
路易拿他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明明管理着修道院,可是却看着世俗者的事情,而且比普通的世俗者更为世俗。
“殿下。”突然,门外传来了贝尔蒂埃的声音。
“什么事?”路易问。
“被关着的普瓦斯基公爵刚刚自杀了。”
“什么?”路易吃了一惊,急忙跳到地上,披上宽大的睡袍,也不顾还没有穿衣服,仅靠一条被单遮体的伊丽莎白,就跑去开了门。
“这是真的?”路易看着有意侧过身体的贝尔蒂埃问。
“是!”贝尔蒂埃尴尬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不过伤得不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我明白了,我这就过去看他。”路易无奈地说了一句后,又恨恨加了一句,“既然他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让我见他的话,那我就去见他一面吧!”
路易再关上门,回头来到伊丽莎白身边,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温柔地说:“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外面可是有很多凶狠的敌人,知道吗?”
路易半威胁地说完之后,就换上了一套毛皮长袍,开门走了,只留下伊丽莎白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还躺在床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