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回国
生日庆典依照计划进行,自此之后再无波澜。
两日之后的5月15日,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及孩子们也踏上了回国之旅。
回国的路线与来时的一样,自维也纳出发至因斯布鲁克,再沿着巴伐利亚边境至巴登公国境内,接着便是穿越巴登和符腾堡,渡过莱茵河,回到位于莱茵河西岸的法兰西城市斯特拉斯堡。
这一路走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月底。不过,这半个月来,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并未说半句话。他们分车而行,晚上也分住两个帐篷。更多时候,路易都在女儿玛丽?特蕾莎公主身边,陪伴的同时也是在保护。
这所有的一切到了斯特拉斯堡后便有了突破。
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在早晨进入斯特拉斯堡,随即一直在市区内游行,直到中午才进入临时驻地——罗昂宫。
罗昂宫位于斯特拉斯堡市区内,是一座巴洛克式建筑。它最初的建造者是30年代的斯特拉斯堡大主教和法兰西红衣主教罗昂,建成之后便与斯特拉斯堡大主教的职位一样,成为了罗昂家族的私产。后来,由于罗昂家族中的路易?德?罗昂被认定为谋杀舒瓦瑟尔公爵、刺杀国王等一连串事件的幕后元凶,因而不但自己身死,更是牵连了整个家族。在罗昂家族灭门后,原属于这个家族的一切财产也被收归国有。如今,这座罗昂宫也成为了王室在斯特拉斯堡的行宫。
随着回到法兰西,路易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刚一到罗昂宫,他就接到了来自巴黎的急报——北美大使富兰克林申请得到外交大使身份和要求觐见国王陛下。
富兰克林虽然是已经建立的美国所派出的正式外交官,可这个美国还未被其原宗主国不列颠王国承认,因此,富兰克林的外交官身份也无法被除美国外的其他国家承认。至于与美国和不列颠王国都无关的法兰西,也可从自身利益出发,或承认美国及富兰克林的合法性,或否定他们所自认的合法性。
路易所接到的报告为首相韦尔热纳伯爵亲自起草,但这份报告却令他愤怒。法兰西的首相居然以一种亲美的口吻为新成立的美国说项,要求为美国提供援助及对不列颠宣战,言辞之间仿佛更像是美国派至法兰西的间谍,而非是法兰西的首相。
路易深知韦尔热纳伯爵一贯仇视不列颠,他会在言辞间亲美也不难理解,因此也就释怀了。但是,仇视某一方与亲近某一方的敌人是两种概念,韦尔热纳伯爵如此亲美,大力主张援助和开战,令人不得不觉察出其中的深意。
路易曾经见过富兰克林,深知这位美国老人知识渊博,辩才高超,仿佛是北美的伏尔泰。联想起富兰克林最近正在巴黎的沙龙中宣传北美独立的正义性一事,路易也明白了韦尔热纳伯爵为何会变得亲美。由此,他更加意识到巴黎的舆论恐怕已经完全变得亲美。
对巴黎的报告,路易回复的批复是交由议会商议。
议会有一套繁琐的程序,纵然结果在***之前便已知晓,一套程序走下来,也会浪费不少时间。路易将富兰克林的请求交由议会,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名声有污。他并不希望在北美战事还未有更多盟友的情况下就介入战争,更不希望因拒绝见富兰克林而被认为是“伦敦的那位暴君的盟友”。
利用一个下午忙完了国王必须处理的政务后,路易像前两周那样,和女儿玛丽?特蕾莎一同用了晚宴,而后在将她送回房间后,也回了自己的套房。
他刚进入卧室,便见到了穿着正装的玛丽?安托瓦内特。
玛丽?安托瓦内特坐在床前的小圆桌边的座椅上,她的面前放着一杯茶,还有一个只咬了一小口的蛋糕。
“咳咳……”路易轻咳一声,在吸引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目光后,便朝她走了过去,并在沉默之中坐到了她的对面。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两人陷入了冷战,除了必要的礼貌用语,如“谢谢”、“请”之外,他们没有说过多余的话。
两人沉默以对,良久,玛丽?安托瓦内特先开口道:“路易,在维也纳时,你和我的哥哥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路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却说道:“这件事我不应该隐瞒你,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但是,因为这件事暂时还无定论,所以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玛丽?安托瓦内特名义上虽是法兰西王后,但作为政治联姻的产物,她不过是法兰西和奥地利确保同盟的一个棋子,或是隐形的奥地利驻法大使,因此,她可以不被允许干涉法兰西内政,却有权利知道法奥两国间的计划。另一方面,路易也信任她,知道她了解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但最重要的是,路易并不希望奥地利得到巴伐利亚。
德意志地区内,新崛起的普鲁士虽然咄咄逼人,有超越皇帝所在的奥地利的样子,但真论国力,掌握着波西米亚、奥地利和匈牙利的哈布斯堡家族仍然是最强大的势力。德意志分裂的局面有利于法兰西,而要确保分裂继续,便需要防止德意志内的任一势力得到远超于其他诸侯的绝对力量。
路易之所以没有直接退出约瑟夫二世的谋划,一来是顾虑法奥同盟,另一方面也是对佛兰德斯存在着野心。顾虑到玛丽?安托瓦内特出生于奥地利宫廷,他也只能隐瞒不透露,毕竟巴伐利亚选帝侯未必早死,没有必要为了未来的事情而伤神费力。
玛丽?安托瓦内特语重心长地说:“路易,我的哥哥想要巴伐利亚,这对法兰西非常不利,即使你得到了佛兰德斯,未来也难挡奥地利的势力。”
路易点了点头,但他仍然不敢确定妻子在关键时刻会站在哪一边。
玛丽?安托瓦内特继续说道:“奥地利得到了巴伐利亚后,便有了统一德意志的实力,不用多久,一个统一且强大的神圣罗马帝国就将出现在法兰西东面,威胁法兰西的东部边境。一旦爆发战争,就会有无数人死去,这其中有法兰西人,也会有德意志人。所以,防止战争的最好办法就是根除会导致战争爆发的因素,也就是奥地利势力地扩张。”
路易又点了点头,坦白道:“我也不想展开战争,但是,法兰西和奥地利有盟约,必要时候,法兰西必须出兵。”两国间非但有盟约,而且盟约的保护者就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作为两国间的中枢,路易需要知道这个枕边人的态度。
“我的母亲并不同意爆发战争,所以,法兰西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玛丽?安托瓦内特急冲冲地说道。她当日看到了母亲孤寂的背影后,心生同情,因而才会违背一贯的作法,干预了法兰西的政事。否则,她并不会理会法兰西与谁开战,只安心地当着巴黎的王后。
“好!”路易点头应道,他的心中也有了决定。如果巴伐利亚选帝侯在玛丽娅?特蕾莎之前死去,那么他就假意履行同盟义务,出兵至佛兰德斯便作壁上观,等待战争结束。若巴伐利亚选帝侯在玛丽娅?特蕾莎之后死去,他便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以保存实力。
路易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话语中已经发觉了哈布斯堡家族内的一件秘密,那就是玛丽娅?特蕾莎和约瑟夫二世在巴伐利亚一事上意见不合。
这两人虽然早就政见相左,但路易之前只知道他们的争端是在内政和波兰事件上。内政与外交无关,波兰一事又早已过去,巴伐利亚对奥地利非常有利,而且又与波兰事件不同,他没有想到玛丽娅?特蕾莎居然会反对。
奥地利内部的问题不少,但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和七年战争这两场大战中,路易看到了这个国家在一个统治者下所发挥的强大潜力。因此,他也认定要打败这个国家,就必须是在其内部政局不稳时。如今,玛丽娅?特蕾莎和约瑟夫二世既然在种种方面有所矛盾,他也正好利用一番。
不过,他随即也明白,这件事必须隐瞒玛丽?安托瓦内特。
路易站起身,慢步走到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身边,两周来第一次触碰了她吹弹即破肌肤,温柔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
“我也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羞涩地答道。
路易微微一笑,立即将坐在椅子上的妻子拦腰横抱,接着便向床走去。他边走边说:“我突然想在斯特拉斯堡多留几天了,这样可以重游故地。你还记得七年前吗?我还记得那颗大树。也格外怀念这那里。”
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心怦怦直跳。她也想起了多年前的第一次,心境也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时候。然而,若她知道了路易心中的谋划,一定不会陷入这个温柔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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