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淋着漫天的大雨,踩着飘零的落叶,失魂落魄的行走在树林当中。
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他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跪在了松软湿润的地面上,心内一阵悲恸刺痛,双手捂面死死咬住了牙关没有哭喊出声,仍由泪水泉涌般从指缝流了出来。
轻轻脚步声响起,绝色女子悄然来到了。
她美目怔怔的望着跪在前方草地上的陆瑾,捏住伞柄的纤手用力之下隐隐有些发白,凤目中流淌着深深的关切担心。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心头的焦急难受,贝齿一咬朱唇断然大步走了过去,丝毫不顾那华丽名贵的长裙沾满肮脏的泥水。
来到陆瑾身后停下,绝色女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暗自一叹,将原本遮挡在头顶的雨伞前送而出,堪堪遮挡在了陆瑾的身上。
如此一来,绝色女子的娇躯无可避免的暴~露在雨幕当中,很快就被漫天的雨水湿透,但她却是一点也不在乎。
秋风掠过树林,树叶哗哗作响轻轻颤抖,绝色女子湿透了的娇躯冰冷一片,也是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就这么过了许久,许久,陆瑾终于止住了眼泪,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油纸伞,似乎不明白为何大雨漫漫的老天爷会为他留下一片眷顾,然当他看见站在身后的绝色女子时,原本有些空洞无神的双目登时就恢复了几许神光。
“公主殿下?”他无比惊讶的低语一句,有些不知所措。
这绝色女子正是太平公主,她目光复杂的望着有些痴愣的陆瑾,轻轻解释道:“今日本宫出城游玩,归来途中无意见到七郎你走入树林,故而好奇跟来一看,没想到七郎你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瑾呆呆的看了那张如花似玉的娇靥半响,忽地哈哈一笑,笑容有些凄然自嘲。
瞧见他似乎有些疯疯癫癫模样,太平公主甚为紧张,不禁出言问道:“七郎,你这是怎么了?”
陆瑾收敛了笑容,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太平公主也不回答,过了半响,他突然甚为认真的言道:“殿下,你喜欢我么?”
闻言,红潮迅速弥漫上了太平公主的脸颊,像是秋天里满山遍野的红枫林。
她羞涩不安的垂着螓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视线望着脚尖,却不敢直视陆瑾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颤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问题!”
“我只问你,喜欢我么?”陆瑾的口气透露着必须让她回答的霸道,显然正等待着答案。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太平公主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瞬间鼓足了勇气,勇敢的抬起螓首望着陆瑾,非常坚定的回答道:“不止是喜欢,太平深深的爱着你!从蹴鞠那天见到七郎第一眼,太平便是如此。”
陆瑾忽地一笑,突然走上前来双手一伸,将太平公主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太平公主何曾想到陆瑾会有如此惊人的举动,还未等她惊呼出声,突然感觉下巴被陆瑾的手指向上一托,朱唇已被他的嘴唇紧紧封住。
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太平公主陡然美目圆瞪,只觉自己的********被陆瑾的舌头紧紧纠缠住,再也无法分离。
那无以伦比的心跳如麻之感,以及头晕目眩的心慌意乱,使得她娇躯发软,浑身轻颤,若非此时靠在陆瑾的怀中,说不定就会这么软软倒地。
这一吻不知过了多久,陆瑾终于离开了那诱人无比的美艳红唇。
他望着双目迷离如水,面颊通红似火,气喘吁吁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的太平公主,一字一顿的言道:“既然如此,那好,下个月我来娶你。”
太平公主陡然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陆瑾的表情淡定从容,没有一丝一毫说笑的意味,眼神中更是透露着认真之色。
霎那间,无可遏制的激动喜悦从太平公主心底蔓延而起,瞬间流遍了她的全身,仿若侵透了每一个毛孔,使得她浑身上下轻飘飘如同身在云雾之内,已是忍不住头晕目眩了。
十月初七,入冬以来第一场雪突如其来的降临了长安城,整个天地一片银装束裹,雪姿娇娆。
飘渺如飞的大雪中,可见长安城所有的街道全都披红挂绿极是喜庆,就连道旁的大树也披上了鲜艳夺目的彩绫,红纸剪成的“囍”字更是贴满了坊墙,可见一场盛大的婚礼即将在长安城内举行。
这一天,乃是由朝廷钦天监亲自选定的日子,宜嫁娶宜安宅,也是在这一天,天皇天后唯一的女儿——尊贵无比的太平公主殿下将正式出阁下嫁,嫁给当朝状元郎、天子门生、监察御史陆瑾。
这一场婚事,一直令朝廷不少王公贵族暗自腹议不已,特别是许多奢望能够尚太平公主为妻的贵胄子弟,更是在心里忿忿不平。
从高祖到太宗,历来大唐公主均是下嫁给名门贵胄子弟,从来还没有与普通庶民通婚的情况,陆瑾虽则为朝廷命官,但是在他未考取功名之前,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寒门士子。
不过,他这个寒门士子,的确太过耀眼了一些。
不仅获得调露二年进士头魁,而且还成为首届天子门生,当殿就被圣人破格任用,授予了权重职轻的监察御史之职。
其后,陆瑾又在监察御史之位上大放光彩,查出了监国太子李贤谋反一案,这段时间又巡狩江南道,纠正冤案彻查不法,在朝堂之中已有能臣之名,假以时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这样的少年才俊配太平公主,似乎也说得过去。
无休止的议论声泯灭在风雪当中,作为主角之一的陆瑾没有丝毫的在乎,他也根本毫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
这段时间,原本就秉性沉稳的陆瑾行事似乎更加沉稳了。
他的脸上鲜少露出笑容,黑着的俊脸恍若雪山上的坚冰般冷然漠然,似乎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与他没有半分关联。
而除了每日到御史台处理公务,他都几乎呆在家中深居简出,要么读书写字,要么专研裴行俭送给他的兵书,不去拜访任何人,也拒绝任何人的拜访,当真算是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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