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扫了一眼肯特,嘴角边噙着一抹冷笑,眼中的嘲弄与轻蔑犹如实质一般刺在了肯特的身上。肯特却嘻嘻哈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点头哈腰的站在一边,“大人,您可错怪了他们啦!刚才远处起了烟柱,我们还以为是不是有强盗团在打劫路人。您也知道啊,奥尔特伦堡这边连接着魏玛走廊,山里面多的就是强盗,有时候他们也会出来攻打村庄城镇。”
“这不,我第一时间就安排了士兵守城,做好抵御攻城的准备。他们这么做也是我吩咐的,我真的不敢把那些强盗放进来。万一给他们骗开了城门,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肯特一边解释,一边给几个士兵使眼色,那几个士兵和肯特早已惯熟,立刻退了几步,想要离开。
雷恩却看向布莱尔,“当你的祖先宣誓永远效忠黄金荆棘家族的那一天起,他从来没有退过一步。无论是面对克达尔人,还是神圣帝国。”
布莱尔身子一颤,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这个世界,祖先与神圣都是不可侵犯的,不可置疑的。一个人可以没有信仰,可以没有道德的约束,可以做尽坏事。但是当他以祖先的名义起誓时,那么无论他坏到头顶长疮,还是脚底流脓,他的誓言都是可以相信。
布莱尔的祖先宣誓永远的忠诚黄金荆棘家族,宣誓为了黄金荆棘的荣耀不惜拔剑对抗神圣,为了黄金荆棘家族,他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以守护自己的誓言。现在雷恩受辱,那么他必须遵守并且履行祖先发下的誓言。
肯特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狠历的神色一闪而逝,很好的隐藏起来了,他尴尬的摸了摸肚子,讪讪道:“这又是何必呢?”
雷恩冷笑出声,“怎么?你也想要只手套?”
肯特的脸顿时涨红了,支支吾吾不再出声。他作为一个城防军的军官,自然读过帝国法典。在帝国法典中,高级的贵族向下提出决斗的要求,是不容拒绝的。而在这个奥兰多帝国中,黄金贵族就代表着所有统治阶级中最高的等级。这个贵族的阶级拥有最多的特权,他们可以轻易的派出家臣代替自己参战。
肯特自认是一个武人,但比起五级骑士来说,他和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几名士兵终于意识到不好,色厉内荏的吼道:“我们是帝国的士兵,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布莱尔沉默不语,一剑斩出,三根长矛应声而断,鲜血贱了他一脸。他随手一抹,朝着另外两个跑进城门洞的士兵追了过去。这完全是不对等的战斗,几乎在战斗开始的那一刻,战斗就结束了。
五名士兵虚弱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向外溢着鲜血。布莱尔走回到雷恩身前,单膝跪下,手握着长剑,“荣誉即吾命!”
雷恩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点点头,“布莱尔,黄金荆棘的族语是什么?”
每个家族,除了徽章之外,还有一句警世之语。这警世之语凝聚了祖先的智慧和勇气,以及家族传承的真意。
布莱尔头一低,大声说道:“只有鲜血浇灌的荆棘,才能让人止步不前。”
雷恩呵呵的笑了起来,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话,“斩下他们的脑袋,挂在马车上,回府!”,说完话,雷恩连看都不看肯特一眼,径直上了马车。他瞥了一眼马车车底厢上的一口浓痰,冷笑不语。今天你吐出来,明天我就要你舔回去!
车外响起了咒骂,回荡着惊叫,在肯特铁青的脸色中,五个脑袋被挂在了马车的车厢上。从脖子断裂的地方流淌出的鲜血,将黄金荆棘的徽章渲染出一份异样的尊贵。
城门处,城墙上有很多奥尔特伦堡人在围观,他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愤愤不平。不过这一切对雷恩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贵族,从来都不是拿出来让平民尊敬的,而是让他们畏惧的。一个善良的,优秀的贵族可以得到平民的尊敬,但任何一个站在帝国巅峰的贵族,没有一个是仁慈的。
刀光剑影的政治倾轧中,大贵族之间的战乱纷争,为此付出的生命可不是一条两条那么简单。
今日,黄金荆棘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的模样,也让人们知道,贵族的威严不容玷污。
经过一轮刺杀,雷恩精神上极为疲惫,布莱尔的伤势不算重,但也要修养。为了安全,雷恩让商会多派了五十个好手守护在城主府各个角落中。他觉得自己真的太仁慈了,只想着按计划行事,可这些人却不打算遵守规则。那么好吧,大家各凭本事,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红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西莱斯特安静的坐在一旁,捧着一本巨大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雷恩只觉得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缓缓的平静下来,他闭上双眼,气息变得悠长,缓缓的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天黑,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西莱斯特趴在床边,小嘴微微张着,口水打湿了她的胳膊她却不知道。
似乎是被雷恩的动作所惊动,西莱斯特缓缓抬起头,眼中渐渐有了焦距,她傻傻的看着自己胳膊上,以及床单上一块小水渍,脸色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她手足无措的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变成了小声的垂泣。太丢人了,居然当着丈夫的面,淌了这么多口水。光明神在上,实在是没脸活了!
雷恩却觉得有趣,他摸了摸西莱斯特的脑袋,“谁送我来的?你肯定抱不动我!”
西莱斯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是冯科斯……。”
雷恩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了,他眼角抽搐了几下,“我不是说让他去马厩喂马了吗?”
“您太沉了,我抱不动,侍女长说大人您的身体不能被那些低贱的粗使仆妇触碰,布莱尔先生也在休息,所以我只好去找冯科斯了。”,西莱斯特抬起头,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我做错了吗?”
“没……错。好了,现在是晚上,还是早上?”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分辨不出时间,西莱斯特也不知道,“我去问问侍女。”,说完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没等多久,侍女长就带着一群侍女进来,她们捧着浆洗好的衣服,雷恩看了就头疼,“不穿正穿,随便拿一件衣服。”
侍女长有点为难,但最终还是服从了,她可是听说了,今天雷恩在城门处斩杀了五名冒犯了他的士兵,看上去这位大人心情正不好,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吧。一般便装都是在家里不见客的时候穿的,不过这位大人似乎对衣服有很深的怨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换上了一套很宽松舒适,同时也很华丽的睡袍,雷恩很满意的点点头,“我觉得那些神棍……,教士们的衣服就不错,简单轻便,回头让人做几套。”
侍女长只能默然的点头同意,“哈维先生已经等了您很久,您是现在接见他,还是先进晚餐?”
哈维来了?
雷恩想了想,“带他去会客厅,我这就过去。”
见到哈维的时候哈维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雷恩,虽然这个举动非常的无礼,不过雷恩没计较。
“见到您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赞美老家伙!”,他夸张的伸开双手,然后鞠身一礼,“看见烟火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太多,但后来想了想应该去看看,我带了二十个黑火战士赶过去,只看见了鲜血和尸体。对此我非常的抱歉,我应该早点去。”
哈维态度的转变让雷恩很奇怪,他突然变得格外热情,让雷恩起了一丝警惕。其实雷恩不知道,哈维从阿尔玛那里得到了一些小小的情报,作为与阿尔玛同样级别的地头蛇,哈维也是有自己的憧憬与理想的。这件事解释起来并不困难,阿尔玛得到了雷恩的许诺,但是她也很明白,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雷恩的阵营中只有她一个独【】立的平民势力,如果以后雷恩真的崛起了,那么她的地位就变得很尴尬。
一个曾经的技师,后来变成了技师老板自己开了一家服务中心的身份永远都无法洗脱,她注定了将和另外一批有着优质身份背景的贵族成为鲜明的两个派系。如果她不够强大,就算雷恩兑现了诺言,她最终也会因为受到严重的排挤最终脱离雷恩的核心圈子。
所以她需要盟友,可靠而且有能力的盟友。在奥尔特伦堡,她最熟悉的就是胡特、哈维之流。他们这样的人其实和萨尔科莫没什么区别,最终的目的都是获取更多的财富,更高的社会地位。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触手可及,阿尔玛与哈维一拍即合,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攻守同盟同盟。阿尔玛甚至联系了萨尔科莫,想要把这个巨商拉入自己的阵营里。
毕竟,他们都代表了平民的势力。
所以,哈维表现出的热情就不难理解,只是雷恩暂时没有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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