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腊八,今天事情比较多,只能三更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得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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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很是复杂的东西,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就绝对能猜透人心的变幻莫测,即使得到了“心眼”的帕尔斯都没办法猜透人心,她只能做到分辨一句话是否是真实的,是否说谎。
人心就像是数十种颜料缓缓流入的水池,加上一池活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看见的到底是那一种颜色。
米林城殊死反抗让叛军大为震惊,完全让叛军想要快速攻入城内的愿望落空。面对毫不畏惧生死的米林城市民,叛军的士气开始逐渐的走低。说到底,士兵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与爱恨离愁。当他们发现无法再像雄狮一样撕碎这些小白兔,小白兔也变成了危险的猛兽时,他们就开始考虑自保。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狂热永远都不会是永久的,只能是一时的。
鲜血飞溅,生命凋零,如同一盆冷水兜头兜脸的浇下来,浇灭了狂热,认清了现实,让彼此都清醒了。
象征着收兵的号角声吹响,如潮水一般的攻城部队在退潮中退了回来。第一波的攻势就此结束,可谓惨败,一万两千人分成三个方向进攻的方阵几乎都被腰斩,损失惨重。而对面的城墙上,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卡扎里很失仪态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用脚碾了碾,他眼神里的恨意犹如实质,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溢出来,“让人准备第二波的攻势,这次集中攻打一个点。”
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不已。就在这第一波攻势结束之后,他们雇佣的佣兵团负责人都找了过来,认为如此强度的战斗和战损率已经对他们本身的实力有了极大的影响。如果想要他们继续卖命,就得加钱,并且将武器装备全面对他们开放。说白了,就是找个由头不想干了。一旦拒绝他们,他们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不是不讲道理,而是你们没办法合作,这个说法说到哪里去都站得住脚。
战争佣兵组织永远打不了逆风仗,所以奥兰多帝国对这些手握几千甚至上万的注册佣兵团没有丝毫的担心。他们在顺风时英勇无比,敢一个人就杀入敌阵。但是在逆风时,就好比现在,他们居然开始考虑撤退了。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佣兵,他们为的是钱,当金钱带来的利益无法撼动他们对自身价值的定位时,他们必然会选择离开。
生命,毕竟是无价的。
“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萨尔科莫在一旁和另外三人小声的商量,“我认识的约伯格没有这么聪明,他肯定无法策动平民为他守城,而且我怀疑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已经被泄露了出去,所以这些平民才如此坚定的,不畏死伤的站在墙头上阻挡我们的进攻。”,萨尔科莫说着叹了一口气,望着对面不远处的城墙苦笑起来,“他们的人太多了,我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早知道前些时日里就直接攻进去好了。”
西科原本并不喜欢抽烟,但此时他也叼着另一个烟斗,切碎的龙岛烟砖塞满了整个烟斗的料槽,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他也摇着头,一手握住烟斗让它不会因为说话而掉落在地上,“这和你无关,我们都是无辜的,谁也不会想到明明应该来驰援米林城的雷恩,居然跑去了坎德拉。这个人实在是太狡诈了,他一点也不按照套路出牌。更让人吃惊的是首都内部的情况,这些人甘愿面对死亡也要阻挡我们进城的意志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西科不由的斜睨了一眼在一旁骂骂咧咧的卡扎里,“如果不是那个蠢货乱来想要屠城,这一场战斗未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乌维尔跟着问道:“那你们觉得如果我们放弃屠城,对面会不会选择妥协呢?我相信这些贱民不一定会为了奥兰多家族牺牲,这里不是帝国的腹地,他们享受不到奥兰多家族的惠民政策,也谈不上什么忠诚。”
萨尔科莫摇了摇头,“事情不能这么简单的去考虑,就算现在我们说一切都是误会,对面的平民们就会相信了吗?他们已经被煽动了起来,不到这场战争结束,他们就不会离开墙头。”,他若有所指的说道:“他们是为了生存而拼命。”
三人一脸愁容,首都的人口足以让人绝望,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站出来,走上墙头,那么这座城市就无法被攻陷。
“其实这一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如果今天无法攻陷首都,明天一早我就会带着我的人离开这里。”,沉默了许久之后,西科冷着脸,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不能再多待了,所以对不住大家了。”
似乎是听见了西科的话,卡扎里脸色极为难看的侧过身瞥了他一眼,但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一切都是昨天说好的,今天不管能不能攻陷米林城,最终西科和乌维尔都要撤兵回援。或许他们这么做是毫无用处的无用功,但是往往只有有一线的可能,人们都愿意付出最大的努力。
卡扎里阴着脸走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望向萨尔科莫,“答应那些佣兵,这笔钱我来出。装备也任由他们挑选,所有的损失我来支付。”,他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庞,让几乎如铁块一样的肌肉松弛开,“我必须为我之前的不理智向你们道歉,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大家!”,他声线一扬,“但是,我们必须攻下米林城,西科,还有乌维尔,我不知道你们封地此时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但是我相信不会太好。如果攻下米林城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可是如果你们回去之后发现你们家族经营几百年的封地已经丢了,族人也死伤惨重,米林城也没有攻陷,我们还会有退路吗?”
“按照第一近卫军的行军速度,他们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入贝尔行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城池可以作为依靠,没有地方补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难道你们愿意被押送到帝都去接受审判,然后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一生,甚至被绞死在行刑架上吗?”,他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咬紧了牙关,“不,我们绝对不能这样毫无价值的离开这里,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西科和乌维尔对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卡扎里反而最先冷静下来。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封地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要不知道,万一真的被雷恩占领了,他们就成为了无根之浮萍,成为了流寇。在雷恩和第一近卫军的联合围剿之下,他们连贝尔行省都出不去!
每个人都在犹豫,都在迟疑,都在权衡得失,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第二波攻势并没有因为几个人的犹豫就停下,佣兵们嬉笑着换上了崭新的重甲,或许他们是这战场上唯一能笑得出来的人。这些重甲大多数都是制式的,换一种说法就是管制类铠甲,不允许私自贩卖制造。重装士兵在野战中的威胁性实在太大,即使正面硬撼骑兵集群也不是什么难事,佣兵这种职业想要弄一套重甲比吃屎都难,如今这些宝贵的装备却任由他们挑选,一个个笑的嘴都合不拢。
攻城器械再次再次推向墙头,第二波的进攻比第一波进攻的节奏更快,数十根钢钎插在了城墙上,为攀城的士兵提供了方便,也减少了坠物砸中他们的几率。骑士们全面退出战斗,墙头上密集的人群是骑士最大的杀手,无法形成规模的冲锋根本冲不散这群人,单独一个个冲上去只能是一种自杀的行为。
但是登城车并没有脱离战场,而是全部成为了重装战士们冲向城头的跑道。
稍作休息不过一个小时,号角声再次飘扬在贝尔行省首都米林城的上空。
与此同时,在营帐中的几位叛军首领,终于也做出了决定。他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一致认为继续攻打米林城比起回援已经破城的封地更加理智,也更加符合他们现在这个局面的利益。原本一边倒的战争局势只因为雷恩的随意拨弄就一溃千里,也让他们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被雷恩牵着鼻子走了。
如果联军分裂开各回各家,反而给了雷恩可趁之机。现在他们的军队人数依然占优,只要能确保合兵一处不分裂,至少在野外,雷恩依旧不敢和他们正面的发生冲突。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在必死的局面下必然会产生莫大的战斗力,哀兵必胜这个词汇虽然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但是道理却是存在的。
就像对面城墙上的平民,抱着必死的决心,发挥出让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如果联军也被逼入绝境,未必就会比这些平民差,他们发挥出的力量恐怕更加让人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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