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最终并没有落在冯科斯的脸上,如果真的将冯科斯脸上抽打出一个印子来,那么黄金贵族也就不是黄金贵族了。
空中一道亮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远处的咚的一声掀起了大量的草皮,泥土翻飞中,可以看见一柄短剑插在泥坑里。阿索门德的鞭子应声而断,他脸色更黑了三分,一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敢用短剑削断他的马鞭,其次是因为这柄短剑如果稍微歪一点,可能就会射中他的身体。
他是谁?
他可是贞德大公唯一的孩子,将来要继承公国的国王殿下!
他更是来自宇宙另外一头强大帝国文明的继承者,未来的宇宙主宰者,不死不灭的宇宙帝王!
十几年被压制的性格终于在法老王陷入沉睡之后,彻底的爆发了。或许正是因为法老王只是一个单纯的人工智能,他不会意识到自己通过电流以及其他的惩罚手段如同牢笼一样限制禁锢了阿索门德的一切,会在他沉睡后带来怎样的结果。
这个世界终究是野蛮落后的文明,和法老王所在的高级文明之间有着无法飞跃的天堑!
人的德性,绝非通过惩罚就能改变!
十几名侍卫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护卫在冯科斯的身后,冯科斯眯着眼睛望着阿索门德,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这些护卫将会把阿索门德斩成肉泥,不管他有怎样的身份,在帝国拥有怎样的地位。
这里可是黄金贵族的庄园,入侵并且冒犯这个庄园,就意味着要和黄金贵族开战!
但他忍住了,并非是他没有这个胆量,只是他不想坏破了雷恩的计划。阿索门德的母亲贞德大公在奥兰多帝国的贵族阶级中有这很高的威望,毕竟她护卫了奥兰多五世皇帝并且帮助奥兰多五世皇帝镇压了叛乱。同时她在奥兰多六世皇帝期间起到了极为重要的榜样作用,用她的余威让那些贵族们没有胆子敢于跳起来明目张胆的对抗皇帝。
如果在这里杀掉了阿索门德,那么贞德大公绝对会暴走,唯一的继承人被杀死,家族也好,公国也好,都将成为过去。她会抛弃一切的和雷恩开战,直至一方死在另外一方的剑下才会罢休。
“阿索门德,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冯科斯虽然在笑,却是冷笑,“你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如果你想要挑起黄金贵族和贞德大公之间的战争,你大可拔出你腰间的长剑,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从今天开始开战。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那么请你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带着你所谓的骄傲和愚蠢!”
很多时候冯科斯都是以一个管家的身份出现,他中性化的脸让很多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女人,同时他温和的性格以及爱笑,总会使人误以为他是一个非常温柔,不那么强势的人。这是一种误解,赤果果的误解,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爱笑和温柔与霸道无关。
冯科斯说出的话里所拥有的那种强硬让阿索门德太阳穴一跳一跳,他伸手就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用力向外一抽!
没有抽出来,他身后的扈从死死的按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殿下,请您冷静一点,这里是帝都,是这些黄金贵族主场,而且帝国皇帝陛下不会放任您挑战黄金贵族却无动于衷,毕竟奥兰多家族也是黄金贵族之一。如果您真的想要做什么,我们先离开!”
这位扈从说的非常正确,无论是怎样的原因导致了这场冲突的爆发,只要阿索门德拔剑,他今天就走不出帝都。无论皇室或者其他黄金贵族对雷恩是不是喜欢,讨厌不讨厌他,都不会坐视这种挑衅黄金贵族的情况发生,更不可能任由阿索门德从容的离开。这关系到统治阶级的稳固问题。
当一个位卑者敢于向统治阶级挑战并且没有任何严重的后果,这就意味着统治阶级已经无法通过武力来维护自己的特权,这也意味着统治阶级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强大。那些敢于冒险,拥有勇气的人们就会站出来,高举着刀剑,推翻所有的统治阶级。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了不止一回,奥兰多一世皇帝不就是因为挑战了神圣帝国的统治阶级而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才站出来带领着一群透过了虚幻的表面发现了神圣帝国统治阶级软弱实质的家伙们,推翻了统治延绵千年之久的神圣帝国吗?
所以只要阿索门德敢把剑拔出来,不需要雷恩吩咐,帕尔斯女皇就会下令处死阿索门德,哪怕因此会失去贞德大公的支持并且与之开战,她都不会后悔。有些雷区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触碰的,只要有人触碰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稍稍冷静下来的阿索门德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实际上阿索门德并不笨,也没有多蠢,这只是他的性格使然。被压制了性格十几年一朝得到释放,他几乎用放肆的方式来填补这十几年的愤怒和耻辱。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他紧握着剑柄的手松开了,冷冷的瞥了一眼冯科斯,讥笑着指了指他,像是在承诺什么。
他一抖胳膊抖开了身后的扈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冷着脸,“去告诉雷恩,我要见他。”
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坚持了自己要见雷恩,他不想像一个失败者一样离开这里,那么很快大家都会嘲笑他。他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管不住,他的未婚妻明目张胆的去私会情人,他知道之后却无可奈何,哪怕这个所谓的情人是黄金贵族。他会成为帝都贵族以及平民们嘲笑的对象,一个眼睁睁看着未婚妻和别的男人鬼混却无能为力的懦夫。
所以,不管如何,今天他必须见到雷恩。
庄园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被雷恩所悉知,毕竟阿尔卡尼亚家族不是什么角落里不入流的贵族,在这栋庄园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脱离不了雷恩的关注。
雷恩没有犹豫,他决定见一见这个阿索门德。
一名下人用跑的跑到冯科斯耳边说了两句话,冯科斯才露出了些许的笑脸,他欠了欠身,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尊敬的阿索门德阁下,主人请您进去。”
阿索门德怒哼了一声,昂头挺胸抬头就走,他与冯科斯擦声而过的那一刻,用轻微的声音说道:“你自己小心点!”
赤果果的威胁,不过冯科斯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这种人的威胁他很少会当做一回事。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点,冷静下来之后,阿索门德就会自己想明白,因为一些小小的冲突和黄金贵族开战到底值得不值得。
进入屋子,穿过正厅进入会客厅,阿索门德就看见了雷恩。他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和雷恩见面,他比雷恩年纪要大差不多十五六岁,他还没有被法老王胁迫的那段时间里,雷恩还只是一颗种子。等雷恩长大了之后,他已经在法老王的“帮助下”成为了一名学霸,两人之间没有过任何的接触。
在阿索门德心里,雷恩所做的那些事情,让他认为雷恩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壮,一脸恶像,像屠夫胜过像贵族的家伙。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雷恩,和他脑海中的形象相差了几千几万公里,挺拔的身子,俊朗的外形,健硕但不累赘的身体,一脸带着微笑的亲善面容,简直颠覆了他对雷恩所有的猜测。
而雷恩也愣了一下,他的戒指正在微微发烫,并且还在震动,一股特别的香味从阿索门德身上散发出来,就像是……饥饿万分之后坐在桌子边上,看着那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放满了整张桌子之后散发出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猎物。
拇指抵住中指上的铜戒缓缓的搓动着,他伸手一邀,请阿索门德坐下,“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雷恩的语气非常的平和,没有丝毫的火气,好像之前门口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热情且真挚,让阿索门德都有些懵逼,“在此之前我经常听人说,阿索门德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涵养,学识非常渊博的人。今天见到您,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
这样的吹捧让阿索门德原本想要发作的心思都淡了一些,没有人能够面对别人的微笑以及吹捧,还有火气将自己的拳头打在对方的脸上。他甚至有了一丝尴尬,用大声的笑声掩饰着内心那一丝尴尬,连连摆手,“您过奖了,这只是别人夸张的说法,实际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话锋一变,变得好奇起来,“反倒是您,外界对您的传闻有很多,分不清真假。只有见到您本人之后,我才知道,很多时候传闻是不可信的。”,这句话似乎总结了双方互相拍马屁的诱因,也解决了自己的尴尬,“这次我来您这的目的,是想要带走我的未婚妻,歌莉娅。”
他在未婚妻和歌莉娅这两个词组上加重了口气,他也听人说过,似乎帕尔斯女皇想要把歌莉娅嫁给雷恩,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雷恩,歌莉娅已经有了归宿,他不应该继续纠缠自己的未婚妻,这不是贵族的所作所为。
雷恩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您……”,雷恩欲言又止的迟疑了一会,“您是从什么地方得知歌莉娅在我这里的?我对歌莉娅并没有任何的想法,我只把她当做是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更何况,她也不在我这里!”
其实歌莉娅来过,然后又走了,她的确不是来找雷恩的,而是来找西莱斯特的。萨尔科莫的势力不断膨胀争抢,作为萨尔科莫的小孙女西莱斯特也逐渐的进入到一些有心人的眼中。他们不得不叹服,作为传奇商人、神迹商人的萨尔科莫不愧于世人给他的称谓,早在雷恩没有发迹的时候,他就投入了如此的重注。
投注投的多,回报自然大,也才有了今天萨尔科莫所拥有的一切。
西莱斯特不再是一个小透明,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希望通过打通西莱斯特的关系,从而和雷恩联系上。于是乎西莱斯特近来一段时间,就成为了帝都贵族夫人或是贵族小姐们经常邀请的贵客。无论是手帕会还是茶话会上,西莱斯特都成为了常在的常客。
这是雷恩允许并且要求的,他经常因为一些事情不在家,或是整天忙于某些工作,没有时间和空间来照顾小姑娘,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排解西莱斯特的孤独。
连带的,连阿芙洛也成为了帝国女士们交际里的新宠儿,毕竟阿芙洛可是圣女,她的身份和地位一下子拔高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的确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邀请阿芙洛的,一个黑蛮的圣女却是一个白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令人诧异。不过也很可惜,阿芙洛很少会参加这些交际行为,大多是时候还是宅在庄园里看书。
歌莉娅今天来庄园就是为了邀请西莱斯特去参加一个手帕会,一些大贵族的小姐们在寒冬中无所事事,又不能出去游玩,只能选择在某个贵族的家里,举办这样只属于女孩的趴体。
她来了之后只待了不到五分钟,就和西莱斯特离开了。
雷恩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阿索门德听完之后沉默了起来,他悠然一叹,站起来欠身行礼,说了一句抱歉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在他看来,向雷恩行礼并且口称道歉,已经给足了雷恩的面子。毕竟一个月后亚特兰蒂斯级的宇宙飞船就要到达这个星球,一个王者能低头认错,还能要求更多吗?
阿索门德忽略了在这场小小的冲突中帕尔斯女皇所扮演的角色,但是雷恩没有忽略。
他坐在沙发上,玩味的摸索着中指上发烫的指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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