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喊打喊杀声几乎要震动整个帝都。
歌莉娅穿着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拖地长裙快速的朝着主殿跑去,尽管她已经和雷恩订婚了,什么事情也都做过了,可只要有一天没有结婚,那么就一天不能住在雷恩的府邸。贵族就是这么扯淡的一群人,即使里子腐烂的都生出的沼气,他们也要维持住面子上的光鲜。就算他们暗地里荒淫无度,至少表面上也要把自己妆点的像是绅士贞妇。
她的步子很快,走路时皮鞋踩在地上的踢踏声被皇宫外战斗的声音遮盖住,可隐隐的也能听见一些回声。就像她此时的心,乱的找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头绪。
昨天……,不,白天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在侍女的告知下她才知道,她未来的丈夫正在率领士兵攻打皇宫,而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自己想要做皇帝。她的姐姐不动声色的将格雷斯与格里恩兄弟找回了帝都,埋伏在皇宫内,正在和雷恩的人大打出手。
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雷恩他已经娶了公主,即将成为皇室的外戚,极大可能会成为帝国之中地位仅次于帕尔斯女皇姐姐的第一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争权夺利?
还有她的姐姐,已经君临天下,手握重权。那些贵族们都变得服服帖帖,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必须通过战争的方式来解决?
她不明白,也正是因为她不明白,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去见一见她的姐姐,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
歌莉娅和雷恩之间的感情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她最初的时候并不喜欢雷恩,因为在她的眼里,雷恩太独!不仅仅只是孤独,还有一种拒绝和任何人成为知心朋友的孤傲。就算他脸上的带着笑容,说着讨人喜欢的话,有时候也会很幽默,有时候偶尔会有些毒舌,这些其实都是他装出来的。
所以歌莉娅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雷恩,她认为她和雷恩之间更多的是来自帕尔斯女皇的意志。她作为皇室的公主,无论她自己是否愿意,她都必须为了皇室,为了自己的姓氏以及身上的血脉,去牺牲一些什么。这些牺牲对于她个人来说可能有些残酷了,但是对于整个奥兰多家族来说,却是非常必要的。
但是在之后慢慢的接触相处之中,特别是订婚之后,她发现雷恩其实有时候也很可怜。她经常能够看见雷恩坐在花园中,一个人坐着,捧着一杯叫做绿茶难喝到几乎无法下咽的饮料,一个人望着天边的景色。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眼神中也尽是冷漠,望着他那“凄凉”的背影,歌莉娅突然间想要去了解一下未来的丈夫。
其实,雷恩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这是在她更多的了解雷恩之后,做出的评语。而且她还发现,雷恩特别的缜密。
他的观察非常的仔细,仔细到几乎变态的地步。歌莉娅记的非常的清楚,有一次她的月事来了,可能是因为刚刚破身的缘故,从来没有不适的肚子在那一天变得无比的疼痛,她只是强颜欢笑,雷恩就透过她的表情和眉眼之间想要表达的思绪猜到了。他送上热水,还非常体贴温柔的帮她轻轻揉着肚子。
还有一次她出门和那些手帕交们外出郊游,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漱了好几次口,为此还吃了一些味道比较刺激的果子,当她在雷恩面前坐下的那一刻,她还是被看穿了。
你一定喝酒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雷恩微笑着用肯定的口气说出的话,她很好奇,于是询问雷恩,凭什么说她喝酒了。雷恩只是弯下腰,指着她裤脚边上麦仁大的玫红色痕迹说,这就是证据。
对雷恩了解的越多,她越想走进雷恩的心里,去看看在他内心深处,到底藏了一些什么东西。
可她绝对没有想到,日常生活中很风趣,看似没有什么太大欲望,也不很讲究个人享受的雷恩,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要做皇帝?!
急匆匆的歌莉娅跑进了大殿中,一抬头就看见了台阶上御座中端坐的帕尔斯女皇,她的姐姐。帕尔斯女皇此时穿着红底金边的长裙,戴着王冠,手指上巨大的宝石戒指在固化照明术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她尊贵的无与伦比,肃然的脸上戴着肃杀的气氛,整个人的气势都格外的惊人。
只是斜斜的瞥了一眼,歌莉娅就觉得自己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来的很匆忙,连雷恩送给她那只叫做凯特的猫都抱在怀中。她立刻将凯特放在了地上,小猫咪喵喵的叫了两声,慢悠悠的走到了台阶的侧面,卷缩起身体,看上去它好像是困了。
“陛下……”,歌莉娅屈膝行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站在那。帕尔斯女皇也没有搭理她,整个大殿内数十名贵族都屏息凝神的坐着,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好一会,歌莉娅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她受到大殿内压抑的气氛所影响,咽了一口唾沫,“陛下,您和雷恩他……”
帕尔斯女皇骤然间睁开双源,瞪了起来,恍惚之间让歌莉娅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有一直巨兽从帕尔斯女皇身后朝着她扑了过来,腥臭的血盆大口已经咬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连呼吸都做不到。可下一刻,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她急促的喘息着,脸色酡红,紧咬着嘴唇,眼睛里遮掩不住的惶恐让她不敢迎上帕尔斯女皇的目光。
“阿尔卡尼亚家族企图颠覆帝国,证据确凿,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俯首认罪了。”,与其说这是帕尔斯女皇说给歌莉娅听的,到不如说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至少她不确定格雷斯是不是真的能抓住雷恩,也不确定格里恩是不是真的能够抵抗住来自前庭的压力。
当她知道前庭的战斗中雷恩一方的将领居然是贞德那个老女表子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意识到,从奥兰多六世皇帝以及众多贵族把雷恩从帝都里踢出去,流放到奥尔特伦堡的那一刻开始,雷恩就一直在预谋着颠覆帝国,颠覆奥兰多家族。在这一刻帕尔斯女皇是惶然的,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她父亲和甘文他们做出的决定,为什么结果要报复到自己的身上?
可很快的,她就从内心中驱逐了这些想法,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一刻变得软弱。既然她从上一任皇帝的手中接过了权力,那么连同罪责和错误,她也接了过来。
一个处心积虑用了四年时间就几乎要成功的雷恩,在帕尔斯女皇的心中如同一个怪物一样,到底是怎样的力量驱使着一个没有成年的贵族,就走上了这条几乎是绝路的道路?
是什么,让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成功了?
这里面绝对有自己的帮助,如果没有她一次又一次任性的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住雷恩,可以控制住雷恩,恐怕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事情了。她要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负上主要的责任!
帕尔斯女皇指了指一旁空置的位置,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坐会吧,如果等一会格雷斯没有提着雷恩的脑袋来见我,那么这就可能是我最后一晚了。”,帕尔斯女皇的语气有些索然,“其实对于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死了,你还是公主。我死了……你会成为皇后。”
“或许我们兄弟姐妹这么多人,只有你才是真正的赢家。”,帕尔斯女皇说着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渐渐放大。从六岁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和别的兄弟姐妹们不同,因为她出生在三月一日,她将是奥兰多家族未来的族长,这个帝国未来的皇帝。从那个时候开始,别的兄弟姐妹们依然懵懂无知的嬉戏打闹时,她就已经开始接受皇室的教育。当别的兄弟姐妹们天天闯祸被父亲打屁股的时候,她正在翻阅皇室中的文献。
努力了这么多年,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她凭什么不笑?
凭什么不能笑的更大声?
似乎是被帕尔斯女皇的笑声所惊动,在台阶下名为凯特的小猫又往上面爬了几步,再次卷缩起身体,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皇宫后面,当雷恩将一把泰伯利亚晶石全部吞下肚子之后,一瞬间剧烈的绞痛差点让他晕过去。他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但是他身上的气息正在疯狂的膨胀,甚至在他身边形成了如同龙卷风一样的气流,围绕着他疯狂的旋转!
地上的碎石和灰尘都被卷击着飞舞起来,遮挡住了他的身影,可还活着的人,都开始感觉到有一股压力,正在不断的使他们低头。每个人的胸口都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变得费劲起来。
当这压力到达了顶点之后,整个气旋突然间爆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一名躺在地上的黑甲军望着格雷斯与雷恩两个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身形时,下意识的从口中吐出了一个无力的词——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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