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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一点都没有看到!如果真看到了,象马姑娘这么美的姑娘,我怎么舍得马上就跑回来?”慌乱之中,一向口若悬河的张大少爷难得有些口不择言。结果话一出口,标准模特身材、个头比张大少爷还高的马湘菱一张俏脸立即又涨得通红,下意识的握紧了白杆枪,就躲在张大少爷后面的张清更是狠狠一爪,直接就掐到张大少爷的脊背上。还好,那位粗布衣衫的老者及时笑道:“马侄女,请冷静,这位张公子,其实就是现在名满天下的新科探花、钦差大臣张好古张大人,你们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的谈。”
“徐伯父,他就是新科探花、钦差大臣张好古?”张凤仪和马湘菱同时指着张大少爷惊叫问道。那老者微笑点头,张大少爷则整整衣巾,咳嗽一声摆出彬彬有礼的架势,文质彬彬的拱手道:“张将军,马姑娘,不错,小生正是张好古。”可不曾想张大少爷这些媚眼显然是做给了瞎子看,张凤仪和马湘菱竟然同时柳眉倒竖,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无耻阉狗!滚远一些!”
“哎……?马姑娘张夫人,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你们的父母也是东林党官员?”历史知识无比浅薄的张大少爷有些傻眼,还以为自己又招惹上了东林党官员的子女——所以张凤仪和马湘菱才会用东林党专用的词语辱骂自己。
“探花郎误会了,张侄女的父亲张铨张大人,马姑娘的父亲马千乘将军和母亲秦良玉将军,都不是东林党人。”那粗布长衫的老者背手微笑,向张大少爷解释说道:“不过张侄女的岳父、马姑娘的父亲马千乘马将军,是被内监邱乘云陷害致死,虽说邱乘云已遭天谴,但张侄女和马姑娘仍然对内监恨入骨髓——探花郎你是魏公公的人,这点天下皆知,张侄女和马姑娘自然对你有点反感了。”
“哦,原来如此。”张大少爷暗叫倒霉,自己怎么走到那里都能碰到魏老太监的仇人?同时张大少爷也迅速醒悟过来,忙向那粗布长衫的老者拱手鞠躬,毕恭毕敬的问道:“这位老伯,你称张夫人为侄女,莫非你就是……。”
“不错,老朽正是徐光启。”那粗布长衫的老者一笑,拱手还礼,微笑着解释道:“张侄女的父亲张铨张大人,和老朽一样都是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的进士,同榜同年,情同手足。前日探花郎遣人见召,恰好张侄女刚从四川远道而来,正在老朽家中拜访,所以老朽未能应命,失礼之处,还望探花郎赎罪。”
“哦,原来徐大人真有四川来的贵客。”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心说我还以为是徐光启摆架子不肯见我,原来真是有客人在家里脱不开身,看来我还真是错怪他了。这时候,徐光启招呼道:“探花郎,肖大人,还有张侄女马姑娘,你们都别站着了,老朽家中请吧,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误会,坐下来慢慢说吧。”又饿又累的张大少爷一行当然同意,张凤仪和马湘菱妯娌虽然极其厌恶张大少爷这个阉奴走狗,可看在徐光启的面子上,还是恨恨进到了徐光启的宅院。
进得房来,各按主次坐好,徐光启一边吩咐家人做饭上茶,一边向张大少爷解释了张凤仪和马湘菱的来意。原来,天启元年贵州土司奢祟明、安邦彦反叛作乱,贵阳城被围十一个月,大半个贵州和四川部分地区战火四起,重庆也一度告急,秦良玉的白杆军奉调入黔作乱,虽然在贵州明军的有力配合下屡战屡捷,连续重创叛军,彻底平定叛乱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但云贵高原崇山峻岭的独特地形和叛军的坚固山寨却给白杆军和明军制造了巨大麻烦,在攻坚攻险的战斗中伤亡惨重,而明军所使用的红衣大炮重达万斤,搬运困难,无法有效配合明军进行山地作战。为了减少军队的损失和加快平定叛军,徐光启的老上司、前任兵部尚书、现任贵州总督张鹤鸣、还有在辽东血战中见识过火炮威力的秦良玉,不约而同的就想起了大明火器第一人徐光启,所以才派出与徐光启关系密切的秦良玉儿媳张凤仪远赴松江,向徐光启请教对策,看看能不能造出一些便于山地作战的轻炮,协助白杆军和贵州明军平定叛军。当然了,马湘菱和嫂嫂张凤仪同来松江,只是为了路上做伴和互相有个照应——可不是因为被张大少爷的王八之气吸引过来的。
解释完了张凤仪和马湘菱的来意,张大少爷也解释了自己和马湘菱的误会,并赌咒发誓自己没有看到沐浴中的马湘菱一眼,张凤仪和马湘菱妯娌虽不甚信,却也不好意思过于张扬,只得悻悻作罢。这时,徐光启的家人已经把饭菜送上,一天没吃东西的张大少爷几人马上象饿虎扑羊一般的扑上去,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嚼,而徐光启也不在意,只是亲自给张大少爷重新续上茶免得张大少爷噎着,又微笑问道:“探花郎,你先是派人相召,又是亲临陋宅,到底是什么事,一定要找老夫?”
“晚生拜访徐大人,原因很多,但关键就一条,请徐大人你重新出山,在朝廷中担任官职,晚生愿意为大人举荐。”张大少爷一边扒拉着糙米饭一边答道。话音未落,张凤仪和马湘菱已经一起哼了起来,“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来,想要徐伯父给魏忠贤效力,做梦!”
“不是给九千岁效力,是给朝廷效力,为天下百姓效力。”张大少爷毫不脸红的解释道。但徐光启还是摇头说道:“探花郎的美意,老朽心领了,但老朽年事已高,已经无意功名了。探花郎这一次松江,怕是要白跑了。”
“徐大人,你先别急着拒绝。”张大少爷一笑,指着薄珏说道:“徐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位是薄珏薄年兄,上一科江南乡试的举人,他的性格爱好,可是和你差不多。”薄珏也向徐光启磕头说道:“晚生薄珏,久仰徐大人之名,对徐大人敬仰之至,请徐大人受晚生一拜。”
“薄公子快快请起。”徐光启的态度甚是和蔼,还亲自去搀薄珏。薄珏谢过站起,又从怀里面掏出一份图纸,恭敬的双手捧到徐光启面前,沉声说道:“徐大人,晚生嘴笨,不会说什么,这份图纸请徐大人过目,徐大人一看就明白晚生和张大人的来意了。”
“什么图纸?”徐光启好奇的接过图纸,打开只看得一眼,徐光启就惊叫道:“火枪的构造图纸?这是什么火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再仔细看时,徐光启不由一下子就沉迷了进去,进入忘我状态,又过了许久,徐光启才问道:“枪管里为什么要刻螺纹?这火枪没有引火孔,怎么点火?”
“徐大人,你先请看一样东西。”张大少爷推开面前碗碟,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陀螺,比画着说道:“徐大人请看,这陀螺就好象是火枪的弹丸,直接放是放不稳的,可它如果旋转起来,那么不仅可以站稳,还可以保持一定时间的稳定。同样的道理,在枪管里刻上螺纹,那么弹丸紧贴着枪管发射,就可以旋转着射出,这么一来,弹丸不仅可以射得更准,而且射程也可以加大一倍!”
说罢,张大少爷又补充道:“徐大人,你是我大明的火器第一人,想必很清楚我大明军队的火枪为什么在战场上胜不过建奴的弓箭,除了因为大明军队装备的火枪使用不便和缺乏训练的各种原因之外,另外两个重大原因,就是火枪的射程不如弓箭,还有就是射出去的弹丸准确度太差,能不能射中敌人只能靠运气——而这种膛线火枪,却可以完全弥补这些缺点。”
“真能弥补这两个缺点吗?这还有待实践证明。”徐光启捻着胡须,沉吟着问道:“那点火呢?这种火枪没有引火孔,怎么点火?”
“不需要火绳点火,用火石点火。”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说道:“晚生知道有一种机械点火,就是扣动扳机带动弹簧,打火点燃引线,但这种点火机械的构造如何,晚生并不知道,所以晚生才来请徐大人出山,帮助朝廷解决这个难题。”那边薄珏也拱手说道:“徐大人,还有膛线问题,晚生可以造得出枪身枪管,却无法在枪管之中铭刻膛线,晚生和张大人都认为徐大人你或许有办法,所以张大人才在筹款赈灾的百忙之中,领着晚生前来松江拜访大人。”
“膛线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还记得鲁班先师发明的钻头不?那东西也许能帮我们解决膛线问题。”徐光启沉吟着说道。薄珏眼睛一亮,欢喜叫道:“对啊,我这么把这个忘了?鲁班先师的钻头!只要钻头的钢铁够硬够韧,在枪管里钻刻膛线,也不是没有希望!”张大少爷则傻了眼睛,“钻头?鲁班那时代就有钻头了?我还以为是后来才……。”
“张大人,这副火枪草图你们是那里来的?”徐光启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张大少爷也不脸红,拱手答道:“晚生惭愧,这是晚生在钻研火枪机械之时,无意之中想出来的。”
“什么?你?”徐光启先是一惊,又笑道:“人言张探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老朽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老朽还真是低估了探花郎了。”张大少爷异常得意,又假惺惺的出言谦虚,那边张清也难得夸奖了张大少爷一句,“徐大人,你别看张狗少成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其实他还真有几分才学,还会说一些西夷蛮语,还教过我两句英吉利语——达令,爱拉坶油。”
“惨,徐光启懂外语,不会也懂英语吧?”张大少爷有些心虚。还好,徐光启懂的也就是葡萄牙语,只是笑道:“探花郎,你可真是越来越让老朽刮目相看了,不知探花郎还懂些什么学问,能否赐教一二啊?”
“徐大人过奖,晚生愧不敢当。”张大少爷难得有些脸红,得意的吹嘘说道:“学生曾经自学过西洋的物理、化学、数学、历史和地理,略通皮毛,还有徐大人你亲笔译著的《几何原本》,晚生也曾拜读一二,对晚生启发很大。”
徐光启上下打量张大少爷,心说这个仿佛花花公子一般的钦差大人,出了名的阉奴走狗,竟然是满腹的经纶才学,看来老夫还真是对他看走眼了。而张大少爷察言观色,知道徐光启对自己的印象已经改观,赶紧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徐大人,晚生一心想为百姓造福,为朝廷建功,但苦于才学疏浅,力量微薄,至今尚未如愿。所以晚生再度恳请徐大人重新出山,协助晚生制造火器,荡平东北建奴,为大明开疆拓土,为百姓保家卫国,一尝学生生平所愿。”
“徐叔父,你答应过帮我们制造轻便火炮。”张凤仪见势不妙,赶紧阻止。马湘菱也愤怒叫道:“张好古,徐伯父已经先答应了我们,你这条小阉狗滚一边去!”
张大少爷也不生气,只是转向张凤仪和马湘菱笑道:“张夫人,马姑娘,请放心,你们的事耽搁不了。下官请徐大人出山,不是只为下官一人,而是为全天下的大明百姓和大明军队,你需要的轻便火炮,徐大人重新出仕之后,同样可以为你们铸造新式轻炮。再说了,徐大人重新出山之后,有了朝廷的人力财力支持,造起你们的轻便火炮来岂不是更加容易?”说罢,张大少爷又向徐光启恭敬磕头,泪流满面的说道:“徐大人,为了朝廷,为了大明百姓,晚生求你了,重新出山吧。”
徐光启低头不语,良久后,徐光启才缓缓说道:“探花郎,你劝老朽重新出山,老朽需要考虑一夜,你先在陋宅将就一夜,老朽明天再给你答复如何?”
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张大少爷大喜过望,赶紧向徐光启磕头致谢,又在徐光启家人的引领下,到徐光启家的客房安歇,只是徐光启家的空房仅有三间,马湘菱和张凤仪占去一间,肖传和薄珏又占去一间,剩下的一间就只能委屈张大少爷和张清挤在一起了。面对这样的局面,张大少爷自然是心中偷乐,张清则是满面通红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和张大少爷挤进了一个房间。可进得房间一看,张清顿时傻了眼睛——房间里,居然只有一张床。
“狗少,你睡地下,我睡床!”张清红着脸安排道。张大少爷看看地面,笑道:“张兄弟,这地下又硬又凉,又没有被子床单,你想让我着凉啊?反正咱们都是男人,睡一张床又有什么?”
“呸!你身上臭烘烘的,我才不和你睡一张床。”张清红着脸推开张大少爷,率先和衣跳上床去,睡在床侧喝道:“你要是敢上来,我今天就和你拼了!”张大少爷笑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桌边,吹熄油灯趴在桌上倒头就睡。见此情景,张清既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再恶狠狠的张大少爷背影后,骑了一天快马的张清也抵抗不住疲倦,很快就朦胧睡去。可张清刚刚睡沉,一直打着鼾的张大少爷就鬼鬼祟祟的爬了起来,悄悄的摸到了张清的床边。
“死丫头,虽说咱们俩同姓娶不了你,我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可你成天把我狗少狗少的叫,我要是不占你一点便宜,我这一辈子良心都过意不去。”张大少爷心中嘀咕,勉强看准方向,悄悄把魔爪伸向张清的胸前。可就在张大少爷的魔爪即将得逞之时,房外却忽然一声巨响,“轰隆!”
巨响身中,张大少爷头顶上的破瓦碎片乱掉,砸满张大少爷一头一身,张大少爷本人也被地面上传来的巨大震动震得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晕头转向中,张大少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吧?难道老天爷看到我非礼同姓美女不顺眼,降个天雷来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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